第28章

    夜闌人靜,茶室燭火搖曳。

    棋子落定的脆響聲不時夾雜著薑雲姝輕的低喃：“可是這樣不是把自己的後路也堵死了？”

    室陷片刻沉寂，是沈度給薑雲姝的思考時間。

    若得出答案，他便繼而走向下一步，若思索不出,他才出聲解答：“兵行險招,劍走偏鋒,陷困局之時,適當的激進也不失為一種破局的辦法，不過並非每局棋都要如此,除了必要的破局之法,學會判定使用怎樣的方式也很重要。”

    薑雲姝了然地點點頭,悟不差，沈度更是一位看似冷漠寡言,實則很是稱職的老師。

    這一晚在沈度這學到不,腦子都好似要消化不完了，思緒卻一直著。

    接連幾步棋走下來，便當真如沈度所演示的這樣，雖是以險招截斷了自己的後路，但的確功破解了局勢。

    薑雲姝有些欣喜地看著已經結束對局的棋盤。

    因著夜深困乏眼睛有些幹,看了一會便了眼。

    緩解些許後,正要抬眸開口。

    沈度卻先一步手收拾棋盤,道：“今日先到這裏,該睡覺了。”

    薑雲姝微翹的眼尾瞬間耷拉了下來：“不再來一局嗎？”

    有這樣不依不饒,即使知曉天不早了，也知曉今日沈度已經陪了夠久了，但還是被眼下棋局帶來的興所影響，舍不得結束。

    沈度站起來,邁開兩步的姿勢像是就要無視直接離去似的。

    但卻是僅走了兩步便在跟前站住了腳。

    沈度垂眸看去，剛及薑雲姝那帶有哄意味的請求眼神，便明智地移開目落到了的手背上。

    他微微彎腰手，有的主讓薑雲姝也愣了一下。

    “明日教你，現在睡覺。”

    薑雲姝的思緒終是從棋局上收了回來，被沈度牽了手，就乖巧地跟著他起了。

    茶室的燭火被熄滅。

    眼前視線短暫地陷了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薑雲姝霎時牽了沈度的手。

    隻是一個下意識的作，也沒打算說什麽。

    沈度卻忽的停住腳步，轉頭快聲道：“你別說話，我什麽都不要。”

    薑雲姝：“……哦。”

    也沒打算給什麽啊，今日已是很累了。

    雖是如此，睡前薑雲姝仍是給了沈度一個吻。

    他要與不要也不重要，隻是想吻他罷了。

    這個吻在薑雲姝雙後卻沒有下一步作的停頓間，險些被沈度抓住的後頸又加深了去。

    但薑雲姝已先一步退開，甚至沒看沈度略有錯愣的眸中沉，直接窩進了他的頸窩，枕著他的膛閉上了眼。

    高強度的對弈，讓薑雲姝夜裏也夢見了與棋局相關之事。

    隻是除了棋局以外，還有一

    人的影出現在夢中。

    這是第一次夢到沈度。

    即使是半年前尋找已久，終於知曉救命恩人的份就是沈度時，也未曾做過與他相關亦或是當年被救時的夢。

    夢裏的沈度變得和平日有些不一樣。

    他坐在棋盤一側，和麵對麵，角含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淺淡又溫。

    薑雲姝認真思索著下一步棋如何走。

    思緒不出，抬眼求助時就一眼撞進了沈度溫的眸中。

    愣了一下，覺得有些怪異。

    倒不是對被溫以待有什麽不滿，隻是覺得這樣的沈度很不真實。

    不過薑雲姝還是耐住心下怪異，重新將注意力落回棋盤上。

    嚐試著以自己的理解往棋盤中落子。

    黑子剛要落定，沈度修長的手指忽的出手攔住了。

    “此不可，你再想想。”

    薑雲姝心頭一，愕然抬眸瞪大了眼。

    為何是這樣的嗓音，為何是這樣的語氣。

    夢裏的畫麵變得模糊起來，衝腦海中的現實開始與之割裂。

    薑雲姝依稀記得，睡前沈度真實地指導了如何破局。

    不是這樣的嗓音，也不是這樣的語氣。

    但是這種聲音又讓覺得很悉。

    好像一定是在哪裏聽到過的。

    “別怕，沒事了，都解決了。”

    ——！

    薑雲姝一驚，赫然睜眼，猛地被驚醒。

    目一張籠罩在朦朧晨中的睡，夢境中的臉龐照現實，終是將的理智拉了回來。

    薑雲姝驚醒的靜不小。

    沈度微蹙了下眉，睜眼的同時手臂下意識收了些，而後便看見懷裏一雙水靈的眸子直勾勾地看著他。

    沈度愣了一下，還以為天大亮自己睡過了頭。

    畢竟薑雲姝向來是貪睡的，就沒有比他先蘇醒過。

    不過很快，沈度發現此時不過晨曦微，甚至還不到他平日起的時辰。

    他嗓音低啞地問：“你怎麽了？”

    薑雲姝茫然地眨了眨眼，繃的子終是在耳邊悉真實的嗓音下重新放鬆了下來，窩在沈度懷裏小聲道：“我做了一個夢。”

    “嚇醒了？”

    薑雲姝點點頭，但很快又搖了搖頭。

    那不是噩夢，夢見沈度與對弈的畫麵也不是嚇人可怖的，怎會是驚嚇。

    嚇到的，是夢境將要清醒時，浮現在腦海裏的話語聲。

    那是三年前，沈度救下時，托著幾乎神誌不清的，在耳邊安的話語。

    這句話之後，是背後突襲的砍刀和噴灑的鮮。

    因為當時的狀態，所有畫麵都隻剩零散的碎片，斷斷續續，無法連貫。

    而這一切都已久遠模糊，即使從未忘記過事經過，如今也無法捕捉更多細節。

    所以，沈度的嗓音和語氣為何會在夢裏變另一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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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真實出了什麽差錯，還是夢境扭曲了真實？

    薑雲姝抱了沈度，在他前輕地蹭了蹭，低聲道：“我夢見你的聲音變得不一樣了。”

    沈度：“？”

    這是為何，而這又有何嚇人的？

    薑雲姝大抵也覺得自己這個被驚醒的緣由有些無厘頭。

    思緒當真放緩下來後，又重新閉上眼，好似又要睡了。

    沈度保持著不的姿勢片刻，徹底清醒的頭腦這才反應過來，低頭問：“你昨晚夢到我了？”

    可回答他的是一陣均勻平緩的呼吸聲。

    薑雲姝已是睡著了。

    沈度斂目看了一會，結不自然地來回滾了一下。

    晨熹微，旭日東升。

    沈度側過頭去，在頭頂烏黑順的發間落下一個輕吻，再麵無表地轉回頭去。

    微風吹散縈繞周圍的曖昧，僅有窗邊灑落屋中的第一縷晨瞧見了這一幕。

    *

    接下來兩日，沈度倒是當真毫不含糊，盡職負責地指導薑雲姝練習棋藝。

    薑雲姝從最初僅是想或許有可能在見到書院老先生時扳回一城，到後來當真對研究棋局，設局破局，產生了不小的興趣。

    昨日又與沈度對弈到深夜。

    待到今日便該是到了要送沈妙慈去輕舟書院的這日。

    薑雲姝醒來時，側如往常一般已是沒了沈度的影。

    可下一瞬，房門正好從屋外打開。

    抬屋中的沈度和榻上微撐起子看去的薑雲姝目一下對上了。

    “你今日怎還未離府？”薑雲姝有些驚訝，而後又反應過來，“不對，你今日不是要去平洲嗎？”

    沈度麵上淡僵一瞬，很快又掩了去，大步屋走到桌前：“還未到出發時間。”

    薑雲姝看著沈度好似冷淡的側臉，眉眼不彎下有了笑意。

    因著今日要送沈妙慈去輕舟書院，自是要比平時早些時辰起來的。

    沈度要去平洲，本也要花時間趕路，怎會是天都大亮了還未到出發時間。

    薑雲姝難得沒怎麽賴床，趁著沈度在桌前喝茶的時候，便果斷地起了。

    沈度回頭時，見到的就是薑雲姝一睡醒後還未整理的淩寢鬆散地套在上。

    烏發垂落腰間，潔的雙落在床前，抬手取時紗落至手肘，出一截纖細皓腕。

    並非害，也並非沒見過。

    隻是他們似乎還是頭一次在白日這樣線充足視野清晰的時刻如此親的相。

    這兩日因著薑雲姝沉迷於對弈之，他們夜夜對弈至深夜，便也沒做別的什麽事。

    沈度分明義正嚴詞說過不想要，但耐不住僅一瞬目就躥

    ()    起莫名的躁。

    他別過眼給自己又倒了一杯涼茶，淡聲道：“我用過早膳後再出發。”

    薑雲姝聞言，手上穿的作頓了一下，而後角笑意又起，聲應道：“好，我陪你一起吃。”

    吃過早飯，薑雲姝站在沈度跟前，微微彎腰替他整理腰間的玉帶和特意要求掛上的香囊。

    沈度垂眸看著，目不移，神不變，好似在等什麽，但又不像是在等整理完的樣子。

    待薑雲姝當真整理完他的著收手站好後，沈度還仍舊看著。

    薑雲姝不解地偏了下頭。

    剛張了張，想說什麽。

    沈度眸一沉，先一步道：“時辰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說罷，沈度邁步要走。

    薑雲姝卻忽的手拉住他：“晏淮。”

    沈度剛回過頭來，薑雲姝便上前一步湊近，踮起腳尖在他邊輕吻了一下：“早些回來。”

    在薑雲姝退開之時，沈度同時手繞到腰後一把攬住了。

    有力的手臂穩住了險些踉蹌的步子，扣的大掌好似要如往常一般將重新拉回近。

    但薑雲姝微微仰頭看了他一瞬，沈度便已是鬆手放開了。

    沈度好像有些不開心，但麵上神又似乎沉淡得捕捉不到緒。

    明明每次吻他總能輕而易舉讓他神緩和的。

    兩相沉默片刻後。

    沈度微微頷首道：“嗯，我明日就回來。”

    薑雲姝收拾妥當來到前廳時，沈妙慈已是整裝待發。

    一見薑雲姝走來，連忙欣喜地迎上去：“嫂嫂，你來啦！”

    薑雲姝溫地笑了笑：“嗯，我們出發吧。”

    沈妙慈親昵地近薑雲姝邊，順勢就被薑雲姝牽住了小手。

    有些高興地彎著眉眼，一邊往門前走去，時不時又一臉曖昧朝薑雲姝投來視線。

    小姑娘心思明顯，舉更是不加掩飾。

    薑雲姝被看了一會後，轉頭問：“怎麽了，是有什麽開心事嗎？”

    沈妙慈小臉一紅，臉上還是笑：“今日嫂嫂送我去書院我當然開心了，不過還有件別的事。”

    話語間，兩人已走到門前。

    薑雲姝牽著沈妙慈讓先上馬車，隨後也躬了上去。

    在馬車坐定後，薑雲姝還沒來得及問，沈妙慈已是迫不及待先道：“嫂嫂，我告訴你一個。”

    “什麽？”

    沈妙慈湊近來，低了些聲音，忍不住笑道：“今晨我起得早，聽聞大哥本是要前往平洲，可是長庚先後去詢問了大哥好幾次，大哥都說不急，等會再出發。”

    薑雲姝眨了眨眼，不由回想起方才沈度麵不改地對道：“還未到出發時間。”

    沈妙慈笑意漸深，人小鬼大地總結著：“不過一日外差大哥便如此扭，我打賭，明日一早大哥就會馬不停蹄趕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