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出了陸伯言的字跡，一致主張點其為會元。

而主考邢經賦則更中意另一位考生，三人爭的麵紅耳赤。

邢經賦將陸伯言的卷紙重重的摔在案上，憤憤說道：“二位大人點的這份卷子雖辭藻華麗卻徒有其表，論策一篇如蜻蜓點水畏首畏尾，卷如其人依本之見此子難堪大任！”

吏部尚書鄧鴻遠據理力爭：“邢大人此言差矣，這位考生有壑立足高遠，隻是尚缺曆練。邢大人居高位，眼界懷自然非考生可比。”

邢經賦冷哼數聲，反拿過一份卷紙舉到二人麵前：“我看不見得！這份卷子文風雖質樸卻能切中肯綮，字裏行間流出憂思誠懇，赤子之心躍然於紙上。如今四海平定朝廷正值用人之際，需要的就是這樣的人才！這件事本是不會退步的！”

兩位副考對視一眼有些為難，邢經賦的聲音再次傳來：“兩位大人不要忘了會試後麵還有殿試，最終還要看聖上的決斷。”

……

五月初五，黃道吉日。

天剛亮，考院的大門便從部開。

四名院士懷中捧著大紅紙提著漿糊走了出來。

考院門口早有學子連夜等待開榜，三百名中舉學子的名字被寫在六張大紅紙上，院士依次將紅紙到公示板上。

另有一隊衙役拿著紅冊子，單獨去通知前十二位中榜學子。

城郊小院，齊獨自坐在桌前。

麵前擺放著兩碗熱騰騰的清水素麵，潔白的麵條上分別點綴著一撮碧綠的韭花醬。

今天是撐犁部二公主乞諾敏的生辰，小蝶出生在韭菜花盛開的季節，韭花醬是草原人有獨鍾作料，配上它食用羊是極好的。

多年前每到們姐妹生日的時候，芙蓉都會按照渭國人的習俗為兒煮上一碗長壽麵。

齊將筷子擺在對麵的那隻碗上，用極輕的聲音說道：“妹妹，這是哥哥親手搟的素麵，你嚐嚐有沒有母親做的好？”

說完，齊對著空無一人的對位笑了，端起自己的那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妹妹，哥哥即將步渭國的朝堂，你且看著罷。”姐姐定然會顛覆了這天下，用渭國皇室的鮮祭奠咱們一家，還有音安達、和整個草原。

齊說完，猛吃了兩大口，直至雙腮鼓起哽住了嚨。

紅著眼的盯著對麵那碗素麵裏的韭菜花，眼淚無聲流了出來。

師父說過：若想複仇必須要有一顆鐵石心腸，這麽多年來從不許落淚。

齊死死的攥著一雙竹箸，唞著迫自己將口中的素麵咽下。

父親，母親、妹妹、安達……

你們，看著吧，看著吧。

看著渭國狼煙四起，看著南宮一族宮廷喋，看著這海深仇如何討回！

一碗素麵見了底，可齊的淚水卻沒能停下，最後竟伏在桌上嗚咽起來。

那哭聲十分抑，仿佛生恐被旁人聽去。

早就該這樣哭上一場了，草原王子乞阿古拉並不堅強，若不是被仇恨吊著一口氣，甚至沒有勇氣獨活到今天。

可齊必須堅強，過了殿試，了朝堂、便再不允許如此失態。

哭著哭著，齊竟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夢回草原。

流火母在不遠悠然的吃著草，與妹妹，安達愜意的躺在山坡上。

齊很清楚邊的二人已經不在，熱淚又溢出閉的眼眶。

心口撕裂般的痛著，卻固執的閉雙眼，不肯醒來。

直到一陣鑼鼓之聲遠遠傳來，齊才不得不中斷了“夢境”坐直了，對麵那碗素麵已經涼。

衙役掄圓了胳膊重重的敲了一下鑼麵，朗聲喚道：“晉州齊老爺可下榻此？小的前來報喜~恭喜齊老爺會試高中！”

齊洗了把臉推門走了出來，過稀疏的籬笆看到：除了報喜外還跟來了不百姓。

推開柴門，圍在門口的人群齊齊對投來了友善的笑意。

齊恍惚了一陣，報喜笑著問道：“敢問公子可是晉州府齊，齊老爺？”

齊點了點頭，報喜手起錘落敲了三聲鑼，高聲唱道：“恭喜晉州府齊齊老爺，喜摘會元！”

第20章

蟾宮折桂馬由韁

報喜將蓋了印的大紅文書攤開，卻並不給齊。

一位老者見齊一臉憔悴又極為年輕，想必是經過了忐忑的等待，便笑的提示道：“會元老爺快封喜錢兒吧。”

齊一拍腦門，轉走了三步又反躬行了一禮：“差大哥稍等片刻。”

人群哄笑出聲，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友善的笑意，十分理解齊的心。

可就在再次轉的一瞬間，齊臉上的笑容消失的一幹二淨，與後那會心笑著的人群格格不。

回到臥房斟酌著取出二兩銀子並兩吊銅板，踏出堂屋的同時臉上再次出現歡喜笑意。

快步來到報喜麵前，將賞錢奉上歉意的說道：“實在對不住，學生初來乍到不知規矩，失禮了。勞煩差大哥跑這一趟，請您喝杯消暑茶。”

報喜笑著將銀子揣懷中，才將文書遞了過來。

齊先是下意識的出手又收回，在襟上胡的蹭了幾把才接過大紅文書。

報喜抱了抱拳：“請會元老爺好好準備，下月初五有來車輦來接您宮參加殿試。會元老爺若得空兒可以去考院詢問殿試的規矩。”

“多謝差大哥提點，恕不遠送。”

“會元老爺請留步，小的還要到下一家去報喜。”

齊天無的演了這一出，謝過一幹圍觀百姓，回到屋將大紅的文書放到小蝶的那碗素麵前：“妹妹，就快了。”

自打齊中了會元，這座於城郊的小院就再也沒安靜過。

每日都有形形的人打著各式各樣的名頭前來拜會。

一夜之間，齊莫名的冒出了無數的同鄉，同窗和故人。

一邊虛偽的迎來送往，一邊耐心的等待著。

距離宮殿試還有十日，大魚終於找上門了。

謝安乘著雙人轎，領著兩隊挑擔提籃的家丁浩而來：“齊賢弟，不！應該改口齊會元了，愚兄在這裏恭祝賢弟喜摘會元。”

齊躬回了一禮：“遠山兄大駕臨寒舍蓬蓽生輝，若兄長不棄還請移步間飲一杯茶，讓小弟略盡地主之誼。”

謝安爽朗大笑，一抬手家丁有序的將禮品往西屋抬：“賢弟真是太客氣了，請。”

“遠山兄請。”

禮品很快將西屋堆滿，又堆滿了柴房，剩下的一些隻能停在院子裏。

謝安打量了一周齊的臥房：“賢弟京後就一直住在這裏？”

齊點了點頭：“天子腳下寸土寸金，能租到這樣一間清幽的院子已是萬幸，實不相瞞若不是遠山兄上次資助，齊就連封給報喜的賞錢都拿不出了。”

謝安的臉上閃過一愧疚：“都怪愚兄思慮不周，讓賢弟委屈了。”他的表真摯話語誠懇，好像真的在疚。

“我名下正好有一座三進的小院兒，坐落清幽，院家當仆人一應俱全，原本是留著招待喜好安靜的遠客所用。賢弟若是不嫌棄我命人將房契取來，今日就送給賢弟吧。”

齊連連擺手：“遠山兄萬萬不可，君子不奪人所。我若住進去，遠山兄如何招待遠客？”

“欸，賢弟有所不知我那宅子去年剛擴建過。後麵修了幾座獨立的小院足夠招待，況且賢弟如今份今非昔比，日後難免要招待同僚。再者私心裏愚兄也不忍見賢弟住的如此簡陋，賢弟就莫要推辭了吧？”

謝安的這一番話將姿態放的極低，換做一般人早就激涕零了。

齊在心中冷笑一聲，表現出一副寵若驚的激模樣：“得遠山兄再三資助齊無以為報，若日後兄長有需要之萬開口。”♂思♂兔♂在♂線♂閱♂讀♂

“趁著還未過晌午，我又正好帶了家丁。不如賢弟收整東西今日就搬過去吧。”

“恭敬不如從命。”

謝安留在齊的新宅用過晚膳，將房契連同一眾家丁丫鬟的賣契留給了齊。

公羊槐曾囑咐過齊，若是有生人拜訪無論以什麽借口送東西都不要收。他擔心寒門出的齊不小心卷派係之爭，他更希齊可以做一位家清白的好。

可連日來的每一波客人送來的禮，名畫古籍也好，金銀財寶也罷；甚至連宅邸奴才都收了。

這副茍延殘的裏跳著一顆腐爛的心，還會怕汙點麽？

潔白無瑕的白玉固然好，可若是沒有把柄攥在他人手上，又怎會安心的“利用”自己呢？

……

六月初五一早，齊與其他三百位學子一同宮參加殿試。

南宮靜也梳戴整齊，抱著一方狹長的錦盒去尋自己的姐姐南宮姝。

南宮姝正在湖心亭焚香琴，南宮靜打發了跟隨的宮婢獨自捧著錦盒，放慢了腳步向湖心亭走去。

南宮靜的琴技放眼整個京城也是頂尖存在，可卻從未在人前彈奏，是以除了自親近的姐妹外，鮮有人知。

南宮靜安靜的站在南宮姝後，聽的如癡如醉。

一曲終了南宮姝直窈窕的腰，安靜的向了遠。

看到這一幕，南宮靜竟有些心酸。

“二姐。”

南宮姝緩緩的轉過頭來，收起愁容笑著說道：“幾時來的？怎麽未見通傳？”

“我也是剛到的，二姐你的琴彈得真好聽~你看，湖裏的魚兒都圍過來了。”

南宮姝莞爾一笑：“不過是些巧匠技藝罷了，這些魚兒說不定是被蓁蓁公主的容吸引來的呢？”

南宮靜的俏臉一紅，嗔道：“二姐！”

南宮姝笑著將妹妹拉到邊坐下：“你懷裏抱的是何？”

“啊！二姐，我們到書房去。”

來到書房南宮靜屏退左右，對南宮姝甜甜一笑，神兮兮的說道：“再過幾日就是二姐的生辰了，我有禮送給你~。”

卷軸被緩緩地展開，南宮姝的呼吸一滯：“這是……？”

南宮靜十分滿意：就知道那位牧羊居士與自己二姐一定是認識的，這份禮送對了！

“這幅字，你是如何得來的？”

“我向父皇討來的。”

南宮姝的眸子一黯，卻還是真誠的說道：“謝謝，我很喜歡。”

南宮靜拉過姐姐的手，烏黑靈的眼眸中滿是擔憂：“二姐，你有心事？”

南宮姝先是搖了搖頭，而後又發出一聲淺淺的歎息，喃喃道：“有時候，姐姐真羨慕那些林中的鳥兒……”

南宮姝今年已經十七歲了，有一種預：父皇很快就會為自己指婚，如今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