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天育學院西牆外的世紀遊戲房，隻用一個淒慘都無法形容此時的蕭條。

諾大的大廳裡，有100臺電腦，可是一個客人都沒有，隻有前臺一個頭髮蓬的網管正無比專註的打著紅警，以至於談小天進來都沒發現。

這似曾相似的畫麵讓談小天一下子想到剛開學時他走進金天網路見到陳興的畫麵，那時的金天也是這麼蕭條，那時的陳興也是這樣頹廢。

梆梆！談小天敲了敲前臺檯麵，頂著一頭鳥窩的網管不耐煩的從電腦後探出頭來，不等他發問，談小天先說話了。

「我是金天網路的談小天，瘦秋出來見我。」

咕嚕一聲，鳥窩很張的嚥了口口水，很顯然，他知道瘦秋砸金天玻璃的事。

「他，他不在，你，你以後再來吧！現在我們不營業，請你出去。」

他站起嚮往外攆談小天，可是一站起才發現，自己比談小天足足矮一個頭，和高大健壯的談小天相比，自己就像一隻營養不良的崽子。

他越發張了。

談小天就像沒聽到他的話似的，拉了一張椅子，一屁坐下，漫不經心的打量著遊戲房裡的事，「給他打傳呼，讓他馬上回來，不然我就報警了。」

「你，你說什麼，我不懂，我不管你們之間的事，你，你先出去。」

鳥窩出了前臺，可又不敢靠近談小天，隻能離得遠遠的說話。

談小天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馮所長，還沒恭喜你榮升呢！什麼時候有空讓我請所裡的警吃頓飯聚聚啊！怎麼說咱們也是同生共死的戰友不是？」

電話是打給山好街派出所的老馮。

老馮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升半級扶正，全要謝談小天。

你別小看這半級，有多人一輩子都倒在看似不高，但卻無法逾越的臺階前了。

任何一個單位，可以有幾個副職，但隻能有一個一把手。

更何況，就連老馮的命都是談小天救的。

「你小子，上次要請你喝酒你說要期末考試，怎麼？

現在有空了？

今天晚上我安排，說好了，必須我請。」

老馮的聲音熱無比。

兩人寒暄了幾句，談小天進正題，「馮所，我開的遊戲房的窗戶讓人砸了，你們理嗎？」

聽筒裡，老馮的聲音立時高了八度，「什麼時候的事？

我這就讓民警過去，你有線索嗎？

看清是誰幹的了嗎？」

鳥窩聽到了老馮高的聲音，嚇得臉又黯淡了幾分，懼怕的看著談小天，兩隻眼睛滴溜溜轉個不停。

「暫時沒什麼線索？

等會兒我問問樓下的鄰居，一有訊息我就告訴你，謝謝馮所關心。」

掛了電話，談小天似笑非笑的盯著鳥窩，「我給你們機會了，你要是再不把瘦秋和那個王斌找過來，我可就真走了，再來的就是警察了。」

思前想後，鳥窩撥通了瘦秋的傳呼號。

半個小時後，三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垂頭喪氣站在了談小天麵前。

談小天挨個打量了一番，這三人麵容稚，眼躲躲閃閃，明顯不是慣犯。

他問清了第三個人是音樂學院那邊一個熱火的遊戲房的網管，這三個都是打工的，砸玻璃的事應該是他們各自老闆唆使他們乾的。

在談小天的威下，這三人大氣都不敢出。

他們隻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砸了窗戶就跑，卻挑錯了時間，大白天去乾這種缺德事，能不被人看見嗎？

看著對麵在山好街兇名赫赫的談小天，三人心裡七上八下甚是不安。

「我準備收購一家遊戲房，回去告訴你們老闆，有意的可以跟我聯絡，事辦好了，砸窗戶的事我就不追究了，要是辦不好，你們就等著警察上門吧！」

談小天揚長而去，留下三人加上鳥窩麵麵相覷。

「他說的是真的？

真能饒了我們？」

「管他呢！他不是說要買遊戲房嗎？

趕告訴老闆，現在山好街的遊戲房讓金天頂的兌都兌不出去，這可是個機會。」

「遊戲房要是賣了，咱們不就沒工作了？」

「再找唄，我看這個談小天不像壞人，要是給他打工也不錯，聽說金天網管的工資能超過2000。」

幾人七八舌一通分析後，紛紛給自己的老闆打了電話。

二十七歲的金石基匆匆走在馬路上，一接到瘦秋的電話，他就急急忙忙從家中出來。

零下18度的東北能凍死人，口中撥出的熱氣轉眼就變裊裊的白嗬氣，被寒風一吹，瞬間消散。

他的心忐忑不安，腳下又加快了幾分。

遠遠的，那塊金天網路的大牌子醒目的出現在眼前。

金石基是高麗族人，父母在南高麗打工多年，攢了一份還算殷實的家底。

一直在家中養尊優的金石基聽了朋友的話，在大學雲集的山好街投資了一家遊戲房，起名世紀遊戲屋。

100臺當時最高配置的電腦花了60萬，房租、裝修、桌椅板凳加起來超過20萬，一舉為山好街最大的遊戲房。

世紀遊戲屋8月末開業，想著趁著遊戲熱這風大賺一筆。

9月初，學生返校，世紀遊戲屋著實火了幾天，金石基看到大廳裡熙熙攘攘的學生樂得都合不上，可是好景不長，從9月中旬開始，生意就一天不如一天。

金石基很納悶，經過打聽才得知，東大這邊開了一家金天網路，雖然隻有30臺機，但是人家搞出了一個什麼遊戲排位賽，一下子把生意搶走了。

隨著金天網路不斷擴大，機不斷增多，包括世紀在的遊戲房生意越來越不好。

金石基也試圖照貓畫虎，也搞了幾天排位賽。

可是金天網路搞的比較早，山好街的遊戲好手都被吸引過去，遊戲是非常講究明星效應的，哪裡有高手，玩家都去哪裡。

更何況在玩家心中，最正宗的排位賽就是金天網路，別的遊戲房搞的都是山寨的。

無比難捱的一個學期下來，金石基算了算賬，人工電費各項支出凈賠了8萬元，如果算上機損耗和房租，超過了20萬。

他父母在南高麗一年辛辛苦苦苦打工也就能掙20萬，這意味著，他半年把父母一年的汗錢賠了個。

金石基要瘋了，然而這隻是一個開始，真正的噩夢從元旦後才開始。

學生一放假，更沒人來玩遊戲了，盛天本地的學生都往金天網路鑽，哪怕是那邊人滿為患，寧可等著也不去別的遊戲房。

平時一天好歹還有有個一二百收，用來給網管和服務員開資，現在可倒好，一天就那麼二三十塊錢，連買盒飯的錢都不夠。

其實金石基心裡明白，現在遊戲房的遊戲大都是區域網聯機遊戲，需要兩兩，三三，四四聯機，人越多越好玩。

自己的遊戲房一天都不超過五個玩家，和誰聯網去？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在和其他遊戲房老闆喝酒聊天中，幾個賠紅了眼的老闆做出了一個決定，砸金天網路的玻璃。

沒想到這麼一砸，居然砸出了金天的老闆想要收購遊戲房的訊息，金石基第一時間就出了門，他已決定，隻要能把世紀順順利利兌出去，他以後再也不這個行業了，老老實實去南高麗打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