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世俗做個逍遙神，有何不可？這萬年，我就是這麼過來的。”石頭伯較上了勁。

洪天擇這次卻選擇了沉默，他的眼簾低垂下來凝視著我，好似我是朵剛開在他眼皮底下的花。

我撇過頭去，漠視。

“哎，都是字害人！害人啊！早知道你的世還是會被揭開，我在神山就該帶你遠離，我就應該好好管管你們，也不至於你們現如今還『』這樣。一萬年了，真是造化弄人。”石頭伯眼見洪天擇毫不為所，終於發出無奈的歎息聲和自責似的叨念。

好一句造化弄人，是弄神！

看來，石頭伯出現在我們邊，三番五次的相助，並不是為我而來，而是為保護洪天擇而來的。我就說他怎麼會一直特別關心他。他是從一開始就知道洪天擇的世的。

那麼，他，他洪天擇之前在寒崖的歲月，是真的還不知道自己的世的。這麼一想，我忍不住抬眼看了眼面前人。現在的他，一定是擁有著萬年的記憶的，還擁著與胤抗衡的神力。否則他不會這般公然從胤手中將我綁了，還辱於我。

他趁我暈『迷』時采補，那絕非明磊落的神格。再想想今天雨中作為，想想失去全力氣的我，我就覺得悲從心中來，恥辱至極。

原來那個世界消失時，神也就墮落了。不止蕊無心，還有胤，還有他洪天擇。他們都已淪為魔。

“石頭伯救我……”

等得我再次扭頭去尋石頭伯的影時，平臺上只有一片留白，他的人已經消失不見，好似本沒有來過。

他就這樣走了，不管我嗎？那我咧？我的心又沉了穀底。原來，來的只是個過江客。眼見逃走無，我陷徹底的悲哀中。

“唧——”突然，洪天擇朝天一聲長嘯，只見懸崖下飛出一只黑如巨鷹的大鳥。它撲著的翅膀帶著一強勁的風力，吹得我長發頓時飛灑起來，眼睛睜不開。

洪天擇眼見大鳥靠近，將我攬起，縱朝大鳥背上一躍，穩穩的落在大鳥的脖頸間。雙一蹬，就此叱吒風雲而行。

著漸行漸遠的寒崖，我留地掃了一眼便覺得心間痛。他日溫都隨風了，心中只有一腔幽怨無散。這天下，做個普通人就那麼難？

那禽鳥大約也是遠古時期的稀罕，看著威武不凡，兇猛而剛勁，定是他洪天擇的飛天坐騎。

此時趁著厚雲暮『』，去往這連綿山脈的深。大地在我眼前飛快掠過，只有一片如水波『』漾的強勁風聲。

臨行前，洪天擇到地將一件青袍裹在我的上，只留一雙眼睛在外。興許是怕我從鳥上跌下去，他一雙手始終將我纏。他的呼吸就在我的耳畔，和著風聲，吹著耳，那麼遠那麼近，讓我想起當日從這裡離開時，他和我乘坐神龍時的那番景。

那時，我們三個人，還有胖哥哥，還有我對這世界的憧憬。現如今，是人非，只剩下我對前方的一片『迷』茫。相同的是，依然不知何去何從。

兜兜轉轉，我好似是被別人掐在手心的，從來都不由自己，一直都是。

我們自始無話，氣氛古怪，卻又要一起，這令我全不自在地了，很想就此跌下去，跌去人間。哪怕碎骨，也是好的。這種生不能生，死不能死的滋味，尤其煎熬。

夜後的天幕是一片沉寂的死灰。天高深而幽暗不明，唯有突兀的山巒像一幢幢林立在這天地間的沉默巨人。

其間有直雲霄的山峰從我們邊過，黝黑之中夾雜著一片片慘白的山『』，是陳年不融的厚厚積雪，山峰越來越高大，越來越集，風也越來越凜冽，空中多了一些淡薄似雲的霧氣。

大鳥翱翔著開始向上層的雲霧緩緩沖去，發出“唧哦——”的響亮高鳴。很快，我看不清一切，只覺的邊雲霧濃到遮蔽眼眸，淒厲的風嘯聲中夾雜著冰雹般的雪花片。惡寒的氣溫在逐漸下降，洪天擇將我摟得更。

大約是沖到了最高的地方，大鳥開始平緩的翔起來，變得悠哉，周圍的空氣頓時不再那麼寒氣『』人，風也緩和了不。

難道我們已經飛上了昆侖之巔？

遠古神界天宮曾經存在的地方？

王母的瑤池是否也是這裡？

太多的神話故事流傳讓世人浮想聯翩。若不是這兩個男人，我也許會跟普通人一樣，管他咧！

六界平行的過往早這世間的雲煙，昆侖裡曾經的輝煌世界已屬遙遠的神話。沒有人在乎他們是否還存在，也沒有人在乎他們曾經存在。過去了的，便過去了。神話就是神化了的話。

神界也好，人界也好，都只不過是裡起起落落的曾經。而這永恒的，能糾纏一萬年的，居然還是一個‘’字不能到頭。

好一個難了的‘’字啊！我默歎一聲，卻見飛鳥開始盤旋而下，朝下層的厚積雲霧中穿去。

聯想起蕊無心的世，是天界神尊的兒，那麼，他洪天擇就是這神尊的兒子，遠古世界尊貴六界之高的帝皇之子。東方武帝，好威風的名字！

這裡是他曾經的家！

可他，竟也淪落到人間流離。我不緬懷起洪道人。為了這個意外之中得到的孫兒，至死不說，他一定瞞得好辛苦吧。

那時的洪天擇，是那春風十裡的風流好年，人面桃花出塵風雅，多姑娘把淚拋灑在暖下。現如今，不過一年的，卻是不曾見得流把人拋，未紅櫻桃，未綠芭蕉，卻我見他緩帶輕裘，帝神加祖宗牌上命。

拜不能拜，不能，丟也丟不開。憑的又一個萬歲爺！

從前的繁花年，終作今日的彩雲散。我與他洪天擇和胤，還有蕊無心錯在這時空裡，已經到了生死的邊緣嗎？我突然淒涼地苦笑一聲，“生生世世是人非人，這日子幾時盡？”

前景沉沉，灰蒙蒙。我看得清鬼怪，卻看不清這紛『』的世事。一切如『』麻，不知要如何做，才能清靜，才能獨善其。人生如此，苦惱至極！

大鳥停穩後，一只大手將我的頭摟懷，我才從遊離恍惚中回歸到現實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