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赫雲手輕地著自己膝上年的髮，深深地嘆息了一聲，目看向窗外的藍天。

也許一切就要過去了，很快，就要過去了。

雲消雨散，霧開日明。

……

三日後

西涼茉醒來，醒來聽到了西狄太后命喪大火的消息之後，喝藥的手微微一頓，隨後看向一邊伺候著湯藥的魅晶：“骨無存？”

魅晶點點頭：“是，骨無存。”

西涼茉微微瞇起了眸子，陷了沉思。

這事兒，倒是不像是百里赫雲會做的，這一次的‘中毒’，原本想要的效果就是迫百里赫雲與明孝太后之間的矛盾直接破裂，但是這一次效果也未免好的……太過了。

想了想，忽然問：“這三天海冥王有沒有來過。”

魅晶搖搖頭，臉有點不好：“沒有。”

西涼茉有點兒失，隨後忽然看見魅晶眼神閃爍的模樣，忽然瞇起眸子：“魅晶，你可是有事兒瞞著我？”

魅晶沉默著，沒有說話。

西涼茉淡淡地道：“魅晶，你知道我這人，最不喜他人欺瞞，何況此時我們險境，步步驚心，如履薄冰，若是連你我之間都尚且還有所瞞，不能坦白，我便是不知道能相信誰了。”

魅晶一愣，隨後一咬牙，正要說什麼，門卻被人“吱呀”一聲推開，琢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大公子，魅晶不與你說，只是怕你傷心罷了。”

西涼茉擡眼看向，目又落在琢玉後做西狄小太監打扮的年上，隨後意味深長地挑了下眉：“是麼？”

琢玉讓邊的人退下將門關上，只領著那小太監一路走到了的邊坐下，看著西涼茉片刻，方纔忽然道：“太后大喪，原本宮當守孝一年不得有紅喜之事，但是海神祭殿的祭司們說太后娘娘這一次喪火海，去的淒涼，有怨氣不散，需要衝喜，所以陛下便按照太后娘娘生前命，將珍珠郡主嫁給海冥王，以全太后娘娘的願。”

琢玉說完話之後，便深深地看著西涼茉。

西涼茉聞言之後，卻並沒有如所有人想象中的難過，而是挑了下眉，竟是一臉好笑的模樣：“哦，是西狄太后娘娘的願麼？”

琢玉點點頭：“陛下是這麼說的。”

西涼茉到底忍不住，著額頭，吃吃地大笑了起來：“你們這位皇帝陛下還真是太能扯了，明孝太后能把珍珠嫁給百里蒼冥，母豬都能上樹了！”

琢玉看著西涼茉的反應，雖然覺得頗爲有些不合時宜，但脣角還是忍不住微微揚起。

很有些無奈地看著西涼茉：“大公子，你不覺得關心的重點錯了麼，關鍵點不是西狄太后的想法，而是陛下的想法，還有就是海冥王在太后停靈七七四十九日出殯前的那一日就要親，據說是爲了讓太后安心土。”

西涼茉低頭，喝了一口魅晶遞來的茶水，淡淡地一笑：“他是西狄的海冥王，不是我的千歲爺，嫁娶與我又有何干。”

“不想原來茉兒你能看的開，倒是朕平白擔心了。”一道男子溫潤沉穩的聲音在門邊響起。

西涼茉擡眼去，一素白藍玉帶男子，靜靜地站在門邊，如畫眉目之間帶著淡淡的笑意。

眸微閃，勾了下脣角：“在下素不知陛下原來有這般聽人牆角的癖好。”

百里赫雲並未理會的譏諷，只徑自款步而。

琢玉立刻起，恭恭敬敬地福了福。

百里赫雲看了一眼，又看向西涼茉，似笑非笑地道：“不想原來琢玉也能了你的法眼，我以爲西狄沒有人能讓你多一和悅。”

西涼茉譏誚地道：“是，我便是看你們這位，容貌極佳，才卓絕，卻不知道爲何願意爲你效勞，正如明珠暗投，著實可惜，所以纔想著若是能到我這裡來，倒是一樁事。”

西涼茉這般直白的話語，反倒是讓百里赫雲眼底那一約的狐疑略消散了不，他輕笑：“你倒是個會挖牆腳的。”

西涼茉打量著他一刻，彎起脣角毫不客氣地反脣相譏：“您說這話，還真是讓我汗，論起挖翹角，如何能與陛下您相比呢，生生地將別人的相公擄走，改頭換面便是要做了另外一個人麼！”

西涼茉直接的挑破了這一層紙，讓空氣裡的氣氛瞬間便凝滯了起來。

百里赫雲看著，眸裡閃過一約的痛，但也只是一瞬罷了，他輕嘆了一聲，隨後擺擺手，示意琢玉將其他人都帶出去。

琢玉點點頭，看向了魅晶，見魅晶毫沒有要的意思，微微顰眉，對著魅晶道：“姑娘，若是陛下想要傷害大公子，大公子還能有命到如今麼？”

魅晶沒搭理琢玉，直到西涼茉點點頭，方纔轉直地走了出去。

琢玉見狀，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這魅晶興許是連都討厭上了吧。

隨後，輕嘆一聲轉離開，小太監立刻如影隨形地跟了上去。

直到殿只剩下了兩人，百里赫雲纔看著西涼茉微微勾了下脣角：“茉兒，你執掌一方大權長久，難道不明白什麼人在江湖不由己麼，何況我的手中是西狄的百姓與百年的基業，有些事，雖非我心之所願，卻依舊是不得不做的。”

“是啊，不由己。”西涼茉眼底閃過譏誚，隨後靠近百里赫雲，似笑非笑地瞇起眸子睨著他：“所以連你的母親也可以毫不猶豫地下手麼，爲了西狄，嗯？”

百里赫雲渾一僵，隨後低頭看向西涼茉那近在咫尺張麗、狡黠而又冷漠的面容，他眉目淡然地聲道：“有何不可？”

只短短四個字，卻包含了驚濤駭浪之巨大的意。

西涼茉眼底掠過一異，隨後地盯著百里赫雲，隨後脣角盪漾開一輕慢的笑來：“呵，果然，這就是你和他的最大不同了。”

百里赫雲挑眉：“有何不同，只是心中之輕重不同罷了。”

西涼茉彷彿很有些倦怠似地閉上眼：“哼，便正是輕重之不同，所以註定你們所得到的不會是一樣的東西。”

的千年老妖，雖然是權勢滔天鑄就起他一華、霸氣與張揚，可是在他心中的荒原之中，唯獨，也只得這一抹嫣紅，註定沒有任何人可以踏。

百里赫雲一愣，看著面前那張麗的面容，脣角的弧度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與淡漠，他心中忽然不知從何而來的一種奇異的怒氣，那種怒氣在這幾年裡他疲倦的軀上都已經是奢侈。

他微微瞇起眸子，忽然一手扣住西涼茉的後腦，然後低頭毫不客氣地吮上的脣。

從這一次見到百里赫雲開始，他一直都是彬彬有禮的，西涼茉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忽然說手就手，便瞬間怔然，潤的脣間已經滿是陌生的男子氣息。

西涼茉瞬間就惱了，手就毫不客氣地狠狠朝他一推，生生地將百里赫雲大力推開。

“啪！”

一記響亮的耳毫不客氣地甩上了他的臉。

百里赫雲坐在椅子上，手了自己被打出來的角，眼底閃過一怒，臉晴不定。

西涼茉看著他，一邊拿著帕子，一邊冷冷地道：“陛下，俗話說沒捱過人的掌，便不是男人，您大概是忘了當年在天朝之事了麼，雖然毆打一個病人，不太好，但是如果那個病人是個登徒子，在下也還是不會客氣地，免得他死後造孽，在黃泉路上看著哪個鬼貌，便要手腳，被閻王爺罰下獄，永世不得超生。”

百里赫雲：“……。”

他算是再次見識到面前這個子的牙尖利與彪悍了。

不過難道不是素來如此麼，否則怎麼敢孤放下自己兩個孩子，到敵國境千里尋夫？

百里赫雲自嘲地低笑一聲：“你這丫頭，還真是……行了，你且好自保重吧，只要你在這裡好好地呆著，便會安全無虞，不要做些不自量力的事，你的那些小伎倆，你真的以爲你自己用了那毒藥，我看不出來麼？”

西涼茉挑眉看向百里赫雲，眼底閃過一異，隨後淡漠地道：“有些事，不過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願者服輸罷了，總之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是麼，我爲何還要計較是什麼原因達到的。”

百里赫雲一怔，隨後微微彎了下脣角：“好個願者服輸。”

他輕嘆了一聲，起向外走去。

……

看著魅晶與魅晶進來，西涼茉吩咐：“魅晶，給我點水。”

魅晶取了水來，看著西涼茉喝了一口，方纔有些擔心地道：“方纔……。”

“方纔沒事。”西涼茉淡淡地道。

琢玉看了眼西涼茉略有點豔麗的脣，眸閃了閃，隨後又沉聲道：“大公子，我方纔的話沒有說完，只怕您要有點心理準備。”

看著魅晶的神，西涼茉不免顰眉：“還有什麼消息比夫君要親，新娘不是我還要更壞的麼？”

琢玉有點想笑，但是卻又覺得自己笑不出來，嘆了一聲：“陛下正在調兵遣將，對天朝的宣戰的聖旨只怕這幾日就要下了。”

西涼茉一怔，隨後顰眉：“什麼？”

百里赫雲是瘋了麼？

這個時候對天朝用兵！

琢玉也搖搖頭，也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君心難測。

西涼茉發疼的太：“讓我想想，你們都下去罷。”

七七四十九天，離那日還有好些日子，想需要好好的想想，不知爲何，總有一些奇怪的預。

這些一樁樁的事，總有那麼些奇特的，不太對勁的地方。

——老子是分界線——

西涼茉靜靜地坐在閣樓的窗邊，若有所思地用硃筆在手裡的寫了日子的本子上的第十五日上畫了一個叉。

一邊響起了男子的低沉溫然的聲音：“日日見你畫著這玩意，我看著不像是我在等我母后的出殯日，倒像是你在等著刑日。”

西涼茉頭也沒有回，徑自將自己手上的緻本子掛在窗邊的釘子上，看著海風將它吹得搖搖晃晃，淡淡地道：“這一次，你倒是說對了，刑日，誰說不是呢。”

這些日子百里赫雲總是日日沒事兒，下了朝便到這裡坐一會兒，也不拘什麼時候，總是想來便來，但好在坐的時間也並不長久，也只是略微坐坐，有時候說話，亦不理會，他就自顧自地自言自語幾句，說的事兒容也是五花八門，什麼都有。

西涼茉習慣了，便隨他去。

百里赫雲聽著這麼說，便笑了笑：“我還以爲你總是想的開的，不想你原也不似面上這般泰然自若，怎麼，還想著你的千歲爺，可他若是信了你的話，大概早已經來尋你了，只是這些時日都過了半個月，也不曾見他來尋你，可見……。”

“可見如今的那一個不是天朝的太子太傅、司禮監首座九千歲百里青，而是你的小皇叔百里蒼冥，你想說的無非如此，既說完了，你可以走了，日日聽你絮叨，倒是不知道堂堂西狄皇什麼時候變這般婆媽之人。”西涼茉淡漠而不耐地打斷了百里赫雲的話。

百里赫雲倒也沒有因爲西涼茉魯的態度生氣，而是在照舊在邊的椅子上坐下，靜靜地著窗外的遠的那一篇碧波：“既然你不願意談著話題，咱們不若聊點別的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