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孝太后眼底的憤怒在對方的手到自己的一瞬間，轉化無邊無際的恐懼，過度的恐懼讓全然失去了平日那種高貴的風範，歇斯底里把頭狠狠地往地上磕。

不……不要……不……

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那優雅而殘忍的妖魔看著面前渾是的子在自己大力的磕頭，他忍不住輕輕地笑了，悅耳卻涼詭譎的笑聲越來越大，渾輕抖，似冥河邊猩紅彼岸花被死魂與哭號的鬼風吹得競相輕抖著綻放。

笑得明孝太后渾抖，恐懼地看著他，卻不敢再分毫，直到他戴著手套的手溫地過的臉頰，聲：“別怕，娘娘，你看，你的好姐妹，金玉公主也在剝皮的地獄裡等你呢，爲公主伴讀的你，怎麼能不陪呢，呵呵。”

伴隨著他的作，只覺臉上一涼，甚至還沒有看清楚對方的作，就看到自己的臉，或者說半張臉皮已經躺在他的手上，熱氣騰騰而新鮮的人皮，剝得人手藝極好，所以上面幾乎沒有掛著什麼，而是相當平，上面的經脈還在鮮活的微微跳，甚至因爲天氣有些寒冷還冒著淡淡的煙霧。

後知後覺的明孝太后嚨間方纔發出近乎不似人的淒厲慘。

啊——啊——啊啊啊——！

當然，無人聽到。

而在張的霎那，那妖魔順手將什麼東西扔進了裡。

他微笑著道：“這是吊命的好事，足夠太后娘娘撐到本座的作品完了。”

明孝太后眼底閃過絕的，四肢劃，轉頭歇斯底里地就往牆壁上狠狠地撞了過去！

但是下一刻，的一頭長髮便被人毫不留地拽住了。

痛的忍不住又無聲地慘。

妖魔似笑非笑地看著瞬間出現在自己邊拽住對方頭髮的魅影：“把太后娘娘在桌上放平吧，本座要開始制琴了。”

那鬼魅般的形無聲地點頭，隨後一把魯地將明孝太后拖按在了一條案上，點了幾大。

他走到明孝太后邊，慢條斯理地擺開一套緻的工，各種薄厚不同的小刀、剪刀、鉤子，還有許多不同不出名字的古怪工。

妖魔擺擺手，那魅影就悄無聲息地消失了，將空間留給自己的主子。

他出戴著手套的指尖，拿起一把緻的小刀優雅地在驚恐到茫然的目中劃破上的衫。

子的保養得極好，皮細膩，緻的刀鋒輕輕地掠過，雪白的皮翻開，便有極爲鮮豔的涌出。

他滿意地笑了。

這會是一把極的琴呢。

猩濃的氣息蔓延開來……

長長地幔帳輕輕地飄，。

幔帳迷離之間，有優伶優雅哼著極爲優的小調伴隨著子含著巨大痛楚與恐懼的悶哼輕輕飄開來。

“咿呀……你看這青川金明月，你看這彼岸漫漫花開遍，奴卻只願懷抱琵琶，爲君彈一曲瀟瀟忘川曲……咿呀……。”

尖細的調子，如泣如訴，又似含歡念笑。

詭異非常。

華宮室，不似人間。

雪白幔帳悄無聲息地染了點點腥紅，伴隨著幽綠的燭與海風吹拂，跳躍著，呼嘯著，舞著，像是黑暗中蔓延出來張牙舞爪的惡鬼。

共赴這一場華貴而腥的盛宴。

……

未幾，月漸上中天

站在門外的琢玉，了自己略微有些發僵的，看了看月。

估算了時辰之後，轉，輕輕地推開了那一扇宮門。

只是剛踏進門，就忍不住臉瞬間變得異常的蒼白。

不是沒有見過腥場面的人，只是這一次……還是忍不住胃部的翻騰。

琢玉靜靜地閉了一會眼，確定門早已經沒有了人之後，便目不斜視地繞過地上的，走到了一燭臺邊，手輕輕一。

燭臺掉落在地上，著了一的幔帳，隨後瞬間燃燒了起來。

琢玉看著那一小簇的火苗，沉了片刻，從自己袖子裡出一隻瓶子，將裡面的油狀倒在了那火苗之上。

那些火苗在到那種藍的油狀之後，瞬間燃起一大片火苗。

琢玉疾退了幾步，避開那些火熱的烈焰，隨後轉向門外走去，然後仔細地將寢殿的大門闔上，扣死。

看著那大門門下跳躍，燃燒的影，沉默了片刻，便毫不猶豫地轉離開。

剛剛走出外殿，便聽到一道清亮而低幽的聲音響起。

“不要從前面走，明孝太后的人都在前面，正在商議是否要進來，你們會撞上。”

琢玉聽到那聲音，形一僵，隨後又淡漠地道：“多謝。”

轉正打算從另外一個方向繞開前門，卻聽見那人又在後道：“等一等，我聞到了煙味，你放了火麼，一會子人就過來了，只怕那火纔剛燒起來。”

琢玉頓住了腳步，淡淡地道：“加了藍油的火，會比平日燃起速度至快三倍以上，等他們趕到，裡面已經是一片火海。”

隨後，便不再遲疑地轉離開。

一黑的魅六靜靜地看著的背影，清秀的眉宇間都是若有所失，隨後那種失便了一種複雜的神。

他迅速地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琢玉不是沒有覺到後有人跟著，靜靜地走在黑暗宮巷中，垂下眸子，暗自輕嘆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而不遠傳來人惶恐的尖聲。

“不好了，海清宮走水了！”

“太后娘娘！”

“救人哪！”

——老子是分界線的分界線——

海珍宮的大火，一直燃燒到第二日清晨才完全被撲滅。

熊熊燃燒的火焰，像狂放而恣意的惡魔，長牙舞爪，狂肆異常。

帶著奇異的約的不祥的藍芒，尋常的水都難以撲滅，直到清晨，燒了宮裡能燒的一切方纔熄滅。

諾大的華宮室，只剩下一片斷壁殘垣。

而海珍宮裡的人死傷並不算嚴重，但是卻又異常嚴重。

因爲大部分人都只是被火焰燒灼傷，或者被煙霧嗆暈迷，只有兩名工人被嗆暈後沒有再醒來，但與此同時，宮裡最尊貴的主人，也是這個帝國最高貴的人——明孝太后，卻葬了火海。

這個以再嫁之主東宮，令自己的兒子打敗所有正統嫡出繼承人，爲皇者的一代強權傳奇子，就此在火焰裡會飛湮滅。

只找到了一片被燒得枯焦的支離破碎的骸骨。

沒有人知道死前遭過多大的痛苦。

但是，宮中從來不會因爲一個人的死去，而失去了它運轉的方向。

宮中很快地掛起了一片片靈幡，宮人們從府庫裡搬出積了無數灰塵的孝穿上，面戰戰兢兢地低著頭，匆匆忙忙地穿梭在空寂的宮道之上。

只怕在這時候，犯了什麼錯。

而爲那位歸西貴人的陪葬。

而沒有人預料到，這一場大火不過是一切的開始。

……

“是你放的火麼？”

白塔之，男子幽沉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一素白，頭挽起簡單垂髻的端麗子，面不改地伏了伏子道：“是，微臣進了太后娘娘的寢殿，發現太后娘娘心絞痛而亡，微臣大爲驚惶，想要奔出尋找太醫和稟報陛下，卻不想倒了燭臺，引燃了大火，微臣自知死罪，求陛下責罰。”

百里赫雲看著面前的子許久，眸幽幽，不知在思索什麼，隨後淡淡地道：“此事並不怪你，只是母后福薄了些，素日裡都爲我們這些子孫憂心勞，才引致這般禍事，只是大火毀損了太后娘娘的玉，你總要罰的，便罰俸三年罷。”

這幾乎是輕得不能再輕的罰了。

琢玉心中明白，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幾個頭，隨後慢慢地退了出去。

“陛下……。”長日有點不解地看向百里赫雲，他記得陛下說了要好好地收斂太后娘娘的骨，他們終歸是母子。

陛下生前不能盡孝，總想著要給太后娘娘去了之後的哀榮，但如今太后娘娘的骨都收不回來，全都是因爲琢玉的擅做主張，竟然一把火燒了海珍宮。

百里赫雲擺擺手，俊秀無比的面容上閃過一疲憊：“琢玉也不過是爲了朕考量，母后素來康健，並無任何病癥，若是這般陡然以病而去，會引人非議，朕不是不知道的，只是一直未曾能下這個了斷的決心。”

這時候他邊一直伺候著湯藥的章嬤嬤卻忽然打破了沉默，冷冷地冒出來一句話：“若奴婢是琢玉，也會做同樣的事。”

百里赫雲看著，微微一怔，隨後微微勾了下脣角，帶起一然的笑意，。

章嬤嬤一直都是他的母，將他視如己出，所以對明孝太后的所爲，一向是心中極爲不滿，只是從來不能說什麼。

室正是一片沉寂的氣氛時，忽然門外傳來一陣喧鬧。

“十八皇子，陛下正在養病不見客。”

“讓開，我不是客，我是他的皇弟！”

“皇子……。”

百里赫雲眼底閃過一無奈，隨後又恢復了尋常喜怒不形於的模樣，淡然道：“讓他進來罷了。”

既然皇帝陛下已經發了口諭，便無人再去阻擋百里素兒的腳步。

他衝進來的時候，毫不客氣一把將擋在自己面前的長年魯推開，徑自衝到百里赫雲面前，死死地盯這他：“皇帝陛下，咱們的母后昨天去了，你不覺得你應該給我一個說法麼，你是最後一個見到的人！”

百里赫雲看著自己面前的年，並沒有說話，只是那種淡冷的目直看得百里素兒渾發麻，開始後悔自己的莽撞了。

他方纔冷冷地道：“朕從不需要給任何人一個解釋，百里素兒，你好好地記住了。”

百里素兒向來是在自己心底畏懼這個哥哥的，他不敢對上百里赫雲那種銳利異常的目，隨後別開臉，咬牙切齒地道：“是，臣弟知道了。”

百里赫雲看著他巧的臉上滿是淚痕，眼睛裡都是一片腥紅，他心中忽然閃過不忍，手擱在了百里素兒的肩頭，聲音有些喑啞：“素兒，你已經不小了，你已經十七了，皇兄十七的時候在做什麼，你在做什麼，如今母親已經不在了，你便是爲兄在這世間最親的脈，只是皇兄也不知道還能護著你多久，你該長大了。”

百里素兒並不知道百里赫雲的病，明孝太后和百里赫雲在這一點上倒是不約而同地決定要瞞著百里素兒。

他太年輕，被保護的太好，若是一旦不小心說了，只怕便是大禍。

百里素兒是第一次聽見百里赫雲跟他這麼說話，語重心長而帶著一種無可奈何與蒼涼異常的氣息。

這讓百里素兒心中忽然間就有一種不祥的預，他一把拽住百里赫雲，瞪大了眼看著他：“皇兄，你是不是在瞞著素兒什麼！”

百里赫雲看著他，許久，方纔悠然地一笑：“素兒，不要多想，你只需要知道皇兄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爲了咱們西狄皇族的安危，爲了咱們的江山千秋萬代。”

百里素兒似懂非懂，但是他並不是蠢，只覺得也許有些變化，有些足以讓這平靜的日子發生巨大的盪的事正在發生，可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只能無力地點點頭，然後把頭紮在了百里赫雲的上，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