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四個孺人，本品級就不夠高，三個還是宮婢提上來的，蕭令先忙於朝政，不重視是理所當然的。徐君自覺出最高，但是孫孺人有孕，也有些吃不準，很想請鄭琰在徐瑩那裡說點話。

在徐君的判斷裡，鄭琰是一個與的父親鄭靖業不一樣的人，前半生太順遂了，所以沒那麼毒，有些蠻任，但是心思不會太轉彎兒（t t廢太子死得好慘）；同樣的，又因出比較高，也有傲氣，看事比較寬大，還有點兒朝中大臣的氣派，就是那種自以正義凜然，萬事不放心上，只想要名聲政績的那種（t t你知道撈了多錢嗎？）。

這種人好求，放低姿態，擺出難，一時高興，就答應了。

徐君本想說得婉轉一點的，奈何一想到鄭琰這個呆子幾次聽不懂的暗示就頭疼，再說，這求封號的事，要怎麼說得婉轉？萬一理解錯了呢？徐君不得不單刀直，上來與鄭琰並肩走：“七娘是去與娘子議事麼？宮人們都說七娘仁德呢。”先小拍一記。

“這是聖上與娘子的仁德。”

看吧，果然是這樣回答的。你以爲你是朝廷大臣們，這樣假正經！徐君心中不滿，想到還有事要去辦，只好放了聲音：“聽說……娘子在與七娘商議後宮品級的事兒？我……不知、會是個什麼形呢？旁人我也不好問，只好請七娘多費心了。”

鄭琰詫異地看了徐君一眼，什麼時候這麼直接啦？口中卻道：“最終還是要聖上首肯的。你父兄皆爲朝臣，自與旁人不同。只是孫孺人有孕，聖上又在守孝，的孩子不拘男都是頭生子，的位份或許比另兩個再高一些。你也不用著急，這三年一過，必要充實後宮的，屆時……你許能隨著再晉一級。聖上年輕，一時不好大封后宮呢，機會總是有的。”

泄點小信息唄，寧可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寧願得罪小人不要得罪人。不喜歡是一回事，明擺著留下話柄又是另外一回事。何況，外人看來徐君是鄭黨子，鄭琰多要回護一下，那啥，鄭琰也不想把自己塑造個什麼“人間正義”。

徐君聽在耳中，略不是滋味，孫孺人神馬的，是現在的仇人！可人家懷了孩子啊，自己卻是沒消息的。

這不，鄭琰問了：“你呢？可有好消息？若有，早些告訴我，不然可就晚了。”

徐君萬分委屈，非常不甘：“還沒有！”月信已至，怎麼可能有哇！

鄭琰也只能惋惜地說：“也沒什麼，旁人不也沒有麼？”

“一切就拜託七娘了。”真是可喜可賀，徐君終於學會了比較直接地跟鄭琰說話。

鄭琰道：“我省得。”

徐君鬆了一口氣，至鄭琰說話是算數的。

兩人一道去見徐瑩，徐瑩正忙，看到鄭琰打聲招呼：“來啦？”把徐君給撇到了一邊。徐瑩脾氣直了一點兒，又不是個傻子，徐君還是搶老公的人，再伏低作小，徐瑩也警惕！孫孺人生孩子，沒什麼大問題，如果徐君有了兒子，保不齊朝中就有誰要倒戈了。孃家，對人很重要。

“來了。”鄭琰也答得隨意，聽得徐君對這兩個人一陣嫉妒，爲什麼有的人就能活得這麼痛快？！

徐君對徐瑩盈盈而拜：“見過娘子。”

徐瑩淡淡地道：“坐吧。”

徐君再拜而坐，也不敢坐實了，一副小心翼翼地樣子。鄭琰心中一陣嘆氣，就這樣兒，讓蕭令先見了，說不定會懷疑徐瑩欺負人啊！徐瑩看一眼鄭琰再看一眼徐君，心知肚明，這倆是見過面了。今天本來就是要商議後宮品級的事的，徐君見鄭琰，爲的怕就是這個事吧？

當下也不含糊，徑問鄭琰：“聖上已催我把後宮的品級給定下來了，你可有什麼看法？”說著還瞟了徐君一眼，徐君一個哆嗦。

鄭琰無所謂地道：“聖上後宮，也就那麼四個人，有什麼難的？尚孺人、蔡孺人無功無妊，自然要低些。孫孺人雖也是民，卻誕育有功，須高些。徐孺人乃大臣，自不同們。到底是個什麼品級，讓聖上看著辦唄。日後宮裡保不齊還要進新人，眼下是不宜大封的，否則後進淑恐無安置。”

最後一句話把兩個姓徐的人給刺激得不輕，徐瑩直白地瞪了鄭琰一眼：“你話真多！”但是想到母親對說的，鄭七心思靈，對也比較親近，在這些事上多聽聽的主意總是好的，甚至比別人置得更加周全。也就沒有過多反對，甚至想問一問品級問題。

徐君想到現在自己尚無盛寵，也無子嗣，三年後又要來年輕貌家世好的淑，不由幽怨地看了鄭琰一眼。

不大會兒，其他三個孺人也來了，徐瑩口氣略地對孫孺人道：“你是有子的人，我不是說了麼，你以安胎爲要，不必總到我這裡來的。”孫孺人哪裡肯呢？大家都是聽說今天可能要定級，誰不關心？不但關係自己以後，還關係到肚子裡的孩子呢！

徐瑩卻要專吊著們仨，只與鄭琰說放宮婢的事。鄭琰心道，正好，正道：“正有一事，是要娘子與聖上說去的。”

徐瑩因問何事。

鄭琰道：“放出去的宮婢得多大年紀了？可不一定能嫁個好人家，許多人只能做個填房又或者爲人婢妾，這可不是聖上與娘子的本意。更有甚者，若在遠州，前幾年還有流民之，父母家人都不在了，讓們出去，豈不難過？索好人做到底，不拘何人，只要是放出宮的宮婢，都可以自立爲戶如何？人也未必不能幹呢！招個贅婿，自己當家作主，總好過任人。”

徐瑩道：“這個只怕難辦呢，從來只有無夫無纔好立戶的，又有，子婚姻不由自主，”說到這裡心酸了一下，“家中若有父兄，只怕也是難辦。”

鄭琰冷笑道：“自魏靜淵以來，宮婢取自良家子，是按半丁算輸役的，子爲家裡奉獻這許多，難不還要把骨頭裡最後一點兒油花給榨乾淨了不？不如這樣，願意自立門戶的，從之，想回家的，也只好聽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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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瑩道：“這樣妥當。”

鄭琰眼風掃過四個，見四個都是興趣缺缺，但是小作倒是張，猛然想到了一件事——

世上有機會接到最高權力的子雖然不太多可也不算，但是你知道爲什麼有的人就是妖姬陷害忠良，有的人就爲賢后自本紀，有的人登基爲帝執掌天下造福萬民，有的人垂簾聽政禍國殃民嗎？那是玩弄權與放眼天下的區別！

這不是“窮則獨善其，達則兼濟天下”能夠掩飾的個人素質的差異。

兩人又商議了好一會兒，到底沒說到定個什麼級別，鄭琰纔不肯結怨後宮呢，徐瑩就是故意吊著們，直到蕭令先被秦越收拾完過來。

樑橫又溜了回來，他還有一肚子的話要說，池修之與柳敏就是不離開！他數次目視蕭令先，蕭令先還在苦思鄭靖業說的話，想了許久，終於認爲鄭靖業說得是有道理的。然後想起太妃還沒離宮，拖著步子去找老婆，商議一下讓們趕走，也給世家添個堵什麼的。

四個孺人都很驚喜，不自覺地瞄瞄自己的飾，力爭小作地把服飾整整好，姿態也在微調。徐瑩大大方方地站了起來：“聖上怎麼過來了？大正宮裡的正事忙完了？”

鄭琰微一福。四位孺人倒是鶯啼婉囀地叩見。

蕭令先道：“今天人倒整齊，阿琰也來了？”對這個師妹，他印象倒是頗有好轉，口氣也親暱了不。

鄭琰笑道：“娘子有事，我不過來聽一聽，添點兒。”

徐瑩道：“沒有你，我才呢。”

兩人互相恭維，蕭令先聽著也舒服，和和氣氣的多好！徐瑩見四個孺人那迎還拒的小眼神兒，沒來由一陣噁心，對蕭令先道：“我們正說事兒呢，先前事多，們的事兒還沒定，總不好讓們還做孺人不是？”

四個孺人努力剋制著自己不要表現得太明顯，蕭令先明顯對這事兒不太上心，這四個人裡有三個是婢妾出，他本就沒想給多高的益。至於徐君，比較慘，先父親的拖累，後來先帝死了，蕭令先沒功夫跟作深流“發現的好”，也把丟一邊了先。

所以蕭令先說：“你看著辦吧。”

四人心中一涼。

徐瑩嗔道：“到底是聖上的後宮，怎麼能看著辦呢？要我說，尚孺人、蔡孺人爲采，孫孺人有孕，爲寶林。徐孺人爲才人吧。以後有功再升，如何？不然靜大了，朝上又要爭吵。”徐君的定級沒說原因，但是大家都知道話外音，你就是拼爹的，除了你爹，你沒啥長。

蕭令先原是想同意的，聽了最後一句話，不滿地道：“外臣何豫後宮事？”

徐瑩有點著急，鄭琰不不慢地道：“天子無私事。”

蕭令先眉都要豎起來了，鄭琰道：“朝中一定會有人這麼說的，爲了反對，興許還要把後宮再拎出來唸叨一回。”

蕭令先啞然，他是吃夠朝臣翻舊賬、地圖炮、誅連的口頭了，不得不點頭：“也好。”以後有功再升唄。

孫孺人稍有委屈，懷了蕭令先頭一個兒子，只比另兩個孺人高那麼一點。還不如一個無寵無子只有爹的徐孺人！怎麼著也要平級吧？

徐君才委屈呢！采正八品，寶林正六品，才人正五品。聽起來最高，問題是，這才正五品啊！爹好歹是侍郎，比另三個高了十八級好嗎？呃，其實沒十八級，大約只有十五級左右。

徐瑩很自然地道：“你們還不謝過聖上？”

四人打起神打起嗓子來謝恩，蕭令先一擺手：“你們去吧，我有事與娘子說。”四人只得退下，鄭琰也要走，徐君心裡打著小主意，想請鄭琰留一步說話。沒料到蕭令先是想問太妃離宮的事的，事涉宮婢，蕭令先也想問問鄭琰，又把人給留下來了。

清場完畢，徐瑩先報告了太妃們要帶走的人數：“們都是有俸祿的，這些錢由誰來出呢？”

蕭令先對自家人真是大方的：“太妃的俸祿朝廷都出得起了，何惜這幾個宮婢的幾升米？”

徐瑩又說了鄭琰方纔說的戶的問題，又幫鄭琰說話：“從宮裡出來的人，本就代表著皇家面呢，要跟被人作踐了，皇室威嚴何在？再者，咱們又不強迫，自願唄。”

蕭令先本想說，人拋頭面、不聽父兄教誨何統。但是一聽鄭琰的理由也對，徐瑩說的也很有道理，索點頭：“可。事是阿琰一手辦的，還是阿琰本吧。”

鄭琰笑著答應了。一個社會，越是文明，別迫越是。當然，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當人能夠明正大做戶主的時候，權必須得以張。

留下帝后二人聯絡，鄭琰識趣地告退了。在看來，徐瑩遠比蕭令先靠譜得多，所以不時給徐瑩出點兒餿主意，是樂意至極。徐瑩也曉事兒，基本上道理都能說通。比如說，把孺人們的品級給拉開，讓們互掐神馬的。再比如說，趁著蕭令先守孝，哪個人都不能xxoo，作爲皇后，名正言順地拿正經事跟蕭令先聯絡，讓蕭令先習慣於皇后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