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來,他當時心里怕不是在暗笑。
崔茵越想越臉熱,抬頭見鄭嬤嬤笑看著自己,十分不好意思。
還不到五月,夜里風稍稍有些涼意,云散去,月明星稀,崔茵這幾日心事沉沉,沒有休息好,這會兒在燭里看著阿珩睡的小臉,心里安定又,不一會兒便迷迷糊糊趴在旁邊睡著了,角微微揚起,看起來很是高興。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營帳里的侍從們流值守,也都歇下了,樹林里偶有幾聲鳥鳴,愈發襯托著夜靜謐。
崔茵迷迷糊糊覺得自己一輕,落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大概是方才趴在榻邊,著單薄,被風吹的有些冷了,甫一靠近那熱源,就忍不住,手也索著抱了上去。
睡得正香,旁邊的阿珩了一晚上,哭累了才睡著,這會兒小肚子咕咕,睜開眼黑漆漆的一片,委屈的小聲哭了起來。
聽到細細的哭聲,懷里的人驟然驚醒,蕭緒桓無奈地看了一眼那個礙事的小家伙,真不愧是他爹的兒子,跟自己作對,溫香玉懷,剛抱了沒一會,他就醒來搗。
只是這心里話半分也不敢在崔茵面前表出來,見醒了,替披好自己的外裳。
崔茵了眼睛,后知后覺,原來夢里不是什麼火爐,蕭緒桓趁自己睡著了,進了馬車車廂,見自己睡的姿勢不舒服,才靠著車壁將自己攬在了懷里。
來不及跟他說什麼,忙索著重新點上燈籠,阿珩已經自己爬了起來坐在被衾堆里,大眼睛眨呀眨,委委屈屈看著自己。
“珩兒,過來阿娘抱抱。”
崔茵張開手臂,想要把孩子抱過來,阿珩卻一臉警惕,往后退了退。
外面鄭嬤嬤一早備下了米糊,聽見阿珩醒了,將吃食遞了進來。
崔茵接過碗來,聲細語地哄道,“珩兒過來,阿娘喂你吃米糊。”
阿珩已經聽得懂大人說話的意思了,小腦袋卻搖得像撥浪鼓,小手抬起來捂住。
任崔茵怎麼哄他都不肯過來。
蕭緒桓看不下去了,“他究竟是還是不?”
崔茵眉眼間有些失落,“應該是了吧。”
和孩子分開太久了,也不知道該怎麼帶孩子。
蕭緒桓手拿過碗來,對崔茵道,“你抱他過來,我來喂。”
話音未落,阿珩歪著腦袋看見崔茵邊還有一個人,他記得,就是那個冷冷瞪過自己一眼的壞人!
原本停下來的眼淚啪嗒啪嗒又開始掉,也不敢大聲哭,一頭扎進崔茵懷里,他也不認識這是阿娘,就覺得崔茵上香香的,對自己笑得溫,心里害怕,就抱著不肯撒手。
蕭緒桓皺眉,將這小家伙一連串的作和表盡收眼底。
他不過是先前看他的表冷了些,竟然還記仇。
崔茵哭笑不得,轉頭對上他的目,心底還是有些不自在,垂眸聲道,“郎君還是去鄭嬤嬤上來吧。”
他嘆了口氣,聽自己郎君,沒有那麼生分,反倒很是親昵,心里才平坦了些,下去請鄭嬤嬤上來。
阿珩鬼鬼的,聽見靜,睜眼看見方才的壞人走了,止住了哭,抬頭看近在咫尺的人阿娘。
相似的一雙杏眼清澈如庭清波,崔茵對他溫的笑笑,“珩兒,我是阿娘呀。”
阿珩神有些迷茫,阿娘這個詞,他以前沒聽到過,也不懂。
鄭嬤嬤舀了一勺溫熱的米糊,送到他邊,“小公子,張。”
阿珩看見悉的勺子,小臉瞬間寫滿了驚恐,使勁搖頭。
崔茵疑,小聲哄他,“珩兒不是了嗎,嬤嬤喂你吃米糊了。”
阿珩眼底又起了一層霧氣,眼睛漉漉的,里含糊不清的嗚咽,不住地搖頭,“藥……藥……”
崔茵仔細分辨了一會兒他說的是什麼意思,明白過來,瞬間紅了眼眶,“不是藥,不苦的,珩兒乖。”
哄了好半天,阿珩才相信勺子里不是藥,乖乖吃了幾口,躺在香香的阿娘懷里睡著了。
***
按照蕭緒桓的計劃,他們趕路并不著急,程改之和沈汲帶著軍隊比他們提早出發一天,行軍速度遠比他們要快,直接趕到荊州再匯合。
西蜀是劉泰父子的地盤,劉氏早在大梁南渡前就在蜀地基深厚,這些年雖然表面對大梁稱臣,實則早已經失去管控。
朝廷那些人,都覺得這樣的地方,只能用戰爭平定收歸,蜀地易守難攻,蕭緒桓會在這里吃很大的苦頭。
實則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直接攻打蜀地。
劉泰父子還未表稱帝的野心,直接攻打,名不正言不順,何況北地的羯人和胡人才是大梁之敵,為何要用兵力攻打自己的地盤?
崔茵一開始還著急,怕耽誤了他的要事,婁復跑過來簡單跟解釋了一番,才放下心來。
蕭緒桓雖然沒有告訴全部,但覺得,事比想象的要復雜,但他似乎有竹。
阿珩這幾日愈發粘著,崔茵心里很是高興,一遍遍教他說話,教他自己阿娘。
婁復過車簾看了一眼,小家伙也正看著自己,一雙大眼睛撲閃著,安安靜靜靠在夫人邊,手里玩著鄭嬤嬤帶來的一個布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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