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由,毋寧死。
我想手去接,但被困在夢境中掙不開,只能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墜崖底。
紅翻飛,花開綻。
「元汐!!不要!」
11
我驚著坐起來,周大汗淋漓,袍被浸,黏膩地在上。
還好,還好,只是一場夢。
我扇著領降溫。
等等,袍?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景象。
古古香,雕梁畫棟。
風過軒窗吹進來,將銅香爐飄出的裊裊細煙吹散至房間每一個角落。
我這是……穿越了?
元汐被我吵醒,跟著坐起來,了惺忪睡眼:
「姐姐,怎麼了?」
很快,也清醒過來了。
看著周圍悉的一切,臉上出了勢在必得的笑容:
「沒想到啊,我還能回來。」
12
我們穿越過來
的時間點是在新皇元霆剛剛登基,還未來得及對元汐手的時候。
時空變換,現在元汐儼然一副話事人的派頭。而我跟著,每天在公主府蹭吃蹭喝、穿金戴銀。
有了前世的記憶,元汐第一個下手的目標就是準駙馬。
元汐再次借口染了風寒,召準駙馬進公主府陪駕侍疾。
準駙馬是豎著進來,橫著出去的。
其實元汐手前,我試圖阻攔了一下:
「要不還是留他一命吧?畢竟……現在他對殿下一心一意,或許將來能為殿下所用呢?」
雖然我知道,在這個時空,皇權凌駕于萬,人命如螻蟻。
可我畢竟還是剛穿越過來的,短時間多有點難以接。
元汐拒絕了,要防患于未然。
「誰知道他和元霆是什麼時候勾結上的?」
翻了個白眼:
「那種背叛過本公主的廢男人留著干什麼用?他能做到的,本公主自己就可以。」
元汐被詔進宮問罪。
「朕的新科探花郎呢?」
皇帝暴跳如雷:
「為何進了一趟公主府,說沒就沒了?!」
元汐漫不經心地撇去茶杯上方的浮沫,姿態散漫:
「哦,探花郎在吃飯的時候,有侍『不小心』在他的盤子里下了毒。」
慢悠悠地撂下茶盞,倚在靠背上,稍稍向前福了福子:
「出了這樣的事,妹妹也很心痛啊。皇兄放心,那個手腳不干凈的侍已經被妹妹理了,而且——」
「死、無、全、尸。」
「你!你!」
元霆咬牙切齒,被氣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而在他對面坐著的長公主元汐,全程都笑瞇瞇的,人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心知肚明,但一點辦法都沒有。
畢竟這事兒從頭到尾,元汐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的,人挑不出一點錯和把柄。
小不忍則大謀,現在還沒到圖窮匕見的時候呢。
至于那個倒霉的探花郎,折了就折了吧。
13
準駙馬死后,元霆張羅著要給元汐再招新的夫婿。
明眼人誰看不出來,皇帝陛下找的哪里是妹夫,明明是監視的眼線。
元汐一再推拒。
于是京中有傳言甚囂塵上——
長公主殿下,有磨鏡之好。
最有說服力的證據便是那個每天跟同吃同睡的我。
某日,公主府的下人們又提起來這一茬。
心腹宮榴花憂心忡忡:
「殿下,外面那些傳言……」
元汐正坐在鏡前挑發簪,聽了,只是淡淡一笑,又挑了另一支在發前試戴:
「我都聽到了,可那又能對我怎麼樣呢?」
朝正在床上賴著不起的我看了一眼,又轉頭,意味深長地看向榴花:
「況且,我有沒有磨鏡之好,你還不清楚嗎?」
榴花支支吾吾:
「奴婢……奴婢當然是最清楚的了。」
「那不就行了。」
14
這個世界按照我夢中的劇進行著。
驪國送了聘禮來,希迎娶和親公主。
元霆和元汐的關系愈發劍拔弩張。
陛下自然不舍得送自己的親妹妹去。
但元汐也不是吃素的。
張皇后的娘家人、先太子的舊臣,都在背后給撐腰呢。
朝中兩勢力炸開了鍋,天天上爭吵就是相互扔奏折、打仗。
皇帝的人說——
元汐有公主的尊榮,此番理應深明大義,做出表率,前往驪國和親。
況且,長公主早已過了婚嫁年齡,準駙馬死后,遲遲未選新的夫婿,趁此機會嫁給驪國國君正好。
長公主的人反相譏——
元霆下的龍椅怎麼來的,本就經不起推敲,現在又想讓正宮嫡出的長公主卑躬屈膝地去異國和親,簡直是愧對宗廟。
元汐此番可是有備而來,早已在暗中鑼鼓地張羅了起來。
我去問,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嗎。
畢竟,人和人之間的相講究一個禮尚往來。
我天天在公主府借著元汐的牌面狐假虎威。
食君之祿,為君分憂也是應該的。
長睫低垂:
「嗯……你只要別跑,被狗皇帝抓起來當人質威脅我,就算是能幫我最大的忙了。」
……
把「你有點傻」這句話說得很委婉。
我試圖反駁:「我很安全的!不會出事的!」
「你別不信邪。」
「真的。」
嘆口氣,換了個話題:
「對了,你當時是不是喜
歡這只鐲子?現在送你。」
把手上那只銀鐲子取了下來。
我有些抗拒,畢竟上一只鐲子就讓我連續做了好多天噩夢,有影了都。
「這個是防的。」向我解釋。
銀鐲側有個小巧的機關。發機關,便會有致命暗出。
「當時不是不肯給你,只是這個太危險了,怕你不會用,造意外。」
「就像這樣。」
窗子大敞,隨意調試了個角度,扣機關,砰的一聲,朝外面去。
凜風穿空。
接著,便聽到一聲痛苦的悶哼。
窗外那棵蔭濃茂的榕樹劇烈搖晃了幾下,一個黑的影直直摔了下來,大口大口地吐出黑。
是細作!
「看吧,他跟蹤你許久了。」元汐拭著銀鐲。
我瞠目結舌。
「來人,把院子掃干凈,丟去喂狗。」
15
驪國和親的期限越來越近,元霆和元汐之間的斗爭也是愈發水深火熱。
就在兩人馬上就要撕破臉時,元汐松了口。
表示,愿意為了兩國友好,去驪國和親。
但,有個前提。
希皇兄和皇嫂可以去的公主府上一聚。
家人之間,好好說說話。
「皇嫂」是常靜怡。
從前和元汐有過,但不多。
先前太子元宸在世時,常貴妃為了攀附,費盡心思往元汐邊湊。
元宸死后,就把元汐扔在一邊了,轉頭奔向了元霆的邊。
總之就是墻頭草,兩邊倒。
元霆后妃眾多,但登基以來,遲遲未有妃子懷孕的消息傳出。
常靜怡本是個普通品級的妃子,卻在四個月前診出了喜脈。
元霆大喜過,晉升為貴妃,并許諾生下皇長子后便封為皇后。
明知這是一場鴻門宴,但元霆還是答應了。
來之前,他隨帶了八名死士,又調了幾支軍在暗中監視公主府的向。
16
和親一事的最終走向權看今日。
宴上氣氛保持著微妙的和諧,幾人端著虛偽的笑容言笑晏晏,兄友妹恭,裝得像模像樣,實則,各懷鬼胎。
靜水深流,實則暗洶涌。
火山沉寂,深熔漿涌。
一切都在朝著預設好的方向進行。
常貴妃忽地蹙眉,捂住小腹不止。
元汐遞了個眼神過來,我會意,扶著進了廂房通傳醫。
心的寵妃在府上公然被害,皇帝陛下恨不得讓元汐濺當場。
「鏘!」
他后八名死士一齊拔劍。
滿室銀冷氣攢。
元汐勾了勾。
想在公主府上手?行啊,唄。
把茶盞往桌上「咯當」一磕,府上十六名護衛同時刀。
元霆眼底閃過一慌,他帶的人不夠。
從氣勢這一方面已經被碾了。
不過很快,他又恢復了鎮定自若的神:
「放肆!長公主謀害皇嗣,公然謀反,給朕拿下!」
遲遲未有回應。
元霆臉上那點得意的笑意頃刻間凝固了。
「來人!來人!把給朕拿下!」
他竭力咆哮,額頭上青筋迸起。
形勢陡轉直下。
軍把整個公主府包圍了。準確地說,是把元霆包圍了。
軍統領謝意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謝意,你……你竟然背叛朕!」元霆著氣,「你的銜是朕授予的!!」
可他不知,謝意早就想反了。
謝意母子曾恩于先太子。
謝意有個賭鬼爹,被債主的打手找上門催債時,走投無路,便把妻子和兒子推出門外抵債。
變賣妻兒還債的賭鬼不在數,這些可憐人的下場幾乎都是淪為娼和孌。
「他才四歲,你不能這樣!你不能這樣啊!!」
謝母痛哭哀求,聲聲凄厲。
門被一腳踹上了,手指被夾得鮮直流。
后,無數垂涎的目落在上。
幾人一擁而上,就這麼在天化日下,當著孩子的面,撕扯著一個母親的服。
白花花的了出來。
謝意上前阻攔,卻被一腳踹飛出去,趴在地上張皇無措地哭號。
適逢先太子元宸的車駕路過。
他示意左右停車。
「帶錢了麼?」
侍從道:「帶了。」
「去把那幾個人打發走吧。」
「殿下……」那人面為難。
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往常太子救了人,賭鬼又去輸錢,然后又把妻兒賣到青樓院,難逃命運。
做這些有什麼用呢?反而會助長人心的貪念。
他勸道:「殿下心腸好,可憐他們,可天下那麼多苦命的人,殿下是可憐不過來的呀……」
太子抿了抿:
「那又如何?孤只要竭盡所能便好。」
謝意很幸運,他和母親逃出了京城,在一座偏遠小城安穩了下來。
可惜,他年時遇到的那位風霽月、溫潤如玉的太子殿下啊,本會為賢明的國君,卻被弟弟囚殺,最后葬火海。
于是他將先太子的恩,都報答在了長公主的上。
士兵披堅執銳,場面肅殺。
謝意一銀甲凜凜,冷眸睨著元霆:
「末將的銜和榮耀,是在戰場上廝殺出來的,來路正大明。」
「反倒是陛下的皇位呢?」
他啐了一口:
「殺父弒兄,假詔篡權,罔背人倫。」
「當為天下人所不齒,口誅筆伐,臭萬年。」
元汐在旁邊慢條斯理地搖著扇子,嘖嘖嘆道:
「謝意,你跟他廢那麼多話干什麼?浪費口舌。」
「手。」
17
外面劍拔弩張,常貴妃卻在廂房里氣定神閑地喝著熱茶,手上小腹,和剛才痛呼不止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
「小宮啊,這回京城要變天咯。」嘆道。
我反駁:「我才不是小宮!」
無視了我的話,斟茶:
「長公主這麼喜歡你,你馬上就要平步青云咯。對了,小宮,再去拿幾塊點心來,剛才沒吃幾口就要演戲,快死我了。」
「我……」
你禮貌嗎?
18
元汐通過謝意掌控了京城軍的指揮權。
元霆被喂下毒藥在皇宮,了傀儡皇帝。
元嘉哭喊著,被強行塞上和親的車隊。
這場戰爭,贏得兵不刃。
至于常貴妃,元汐給換了個份,放出宮了。
「為什麼不直接弒君呢?」
我發問。
元汐盈盈笑起來:「再留兩天吧,挑個吉利日子手,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那常靜怡又是怎麼回事呢?」
元汐聽完,邊笑意更深,欣賞著手指尖剛剛染的丹蔻,那雙濃秀的眼眸彎一道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