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二首領。”

拎著一壺微燙的解酒湯，刀二正轉進屋，便聽見了有人喊他。

他循聲扭頭看去。

門房氣吁吁地趕上來，恭敬地垂頭拱手道:“刀二首領，陳王府的鄭管家來了，說是得知刀一首領今日大婚，特地奉陳王的命令送來了賀禮。”

“小的拿不準該不該讓人進來，所以想請示您。”

刀二微微蹙眉:“陳王？”

門房點頭:“是。”

朝大門瞥了一眼，刀二思索片刻后道:“讓人進來吧。”

在搗毀大皇子時，陳王府與侯府合作過。現在雙方關系曖*昧非敵非友，鄭管家主上門送賀禮是示好，斷沒將人趕出去的道理。

再者暗衛營高手如云，便是鄭管家打著借送賀禮搗的心思，也翻不出什麼風浪來。

鄭管家的確沒有鬧事。

頂著酒席上人的詫異目，鄭管家微笑地送上了八禮盒與紅封送上，恭敬點頭道:“王爺因長期中毒，一直不大好，得侯夫人傾心治療，才能逐漸恢復健康。王爺因而對侯夫人激不已。今日偶然聽聞白蘇姑娘與刀一暗衛喜結良緣，便令小人上門送上了賀禮，還白姑娘與刀一暗衛莫要拒絕。”

雖然鄭管家一口一個‘恭賀白姑娘’，眾人卻都聽得出陳王這賀禮，究竟是沖著誰來的。

——醉翁之意不在酒。

蔣明掃了眼八禮盒，神淡淡地道:“既然如此，我便替白謝過王爺的好意了。”

“不過救死扶傷本是醫者本分。任何一個醫者看見王爺況，都不會置之不理的，況且王爺當時也給了我足夠酬金。這些年我經手過的病人沒有上千也有數百，王爺實在不必如此掛心。”

這話含著委婉拒絕，鄭管家聽完并未惱怒，只是微微點頭致意:“小人回府后，會向王爺轉告夫人的話的。”

然后他又微抬起了頭:“除卻送上這些賀禮，王爺今日命令小人上門，其實還為了給夫人帶一句話。”

蔣明淡淡抬眸。

鄭管家著蔣明的下，一字一頓地道:“自天狗食日一案，龐相蟄伏三個月后，將在近日重啟春闈會試，還夫人與蔣大公子小心。”

他也并不在乎蔣明反應，說罷朝著眾人拱了拱手后，轉瀟灑地沒夜離開。

刀二瞥了眼他背影，地看向阮靖晟。

阮靖晟微微搖頭。

陳王格放辟邪侈，立場非敵非友，手腕瘋狂狠辣，并非一個好惹的人。

既然他此番只為上門送禮，他們亦不必主惡，跟蹤陳王的左膀右臂鄭管家。

同時，思索著這一報，阮靖晟陷了沉。

春闈即將重啟。

蔣大公子要上考場了。

·

平侯府。

三房。

書房。

已經進盛夏時節，窗外綠樹如傘蓋，濃蔭布著院落，蟬鳴陣陣作響，太平缸里的錦鯉都懶洋洋的。

屋，蔣奕武坐在太師椅上，冷冷地看著跪在地上一個小廝，面冷可怖地問著:“怎麼樣，打聽出消息沒有？”

小廝跪得瑟瑟發抖:“回回回二爺的話，小的小的小的……”

砰——

蔣奕武順手抄起了手邊的茶碗，就著一杯剛倒的熱茶，稀里嘩啦地摔在小廝臉上。

“廢！”

“不中用的玩意，這點事都辦不好，本爺花那麼多錢養著你們是做什麼？”

“滾！”

“都給本爺滾！”

小廝卻不敢跑。

伺候蔣奕武久了，他深知蔣奕武的脾氣，蔣奕武此時說的‘滾’只是氣話。若是他真敢走了，只怕會被打掉一條小命。

他只是任憑茶水茶葉與鼻涕眼淚其下，稀里嘩啦地流了滿臉，肩膀瑟瑟發著抖，不住地用力磕著頭。

“是小的辦事不力，小的甘愿罰。只是小的真的打聽不出來，爺您的功名與老爺的捐是怎麼沒得啊。”

事要從半個月前說起。

因為在簪纓貴胄之家，走親訪友送禮都講究品階，只作一個頭百姓容易被人瞧不起。三老爺早早就讓人捐了一個五品小，平時不去衙門點卯，只干拿俸祿的那種。

因京城高門不的后代都這麼干，三老爺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再加上蔣奕武在武舉時考出的功名，雖然京城人人皆知這一家子是無能紈绔，但至在外地百姓看來，他們名頭是很能唬人的。

但半個月前，衙門里突然傳來了信——蔣三老爺的捐、蔣奕武的武舉功名，全部莫名其妙沒了。

這可令蔣家三房一驚。

蔣三老爺倒不太在意這捐，蔣奕武卻是在意這功名的。但二人都更關心的，是這捐與功名莫名其妙沒了的原因。

若是有人針對蔣家，為何蔣家二房的人都好生生的，獨獨三房的捐與功名沒了？

為此他們塞了不錢打聽。

可蘭香被認回份尚是絕，昭仁帝對下頭傳話，要‘懲戒’蔣家三房時，也未曾解釋一句原因。京城衙門六部的人自然也說不出個究竟。

這錢就打了水漂。

這已經是這些天里，蔣奕武派出但無功而返的第六個小廝了。

蔣奕文果然不是要趕小廝。等他氣消了后，又看向了小廝道:“這些東西你沒打聽到就算了，我讓你帶了那麼多錢出去跑了一趟，你還帶回了些什麼別的消息嗎？”

小廝忙準備開口。

蔣奕文卻冷冷地道:“我不要那些大皇子與西北侯的消息，耳朵都聽出繭子了，且與本爺毫無干系，本爺不樂意聽。我記得我曾說過我想要的是什麼消息。”

小廝忙暗暗苦。

他知道蔣奕武想要什麼消息——蔣家二房的消息。

尤其是大爺的消息。

可春闈會試在即，大爺一直在國子監備考，平常除卻和三兩好友采購書籍外，一直深居簡出，實在沒有什麼新聞。

恐懼于又挨罵，他絞盡腦想了半晌，忽然眼睛一亮:“爺，小的還真打聽到了一條消息——推辭了幾個月的春闈會試，要重新開啟了。”

“大爺要參加科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