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為你好,”他聽見自己說,“天涯海角,不論人在哪,想見總能見得到的。
第28章
時遙上次在人跟前這麽哭好像是幾百年前的事了。
覺這一頓飯吃得特別糊塗。本來是為了看一看葉添的朋友——沒找到葉添的舊照片,看看這些人也好,就好像也參與了葉添從前的生活。
但一頓飯下來,發覺不僅不了解過去的葉添,也同樣不了解現在的葉添。他們說的那些東西不明白是什麽,葉添本沒有長期留在S市發展的打算,他跟人合夥開了公司。連這些事都是五分鍾之前才知道的。
想離他近一點,但似乎每掙紮一步,隻是看清他們之間隔著漫長時間造就的鴻。
葉添對的好究竟意味著什麽,想求證一個答案。
時遙決定先從最重要的一點談起:“我馬上就十八了,”費了一會兒功夫勻氣,繼續說,“你不要拿我當小孩兒看。”
“我知道。”葉添很平靜地說,“你不是小孩兒,也不是我妹妹,我沒有妹妹。”
時遙愣了一下,不知道葉添有沒有理解自己真正的意思,但對上葉添的眼神,忽然不敢再往下說了。
葉添人高,低頭看的時候眼簾微微垂著,神像是憐憫,又像是疼惜。他的手抬了起來,帶著略幹燥的熱度,替抹去眼角的水漬。
時遙看到葉添的眼睛在的角逡巡,結滾,覺下一秒他就要俯下`來吻自己,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但預想中的吻並沒有落下,葉添站了起來,很輕地的臉頰:“好好準備考試,其他事以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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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一過後接連下了兩場雨,氣溫驟降,早晚不穿外套能把人凍得直哆嗦。走在路上,街道兩側隨時簌簌往下掉金黃的樹葉,環衛工人加班加點打掃也清理不及。
時遙頭上的傷口已經完全愈合,偶爾在學校遇見左欣然,還會跟友好地打個招呼。
國慶節後第二個周末,時遙主跟柏思新發了信息,問他是否能夠接轉賬,亦或者仍是要陪著買服。
柏思新很快給了回複,說是不方便就算了。
時遙不想拖欠這個人,便詢問他購的時間地點,柏思新很隨和地表示由按照需要安排就好。
時遙看完信息之後,把時間定在了周日早上九點半——上午商場剛開門,顧客人數不多,可以最快效率完采購。地點則直接選在了本市知名的購中心,葉添帶去過幾次,裏麵服裝品牌很齊全。
這天上午葉添加班。時遙出門之前看了天氣預報,件顯示上午下雨概率是5%,帶上銀行卡,隻背了小挎包出門。走到小區門口又拐了回來,找出先前葉添給的副卡一並裝進了挎包。
公車到站的時候,柏思新已經等候在了商場門口。他先問時遙想不想喝點什麽飲品,然後又說:“樓頂有家西班牙餐廳不錯,中午我們可以在那裏吃個飯。”
時遙說中飯要回去吃,並問道:“你想買什麽樣子的服?我們抓時間。”
柏思新怔了一下:“你待會還有事嗎?”
“嗯,有卷子要寫。”
這個商場裏有遊樂場,有電影院。柏思新來之前還特意查詢了熱門電影的放映時間表,十點鍾有部最近特別火的浪漫片,他本來想提議先去看個電影,吃完飯再逛街。聽這樣說,隻好打住了進行額外娛樂項目的想法,和時遙一起徑直到了男裝部。
秋天來臨,商場服飾也經曆新一洗牌。T恤基本都下架了,售賣的多是些長袖搭和。時遙不清楚柏思新想要什麽服,為速戰速決,比較典型的幾個風格都給他拿了一套,讓他進試間換上,然後出來看效果。
反正倒也沒有之前預想的那麽尷尬,這覺很像張妍玩的一款名“奇跡暖暖”的遊戲。時遙等待過程中拿著手機背單詞,好跟壞自己也看不出個所以然,於是就隻負責給柏思新拍照,讓他自己選擇。
柏思新時遙出來的目的並不在於真的買服,見對此毫無興趣,自己也覺得沒什麽意思。他試過兩件之後,很灰心地隨手拿了件打底衫,準備去櫃臺結賬。
時遙這次卻住了他,遞過去一件畫報模特同款的條紋針織衫:“我剛發現這件好看的,你能試試嗎?”
柏思新看有了興致,欣然去換了服。他穿好還特意整理了頭發,出來看見時遙笑了一下:“真的不錯。”
時遙笑起來有兩個酒窩,虎牙尖尖的,看起來一點也沒有平時不說話的冷漠。柏思新看到笑,臉都紅了,本忘記了照鏡子,呆滯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把服換回去。
柏思新在試間換下針織衫,心想盡管沒有看電影,也沒有功邀約午飯,時遙對他的態度發生了變化,今天沒有白跑一趟。
他拿著換好的服出去,時遙剛從收銀臺的方向回來。隻聽對邊的服務員說:“對,同款拿兩件,剛才試的那一件,再拿一個185的。”又把手裏的小票遞給了對方,“喏,結賬憑證。”
柏思新捧著那件服定在了原地。他看著服務員從架上挑了一件嶄新的大碼,時遙接過去,仔細地查看服的針腳和花紋,又囑咐服務員包好。
柏思新方才試穿服的時候熱燥得不行,幾乎要出汗,這會兒卻覺得從頭到腳都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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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思新不知道自己在站在試間門口傻站了多久,服務員問他還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他才如同大夢初醒,回過了神。
而時遙收好了服,繼續背單詞。坐的休閑座椅抬頭就能看到柏思新,也許是因為已經結了賬,心事了結,並沒有如柏思新所願再抬頭。
簡直和那天在醫院的場景一樣。
柏思新努力把自己那些難的緒棄置一旁,禮貌地對服務員說“不用了,謝謝”,然後走到了時遙的邊,問:“給朋友也捎帶了一件嗎?”
他問這句話的時候,不由自主替時遙預想答案。這是他一直以來的思維習慣。看書也好,做題也好,在給出描述的時候預想問題,在給出問題的時候預想答案,比別人多思考一步。
柏思新希時遙的回答是“送給哥哥/弟弟”或者是“幫家人買的”。但憾的是,時遙隻是給了他一個意蘊無窮的“嗯”字。
柏思新此之前還想過,再嚐試挽留吃午飯,送回家。然而挽留的勇氣在這個簡短的答複中猝然消散。他的紳士風度維持得很勉強,時遙堅持要自己拎手提袋,他懵著跟下了電梯,走到了商場的出口。
5%的概率為現實,外麵下雨了。
“你怎麽回去?”雨幕與他們相隔一扇玻璃櫥窗,時遙問柏思新。
柏思新混沌的腦海因這句話終於理出了一線頭,說:“打車吧,我先送你回去,然後再順路回家。”
時遙難得又笑了:“你不知道我住哪,哪來的順路?”然後說道,“下雨天不好打車,有人來接我,捎你一程吧。”
柏思新想了想,說好。
葉添律所就在購中心附近,二十分鍾之後,黑轎車停在了地下停車場。葉添給時遙打了個電話,說既然臨近晌午,正好在這裏吃完中飯再回家,讓在大廳等著。
柏思新見時遙神輕鬆地接了一個電話,“嗯”了幾聲,轉頭說道:“他過來了,說順便吃個飯,一起好了。”
柏思新捕捉到“他”字,敏[gǎn]地問:“是你幫忙買服的朋友嗎?”
時遙這次沒看他,向了手裏的袋子,說是的。
做錯一道題目,不要知道自己錯了,還要知道自己錯在哪裏。柏思新把時遙看一道難解的習題,他想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哪個步驟出了問題,也想看看標準答案是個什麽樣子。
他站在時遙邊等了沒多久,一樓電梯開了。人群魚貫而出,最後出來的是個比他還要高些的男人,穿著一西裝,氣質拔群。柏思新下意識地被他吸引去了目,等這人朝他所在的地方越走越近,才意識到這就是時遙等待的人。
柏思新轉眼去看時遙,臉上的表忽而鮮活了許多。時遙很自然地把手提袋給了男人,撇道:“先說好,上回那家茶餐廳我可不想再去了。”.思.兔.網.
男人笑了笑,頓時有了些許煙火氣:“出息。吃多了怨人家飯店,有你這麽不講理的麽?”隨即又對柏思新友好地一笑,“遙遙,這位是你朋友?”
“我們隔壁班同學,柏思新。”時遙後知後覺做介紹,“上次我傷時他幫了大忙。”
又對柏思新道:“這是葉添。”
葉添主向柏思新手,笑道:“多謝你先前幫忙照顧遙遙,一起吃個飯吧。”
柏思新握了握葉添的手,突然覺自己愚蠢到無可救藥。他並不如自己想象那樣有勇氣直麵能讓時遙敞開心懷的男人,更無法做到冷靜地與之同桌吃飯。
柏思新竭力保持麵,說:“不用了,我還有點急事。”便倉皇地離開了。
柏思新出門時沒有心打車,他抱著裝服的袋子漫無目的走了兩個路口,肩上,才想起走前忘記把結賬的錢還給時遙。
雨不識趣,更大的雨點嘩啦啦地砸了下來。柏思新手攔了輛車,駛往來時的方向。
第29章
周末商場人多,臨近中午,直梯每一趟都得滿滿當當。葉添帶著時遙坐扶梯一層層換乘去了五樓的餐飲區。
“我也不知道柏思新有什麽事,剛才他還說要一起吃飯。”路上時遙對葉添解釋。
葉添聽這名字覺得耳,在腦海裏搜索一圈,想起了出:“我怎麽覺得在你們學校門口見過這人名字?”
“肯定見過啊。”時遙說。津南學校門口有一個榮榜,期末考試每個年級的前十名都得被廣而告之,字還印得特別大,路過的人想看不見都難,“他是我們年級第一,一直都是。”
葉添低頭思索一陣,突然意識到什麽,問時遙:“教你乒乓球的也是他?”
“嗯,”正好到了樓頂,時遙隨口答了一聲,低頭專注看樓層索引的餐廳分布指示牌,問葉添,“你想吃什麽?”
葉添看都沒看牌子一眼,問:“他還找你幹什麽了?”
時遙還在糾結餐廳選哪個,聽他這句話一時沒反應過來,瞪眼想了一會兒才說:“幫他挑服?”
葉添差點失手把紙袋扔進商場垃圾桶。
時遙說完又去搜件上各種餐廳的評價,以往都是葉添做主,今天他消極怠工,時遙隻好親自上陣。
“去這家粥鋪吧,網上說他們家小炒也好吃。”時遙說,然後發現葉添臉非常不好看。
“怎麽了?不想喝粥?”
“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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