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手，從后覆上了他的眼睛。

今晚，蘇小姐饒有興致，“猜猜我是誰？”

唐勁紋不。

蘇某人雙手不放，覆著他的眼睛，上他的后背。不夠高，只夠得到他肩膀，但也正是這個角度，令得以見到他當下冷峻的側臉，這是他心郁的表現。他不是一個郁的人，偶爾為之，其中為的原因占據了大部分，這讓蘇小貓不僅沒有反思的跡象，反而升起些得意來。這是一個很狡猾的孩子，在判斷一個男人在不在意自己、喜不喜歡自己這一方面，有著驚人的天賦。而唐勁，顯然已經給了最好的答案。

心愉悅，放開了手，同時環住了他的腰，至他面前，對他偏頭一笑，“是你聰明、有趣、智慧、漂亮的老婆呀。”調還不忘夸自己一頓，真是死不要臉的。

唐勁低頭看他。

這真是一個很狡猾的孩。

如果今晚他與之間存在著一場戰爭，那麼的出場方式，就已經為贏得了漂亮的一分。令他的視線陷黑暗，人在黑暗中，會變得異常敏銳。他聞到的味道，聽到的聲音，濃烈、，令他不自，暗自想象此時的樣子。下一秒，就全了他，如大戲開場，站在了他的面前，與他想象中的樣子合二為一，驚艷人。

他忽然出手，掐住了的腰，將扣向玻璃墻。

的雙手被他單手扣住，高舉過頭頂。

蘇小貓莞爾，這是一個骨子里流著征服的男人。再溫和，也懂得進攻。

他開口，問得慢條斯理：“你還知道，你是我的人？”

蘇小貓笑容很甜，話卻不那麼有甜味，“這個，你倒是有所誤會了。我是你老婆，不代表我承認，我就是你的人了。”

唐勁目森冷。

他常常覺得，這個普普通通的孩子，異常厲害。會撒，也懂得撒，令人疏于防備，以為無害，往往在見到另一個面貌時會有種不適。稍稍一亮，亮出腦中的邏輯，會令人防不勝防。的邏輯是縝的、完備的、只為一人服務的。巧言善辯、出其不意、一招制敵、冷靜自持，這些詞幾乎就是為量存在。這樣一個人，這樣的矛盾，令唐勁一邊深惡痛絕，一邊罷不能。

他沉聲問：“所以，這就是你對我說謊的原因？”

“說謊？這麼難聽的……”

上這麼說著，面上卻仍是很甜。蘇小貓很生氣，尤其是對唐勁：“是不愿意你為我擔心，所以才做的善意的舉。”

“哦？善意。”

他笑笑，盯著，含著一切齒之恨，“半個月前，故意和我吵架，惹我生氣，故意激怒我，離開這里，去日本散心，就是為了我不在的時候，你可以進行你的這樁調查，甚至不惜以犯險，親自來公海賭場，一探究竟。蘇小姐，你的計謀過人，手段也了得，甚至不惜用在我上。你所謂的善意，是不是這樣？”

“不然呢，”被拆穿，并不打算否認：“我不愿你為我擔心，更不愿你為我手。”

有些事，彼此心知肚明，他是什麼人，又是什麼份。的工作質需要客觀、公正、中立，而這世界上大部分的客觀、公正、中立，都需要代價與犧牲。因為這個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對他有些禮貌的歉意，并不打算否認，這樣子的犧牲里，也包括了他的好意。

唐勁看著。

他看了很久，幾乎令有些氣息不穩。

是一個不太能承太多“專注”的人。長夜安眠才一夢，對月獨飲僅一杯。喜歡“剛剛好”的東西。剛剛好的，剛剛好的人，剛剛好的取舍。只有他對的專注，太多了。有時會睡到半夜忽然醒來，發現他仍未睡，坐在床頭著的頭發，正在看。每當這時都會將他拉下，強迫他睡覺，這樣子才會覺得，兩不相欠。連睡眠都不欠他，剛剛好。

唐勁忽然放開了，輕聲問：“蘇小貓，你懂‘夫妻’兩個字的意思嗎？”

——我本來就不懂啊。要不是你死纏著我，我也不是很想嫁給你啊。

蘇小貓兩眼一溜圓，差點口而出。

但唐勁轉離開的作，令收住了口。

“很晚了，你休息吧。”

他對說了這句話，沒再跟過不去，也沒再理，一個人走了出去。蘇小貓看見客廳的燈亮了起來，幾乎能想象他獨自在客廳坐一整晚，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一個人消化緒的樣子。

蘇小貓撓了撓頭。

哄男人，不是的強項。

可是唐勁，他是一個好人，還是一個只對好的好人，這讓蘇小貓心里的江湖道義十分過不去。

喝了口水，覺得頭疼。

正喝著水，心上一計，蘇小貓同志又咧開笑了。

蘇小貓走出來的時候，唐勁正坐在客廳，一個人陷在沙發里，無無求地看電視。電視臺上正放著一部抗戰片，這是蘇小貓的最。蘇小貓從小接黨的教育，國主義神很到位，對資本主義舶來品的靡靡之音很不屑一顧，看電視只看抗戰片。唐勁對蘇小貓這貨毫無抵抗力，對著迷，連帶著對著迷的電視劇也一并著迷起來。

當蘇小貓那張欠揍的臉出現在他面前時，他終于看清了手里拿著的東西：一套致的茶。

唐勁神不。

蘇小貓笑了。

知道，他是行家，于茶，通于道。他曾說過，天地之間有一種，是自然的，他抵抗不了，就好比華爾茲的舞曲和小板的作相互對比，竟是完全合拍的，他對自然的臣服就在于此。蘇小貓賭的就是這個，將他的所獻于眼前，來抗衡對他的犧牲。

拿起茶，按禮數排開。跪坐于前，從左往右，手勢還不是那麼練，但也力一試，“和、敬、清、寂，所謂茶道四魂，我能做到幾分，還請唐先生指教。”

唐勁心弦一。

上卻是不客氣：“你水平太差，沒法看。”

“正是不好，才有你來教的余地呀；若是太好，你想手，也沒有辦法了呢。”

唐勁角一翹。

他就知道，蘇小貓是有那個口才和心計的，讓所有對不利的局面，都統統變好的。

他看了一眼，對施難，“這里沒有茶葉，你這一幕戲，恐怕不好收場。”

蘇小貓偏頭一笑，沒有答話。

拿起茶之一，單手揭蓋，微微斜傾了一個角度，原本該是裝著茶葉的茶里，撲簌簌地飄下了玫瑰花瓣。

唐勁莞爾，終于笑了。

一片、兩片，洋洋灑灑，飄下一整片溫的。花不似茶葉，講究規規矩矩、工工整整，花很，什麼東西一起來，四方對它的喜也會格外寬容。蘇小貓手里的花瓣飄了一地，一瓣花落了下去，落在唐勁腳邊，他看了一會兒，心里一。以花代茶，又用了茶道的手勢，將花融合進水里，溫而驚艷。將一杯茶奉于他面前時，唐勁已經完全原諒了。

他出其不意，一把撈過的腰，將整個人按進膛，“蘇小貓，你哪里來的這麼多主意，來討男人歡心？”

抬手環住他的頸項，有一壞笑，糾正他：“不是討男人歡心，我是討你歡心。”

唐勁看著，目溫。

他常常覺得不可思議。

蘇小貓有一種富的生命力，近乎于野。的“在意”是很稀有的，對一個人、一件事，有的往往只是“興趣”而非“在意”，當了解了、徹了、嘗過滋味了，的興趣也就過了。萬千世事，在心里留不下太多痕跡。這也就是為什麼，為記者，見過了形形的惡，仍然可以開朗活潑，甚至無憂無慮。這是一種天分，旁人學不來，也學不會，所以蘇小貓只有一個，這樣的天分也獨一人所有。

可是他明白，這種天分，有很嚴重的后癥：對，也并不很在意。

他看得出來，喜歡他，但還并不。

唐勁抬手，以手背挲著的臉，“歷史上往往會有這樣一個年代，軍閥混戰，據一方為王。拿近代來說，也有這樣的例子。東北有張，山西有閻，廣西有白。但若要一國安定，總還要有一個‘合’才可以。”

蘇小貓偏頭看他。

像這樣的孩子，一聽就懂，“你想當我的中央軍？”

“你把你人生的部分，分割得太多了。”他這話里，是有指控的：“工作、生活、、理想，你將這麼多部分都割裂了單獨的存在，除了以外，拒絕我進你的其他任何部分，這對我來說，不公平。你這樣子的人生，不能立，我也不會接。”

蘇小貓笑意盈盈，沒有說話。

在一瞬間想起“強權”二字。世界歷史令知道，作為一個大國，會不自覺產生霸權，明明不是自己的地方，也要將其攬在手里。反強權，但唐勁？并不太愿意將他和這兩個字聯系在一起。盡管他手了的很多事，但總而言，與他認識一年、結婚半年，他至今并未太多干預的人生。這一年半的時間，積攢了很多對他的喜，令對他也格外寬容。

忽然傾向前，上他的薄，似吻非吻。

“哦，方才你說的，是這樣子的不能接嗎？”

唐勁沒有。

他盯著，聲音里有警告，“不要在我跟你好好談話的時候，用這個蒙混過去。”

蘇小貓猛地吻上了他的。

幾乎是用咬的，將他咬了一大口，挑開他的齒關，要找到他的熱。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蘇小貓發現，這幾乎已經了最大的好。半年前剛結婚那會兒，第一次挑逗他時，是無意的，既沒有人教過該怎麼做，也沒有人告訴過這是怎麼一回事。無師自通，引火焚城，剛開始只是好玩，就好像當記者、做調研，也只是因為好玩。是一個玩心很重的人，野慣了。但是后來，當唐勁經不起挑逗被勾上手的時候，心里是很有一點震驚的。

這樣一個冷靜、自持、本適度、帶一點城府的男人，甘愿被在手里，這是任何一個人都抗拒不了的、某種意義上的“贏”。

自此以后，的本暴無。

很野、又好勝。

贏過了一回，就不允許他再令失敗。

蘇小貓環住了他的頸項，收了手，將薄送他口中。剛洗過澡，上很香，連聲音也一并暈染了玫瑰的煽，“吶，喜不喜歡我？不想要，可以推開我。”

唐勁猛地將在下。

他一把扯下的浴袍，心里很清楚，今晚這麼好的談話機會，又被蒙混過去了。不是不知道蘇小貓的手段和主意，道理他都懂，但就是做不到。這樣的是否太危險，他無從去想。自他遇見的那一天起，他就有些明白，對這個人，他已開始了某種程度的深陷。

從簡歷上看，蘇小貓是個經歷很可疑的人。

父、母那兩欄，填的均是“不詳”，急聯系人那一欄，則是花樣百出。大學時填的是輔導員的手機號，結果因為惹出的各種狀況輔導員的電話被打了；工作后填的是所在公司的總機電話，結果不到一個星期，蘇小貓的大名就響徹了全公司上下。不但不反思反而還得意，有時因為工作關系得罪了人別人要找算賬時，會很大方地給出公司地址，并且不忘告訴對方“去這兒，隨便找個人問一問，都能找到我”，很有點混了一老油條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