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貍這會剛換過藥，正在閉目調息調息。

　有敲門聲。

　盛二走進來，“那兩個小子被關進了五城兵馬司。”

　顧長平問：“誰送他們過去的？”

　盛二：“軍統領郭長城。”

　一旁，祁老頭頂著一腦門的霧水，問：“為什麼關五城兵馬司？”

　顧長平：“錦衛關犯罪，或者有嫌疑的人；三司那邊是定了案的；只有兵馬司，關茲事鬧事的人。”

　祁老頭：“那小子的娘不是長公主嗎，派人吱一聲，兵馬司的人還不乖乖的放了？”

　“長公主避嫌，不會吱聲。”

　顧長平：“這一仗打完，人自然就出來，二爺？”

　盛二：“直說！”

　顧長平：“幫我遞個信到宮里。”

　盛二：“所以，下一場登臺唱戲的人，是探花郎？”

　顧長平：“這臺戲，只有能唱。”

　“快說給我聽聽，這戲怎麼唱？”祁老頭一臉的好奇。

　“以你的智商……”

　顧長平頂著一張沒什麼表的臉，道：“說了也不會懂。”

　祁老頭：“……”

　這話真他娘的心，但好像是事實。

　“當老子稀罕！”

　祁老頭往邊上一坐，耳朵卻豎得筆直。

　哼，老子聽！

　顧長平不去管他，對盛二道：“我再想確認一下，七爺宮，是蘇婉兒的手筆？”

　“不會有錯。”

　盛二想想不對，又問道：“怎麼，你是懷疑……”

　“不是！”

　顧長平一只手按在那只傷膝蓋上，“我只是想，有些事也該浮出水面了。”

　盛二：“……”

　聽的祁老頭：“……”啊啊啊，什麼事？啊啊啊，急死老子了！

　顧長平：“二爺，我想見個人！”

　盛二：“誰？”

　顧長平：“蘇家大謝瀾。”

　盛二臉上出難得的驚：“見做什麼？”

　顧長平著：“戲臺子上必須有。”

　盛二：“你打算怎麼見？”

　顧長平思忖片刻，朝祁老頭看過去，“二爺幫我絆住秉文，我親自去見！”

　祁老頭一怔。

　見就見，看我做什麼？

　下一瞬，只聽顧長平道：“神醫，一起吧！”

　要用我？

　祁老頭頓時來勁了，“哎喲喂，我老了，不中用了，只配在這里，替某人換換藥，看看病，哪配去見什麼大，二的。”

　顧長平笑笑：“謝瀾是個郎中，開醫館坐診，京城醫能比得過的，沒幾個。”

　！

　居然還有神醫？

　！

　真心啊！

　……

　大戰在即。

　京中別的營生都不好，唯有醫館還是人來人往。

　謝瀾的肚子已經有些顯懷，力比不過從前，總覺乏的很。

　因此，醫館關門的時間，也比從前早了許多。

　但今日不知道為何，蘇府的馬車遲遲不來接。

　正等著，門里沖進來個白發老者，哭天搶地道：

　“謝郎中是哪一個，我家孫子從柿子樹上摔下來，求你快去救命啊！”

　謝瀾：“你怎麼不把人抱來呢？”

　白發老者哭得更凄慘了。

　“不能抱啊，他命子里的兩個蛋，被樹枝劃破，掉出來了，挪都不敢挪……我的老天爺啊，這是要我老祁家斷子絕孫嗎？”

　姓顧的！

　老子斗不過你！

　老子損死你！

　謝瀾被他嚎得頭皮發麻，“老人家你別哭，遠不遠？”

　“不遠不遠，就在琴臺胡同，我有馬車。”

　謝瀾一聽琴臺胡同，點頭道：“我跟你走！”

　“謝大夫，萬一大爺來了，怎麼辦？”

　“琴臺胡同離我家就幾步路，你讓他在巷子門口等我就。老人家，走吧！”

　“走，走，走！”

　白發老者余向謝瀾的肚子瞄過去。

　肚子圓，往下沉，臉潔如玉……

　嗯！

　胎！

　……

　馬車在一戶人家的門口停下來。

　“謝郎中，就是這里，跟我來！”

　謝瀾剛一腳進去，那白發老者把門一關，沖庭院里的柿子樹指了指，道：“瞧見沒，我孫子就在那兒！”

　樹后走出一人，沖謝瀾淺淺一笑。

　“大，好久不見！”

　謝瀾了，腦子卡了殼，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顧長平？

　他怎麼會在這里？

　難道……是為七爺而來？

　顧長平做了個請的姿勢，“大，這宅子是借人家的別院，沒什麼景致可看，就幾株桂樹還沒全謝，我陪大賞一賞。”

　他聲音溫，字字有禮。

　拒絕的話在謝瀾嚨里打了個轉，到底還是咽了下去。

　走近了，才聞見這人上一子藥味。

　“你上有傷？”

　“小傷。”

　這麼重的藥味，不像是小傷的樣子。

　謝瀾扭頭去看他。

　胡茬微冒，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臉上雖笑著，但笑不及底，所有的緒被一張清俊的臉，遮得不通風。

　突然想到了什麼，問：“你的？”

　“他幫我治好了！”顧長平往后一指。

　見謝瀾的目看過來，祁老頭立刻像只公，高昂起頭。

　看什麼看，就是老子我！

　“我這一趟冒險而來，是為七爺。”

　謝瀾腳步一頓。

　果然！

　猶豫片刻，道：“七爺的事，我很……”

　“大！”

　顧長平轉過，沖謝瀾深深一揖：“我替七爺謝謝你，你能給報訊，這份誼難得。”

　謝瀾驚得往后倒退半步。

　他怎麼會知道？

　又一想，這人膽子大到四九城都來了，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負疚在心頭，謝瀾咬牙道：“之所以進宮，是因為我爹……”

　“知道；不怪；該謝還得謝。”

　字雖，但三層意思說得明明白白。

　謝瀾盯著他看，整個人無所適從。

　就在此刻，顧長平第二揖已經作下。

　“這一謝，為我自己，當初我在錦衛，若沒有大出手，這條命早就見了閻王，這份大恩，容子懷日后再報。”

　一個男人的字，是不會隨意說出口的；

　既說出口，那面前站的必是親近的人。

　祁老頭破天荒的在心里贊了一聲：真他娘的聰明啊，兩個字，就拉近了和謝瀾的距離，讓放下戒備心。

　活該我被他算計！

　謝瀾神的確容，但腦子不糊涂。

　顧長平冒險進京，冒險把請來，不會只是謝這麼簡單，只怕還有下文。

　“這最后一揖……”

　顧長平彎腰行禮：“我想請大幫一個忙，更確切一點說，是想請大看場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