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年，這滅佛策所寫，沒有虛假？」

楊開驚愕，他本以為顧錦年滅佛，是因為憎惡佛門，卻沒想到的是，顧錦年滅佛是有更深沉的意義。

「楊尚書。」

「不加以管控的佛門對於王朝來說，是巨大的毒瘤。」

「下之策也寫的清楚，沒有半點虛言。」

「佛門僧人，不納稅，不勞作，斂大夏金銀，此是滅佛之一。」

「但真正恐怖的便是思想控制，讀書人明辨是非，至其目的是為朝為，為國效力，食君祿，忠君事。」

「然而佛門眼中，無有王朝，無有對錯，執掌善惡之劍，一切由他們而言。」

「倘若佛門真正壯大，王權不如佛權，陛下一道聖旨，不如佛門高僧一言之語，那個時候於事無補。」

「滅佛，會對大夏王朝造巨大的影響，但此番滅佛功，雖短期不利於大夏王朝，可利在千秋，至大夏王朝永遠不會被佛門控制。」

顧錦年出聲。

他為什麼要滅佛？

不是因為佛門不好。

也不是因為佛門得罪了他。

而是偽佛的控制。

真正的佛門高僧，他們度化天下人，是讓天下人向善而行，倘若八怨神僧今日出現，是懇請自己放過那些主犯，顧錦年不會生氣。

因為對方慈悲為懷，這樣做是合合理的，但自己不會答應罷了。

可八怨神僧今日出現是什麼？他已經摻和了朝政。

這是佛嗎？

真正的高僧，是希人人向善，而不是摻和王朝政治。

這些都是打著佛門的旗號，為自己圖利罷了。

所以顧錦年滅佛之心，沒有半點搖。

此時，楊開沉默不語，他一直看著這篇滅佛策。

過了接近小半個時辰，楊開不由深吸一口氣。

「錦年，這篇滅佛策，我現在就給陛下，讓陛下來看，倘若陛下也願意滅佛。」

「老夫，一定支持你。」

楊開最終將這件事給永盛大帝，讓永盛大帝來抉擇。

「恩。」

顧錦年點了點頭。

他給了八怨神僧一個機會，三日將骨歸還，這件事他還可以忍一忍，如若三天不將骨歸還的話。

科舉一結束，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行，科舉之事，就全由你來負責吧。」

「滅佛策若是給陛下，只怕這兩天老夫都回不去。」

楊開苦笑一聲，隨後離開此地。

目送楊開走後。

顧錦年也安靜下來了。

如此。

一個時辰后。

皇宮。

當永盛大帝看完顧錦年的滅佛策后，整個人也沉默了許久。

楊開在養心殿保持安靜，沒有說一句話。

等過了許久，永盛大帝這才緩緩出聲。

「楊卿認為，錦年這策論，寫的如何？」

永盛大帝看向楊開，神平靜問道。

「陛下。」

「老夫最開始只是以為天命侯只是對佛門有些不喜罷了，可當看完這篇策論之後。」

「老夫認為，天命侯字字珠璣，沒有一個句話說錯，佛門之患，絕非世族門閥，仙門之流，還有藩王之這麼簡單了。」

「世族門閥，佔據各地，他們在乎的是利益，給予他們利益，他們不患。」

「仙門之流，因世俗因果，也不敢隨意下山，再者修仙之人也需靈，數量終究有限，暫不足為患。」

「至於藩王之，若國家強盛，從本上便能解決此事。」

「但佛門不同，無需靈，便可為僧人，削髮即可免除勞役，可不繳稅銀，如同毒瘤一般，吸附在王朝之上。」

「但這不是真正的可怕，最可怕的便是那些信徒，敢問陛下一聲，佛門信徒是認為佛祖大，還是認為陛下您大？」

楊開說著說著，最終還是索把話說開了。

到了這個時候，沒必要遮遮掩掩。

果然，話說到這裡，永盛大帝臉不由一變。

是佛祖大，還是皇帝大？

這個問題深度太大了。

對於皇帝來說，他不恨貪，他也不恨商，不怕魚百姓的王爺，也不怕樂的貴族。

他怕的是有野心之人，怕的是想謀反之人，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怕有人分了他的權，或者淡化了自己的權力。

楊開所言。

到任何一個帝王的逆鱗。

皇權和神權到底誰大？

永盛大帝自然不會去跟神佛對比，畢竟神佛又不可能當真顯世。

可架不住有些人，打著神權的名義，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傳六部尚書，宰相李善，宮。」

最終，永盛大帝沉著臉開口。

他意識到了最大的問題。

很快，有人前去通知，而永盛大帝著楊開道。

「倘若當真滅佛。」

「以大夏目前的況，能做到嗎？」

永盛大帝看著楊開，如此詢問道。

「那要看陛下是滅一部分，還是全滅。」

楊開稍稍思索一番，隨後如此問道。

「全滅。」

永盛大帝面冰冷道。

聽到這話，楊開神也有些凝重了。

過了半響，他緩緩出聲。

「陛下，臣認為，可全滅，但做好寧王造反的準備。」

這是楊開的回答。

一時之間，永盛大帝沉默了。

如此。

隨著六部尚書，以及宰相李善的到來，養心殿也逐漸爭議起來了。

人一到來，楊開便直接參了刑部尚書徐平一番。

關於骨之事。

然而徐平卻據理力爭起來，認為骨歸還，是希兩國友好，這些骨拿回去並不能做什麼，他也不知道八怨神僧是要拿回去立長生牌。

而且這件事，他也詢問過李善，得到了允許。

只是關於這件事，永盛大帝並沒有去追究什麼，而是直接將滅佛策給他們看。

待看完之後。

養心殿，繼續開始爭議。

吏部和戶部以及禮部，是完全同意顧錦年的觀點，尤其是戶部，佛門僧人不稅的事，他是很痛恨的，吏部對於勞役這件事也很看重。

兵部對這件事保持中立，滅與不滅他都不在乎，但考慮的是，滅佛的後果是什麼，到時候是不是又要打仗，而且很有可能是，所以兵部尚書趙益在思考。

至於刑部也很樂意滅佛，畢竟佛門僧人犯事，當地抓人經常會遇到一些麻煩，只不過前面三部都已經主張滅佛，徐平就沒有主張，而是選擇放棄。

免得在陛下看來，他們如同結黨一般。

工部也是支持，但如同刑部一般，在工部看來，這些年輕壯丁一個個去當兵，王朝如何建設？

可李善卻給予了不同的回答。

他倒不是支持佛門，而是認真分析如若滅佛會帶來多麻煩。

「陛下。」

「倘若滅佛，扶羅王朝，大金王朝必然會藉此機會，抨擊我大夏王朝，而且佛門勢力，影響極大，若真的滅佛，會釀出大難。」

「到時候藩王若是出面，很有可能會激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臣認為，滅佛之事，可以暫時放下，先制止佛門擴張，再讓禮部嚴格管控。」

「此為上策。」

李善出聲，這是他的想法。

他的話，讓六部尚書們都沉默了，正是因為如此，他們雖然主張滅佛，但沒有完全同意。

怕就是怕這個。

聽完眾人之言。

永盛大帝稍顯沉默。

他並不是擔心這個，他最擔心的是，大夏王朝即將要發生一場史無前例的天災。

這個節骨眼，若是真的滅佛，才是真正的麻煩。

過了良久。

永盛大帝出聲。

「行了，朕明白了，爾等退下吧。」

永盛大帝讓他們過來，並非是讓他們來抉擇，只是讓他們提供一些意見罷了。

聽到這話，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後沒有多語，紛紛離開。

待眾人離開后。

養心殿。

永盛大帝依舊沉默。

過了半響，他的聲音響起。

「來人，傳令，讓鎮國公速速回京！」

他開口，聲音冷冽。

燭火之下，他的面凝重，而眼神當中卻充滿著一抹冷意。

如此。

轉眼之間。

兩日過去。

清晨。

丑時未到。

貢院之外。

已經聚集大量學子，他們不敢遲到，早些時辰就來到這裡，甚至一些讀書人，子時不到，便來到貢院之外。

這是三年一次的科舉，沒有人敢錯過。

從試開始，再到科舉，他們歷經十年。

十年寒窗苦讀，就是為了今日這一刻。

而貢院當中，將士們也在嚴格把控，等待著讀書人進貢院。

鐺。

寅時。

隨著一道鐘聲響起。

這一刻，貢院外，無數學子湧進考場，門口有層層審查，服靴子都要仔細檢查，就是擔心舞弊之事。

並不是不相信這些讀書人，而是怕總有幾個人想要來舞弊，一但發生舞弊之事，很有可能會全面徹查，若是惹來的麻煩大，會取消科舉績，重新開辦。

而有些讀書人，若無法解釋清楚，將會被連坐。

所以嚴格一點，是為自己好也是為別人好。

足足一個時辰。

十二個口，終於所有考生聚集在貢院當中。

科舉之時，還有兩個時辰。

考生們走進貢院，越過玄關后，便來到大殿外，朝著兩旁的聖人與先賢一拜，這是禮制。

待拜過聖人先賢，這才可以進部。

而此時，顧錦年已在院當中，等待著這群讀書人。

不止是顧錦年，禮部大大小小所有員，包括一些大儒都在院等待著。

科舉之前，為主考，要與學子說上幾句勤勉之言，減輕考生們的負擔。

大約一炷香后。

院當中，滿是考生，一眼去麻麻。

不過顧錦年依舊看到了不人，大夏書院的同窗，王富貴，江葉舟，還有於益以及何齋。

鐺。

又是一道鐘聲。

伴隨著這道鐘聲響起，眾讀書人齊齊朝著顧錦年等人深深一拜。

「學生，拜見諸位先生。」

眾學子的聲音洪亮，充滿著朝氣。

「諸位免禮。」

此時，楊開之聲響起。

隨後看向眾考生緩緩道。

「今日，乃是大夏甲乙年科舉，主考為天命侯顧錦年。」

「科舉期間，不可大聲喧嘩，不可徇私舞弊，不可行怪異之事，如若發現，當眾逐出考場，以擾考場定罪，六年不可參與科舉。」

「爾等明否？」

楊開出聲，這樣的話，他說過很多次。

「學生明白，多謝先生。」

眾學生再度開口。

看到這一幕，楊開點了點頭，隨後看向顧錦年道。

「侯爺，您要說幾句嗎？」

他開口，如此問道。

「恩。」

顧錦年拱了拱手，他的確有些話要說。

當下，顧錦年朝前走了一步。

著眾人，眾學子也紛紛看向顧錦年，對於顧錦年，他們心是充滿著好奇。

一年前，顧錦年的名頭他們或多或聽過，但都是些不好的事跡，可一年後，顧錦年這三個字，無論是在大夏，還是在東荒境，都是如雷貫耳。

尤其是儒道一脈。

顧錦年的名達到頂尖，唯一欠缺的無非就是年齡罷了。

此時此刻，他們也很好奇顧錦年會在這個時候說什麼。

王富貴等人著顧錦年，眼神當中充滿著好奇。

烈之下。

貢院。

顧錦年著眾人，隨後緩緩出聲。

「天地蒼蒼，乾坤茫茫，大夏讀書人頂天立地當自強!」

聲音響起。

震耳發聵。

顧錦年的目無比堅定，他沒有說什麼勤勉之語，而是闡述一些道理。

「日出將來之讀書人大夏也，則大夏讀書人之責任也!」

「故今日之責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讀書人!」

顧錦年開口，他的目，堅定無比，著眼前所有考生，他們一個個都是飽讀詩書之人。

而今日，顧錦年便用這篇文章，激勵他們，鼓舞他們。

「紅日初升，其道大；河出伏流，一瀉汪洋。」

「潛龍騰淵，鱗爪飛揚；虎嘯谷，百震惶。鷹隼試翼，風塵吸張；」

顧錦年聲音逐漸激昂起來。

這是年說，雖被顧錦年修改一二，但不影響本的染力。

大夏之興衰。

在於這些讀書人，在於這些年輕的讀書人。

他們就如同旭日一般，剛剛升起，芒萬丈，如同河水匯海洋一般，形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