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院。

顧錦年眼神冰冷。

他實在是沒有想到，這個八怨神僧竟然敢說出這樣的話。

這已經不是挑釁和噁心了。

這番話，幾乎是將大夏王朝那些無辜百姓的怨魂，踩在腳下。

給主犯立長生牌？

這是什麼人才能說出來的話？

不，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阿彌陀佛。」

「侯爺。」

「在我佛門眼中，沒有罪惡可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的立場，你們都生活在苦海當中，對於匈奴人來說，他們是為了生存。」

「而對於大夏人來說，他們或許是侵犯者。」

「可對於我們佛門來說，都是蕓蕓眾生，在苦海當中掙扎的蕓蕓眾生。」

「我佛門希化解大夏王朝與匈奴國之間的恩怨，供奉這些人，給他們立長生牌。」

「這樣一來，匈奴國也會放下恩怨，畢竟對於大夏來說，已經報了仇，也該放下執念了。」

八怨神僧淡淡出聲，一番話說的大義凜然，也說的慈悲為懷。

可在顧錦年耳中，這樣的聲音，卻顯得無比刺耳，也無比令人作嘔。

「已經報了仇？」

「當真是可笑。」

「我大夏十二城，百萬亡魂，到現在還睜著眼睛在天上看啊。」

「你跟本侯說已經報了仇？」

「爾等佛門，就是如此可笑的嗎？」

顧錦年出聲，目冰冷，注視著對方。

「阿彌陀佛。

」

「侯爺，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

「這件事匈奴國也已經放下了，為何侯爺還執迷不悟？」

「有些事，該忘就應當忘，人活在當下，行走於未來，過去的事，是執念，拿起來了，便是業力。」

八怨神僧雙手合十，著顧錦年如此說道。

他的聲音，讓不百姓和讀書人憤怒，一些將士們更是死死攥手中的兵，眼神當中出冷意。

這八怨神僧說的話，簡直就不是人能說出來的。

「忘等於第二次屠殺。」

「本侯不知道你來此的到底是為了什麼，這骨本侯絕不可能讓你帶走。」

「回去告訴匈奴國，大夏滅匈奴之心，從未消退過，不要以為議和就沒事了。」

顧錦年聲音冰冷。

這是他最強的回應。

在這裡扯東扯西，總有一天，大夏王朝的鐵騎，將會踏匈奴王庭。

這是世仇。

聽到這話，八怨神僧卻只是搖了搖頭道。

「阿彌陀佛。」

「老衲已經將骨帶走了。」

「若不出意外，今日便會送到五蓮寺中，到時候會有佛門高僧，為其立長生牌，祈福造化。」

「侯爺，你戾氣太重了，你心中的殺戮太深，早晚有一天，侯爺會因這殺戮之下，遭到天地譴罰。」

「如若侯爺願意，老衲可幫侯爺洗滌心罪孽，這樣一來，侯爺未來也不用迴因果之苦。」

八怨神僧開口，不以為然道。

「已經帶走了？」

「好！」

「好！」

「好啊。」

「佛門的手，居然能到我大夏朝政之上，厲害，厲害，當真是厲害啊。」

顧錦年沒有理會八怨神僧後面的話，他只是驚愕，佛門的手，竟然已經到了大夏朝政當中。

這些主犯，早之前就被凌遲死，他們的骨，顧錦年是有打算的，建立一座廟，鎮這些骨，讓百姓去唾罵，也讓讀書人記住這一段仇恨。

可沒想到的是，對方已經拿走了，而且如若八怨神僧不說的話，還真的有一種神不知鬼不覺的覺。

這才是顧錦年憤怒的地方。

他知道佛門勢力很大，但沒想到佛門的勢力，竟然能干擾大夏朝政。

能讓刑部直接出骨。

這才是顧錦年憤怒的地方。

「阿彌陀佛。」

「侯爺，大夏境，並非都是喜殺戮之人，其實很多人都希以和為貴，侯爺乃是鎮國公之孫，是武將之後，想要打仗其實為的是什麼，天下人都明白。」

「但侯爺，無論如何，不可因為一己私慾，從而害的天下黎民百姓苦難啊。」

「冤冤相報何時了，侯爺您自己也說過，要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老衲聽聞此四句言論后，也對侯爺深佩服。」

「老衲不認為侯爺一定是喜殺戮之人，應當是侯爺屠殺三十萬匈奴鐵騎之後，沾染上了因果，三十萬怨魂纏繞侯爺，以至於侯爺步步為魔。」

「侯爺，當局者迷啊。」

八怨神僧口才極好，他一個字都沒有辱罵顧錦年，但言語之中，沒有一句話不是在貶低顧錦年。

可顧錦年沒有理會八怨神僧這般言語。

而是注視著對方，聲音無比冰冷道。

「本侯給你三天時間，將骨出來，否則本侯將親寫奏摺，啟奏滅佛。」

顧錦年著對方，他下達最後通牒。

三日，將骨還回來，這件事他不跟對方計較，現在大夏王朝也的確不能樹敵，安心發展才是王道。

如若不是因為這點，顧錦年現在已經帶兵滅佛了。

滅佛二字說出，一時之間，不知道多人神一皺，即便是顧錦年旁的大儒，也忍不住出聲，暗中提醒顧錦年。

希顧錦年不要被對方刺激到，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

他們也痛恨佛門，也討厭佛門這樣的行為，可滅佛二字，當真不能說。

佛門天地保護，就如同讀書人一般，滅佛一定會帶來不詳的事，而且佛門勢力極大。

匈奴國，扶羅王朝，大金王朝，中洲王朝，基本上沒有一個地方不被佛門滲了。

無非是滲的深淺罷了。

只是顧錦年沒有回應這些人的勸阻，他只是看向八怨神僧。

對方是佛門絕世高手，靠武力鎮估計不行，只能用朝廷來制對方。

「阿彌陀佛。」

「侯爺，您殺意太深了，佛門只是做佛門該做的事，侯爺不就要滅佛。」

「此等的殺意，早晚有一天會害了侯爺啊。」

八怨神僧似乎擺明了就是要過來噁心顧錦年的，就是想要讓顧錦年到刺激一般。

「閉。」

「本侯到底如何，不是你能評價的。」

「在這裡裝神弄鬼。」

「我只給你三日時間，三日後，科舉結束，若骨未還，大夏滅佛。」

顧錦年懶得啰嗦。

這是他最後的話。

說完此言，顧錦年轉離開，回到貢院，他不想與這個八怨神僧啰嗦什麼。

完全是浪費時間。

「侯爺。」

「阿塔寺之事，侯爺還未給老衲一個代。」

不過，八怨神僧似乎完全不想讓顧錦年這樣離開，他繼續追問阿塔寺的事。

可隨著八怨神僧開口。

一道聲音不由響起。

「阿塔寺之事，天命侯難道沒有說清楚嗎？」

「這件事，與侯爺沒有太大關係，是天魔老人做的，你們佛門討要說法，去找天魔老人討要去。」

「不要在我大夏境討要。」

「還有，這裡是貢院，是我大夏貢院，明日便是科舉之日，你在這裡驚擾周邊讀書人，你有何意？」

「八怨神僧，你難不認為，我大夏就沒有人能鎮你嗎？」

聲音響起。

是禮部尚書楊開的聲音，他帶著一眾禮部員，出現在貢院之外，目冰冷，看向後者。

看到楊開出現。

一時之間，貢院的大儒，也紛紛開口，朝著楊開一拜。

而八怨神僧卻雙手合十，面對楊開，他沒有多言什麼，而是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此事，雖與侯爺沒有太大關係，但起因與侯爺也並非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還請楊尚書出面，勸說侯爺一番，希侯爺能出面，向我佛門無辜僧人祈福，化解恩怨，也免得我佛門對侯爺有偏見。」

「佛門僧人老衲可以去解釋，但那些信徒卻難以解釋。」

「楊尚書乃是大夏禮部尚書，讀書人之首，明事理，懂道理，勞煩楊尚書了。」

八怨神僧幾乎是把不要臉發揮到了極致，顧錦年都走了，他還要顧錦年解決這件事。

聽到這話，百姓們都怒了。

這八怨神僧，看似是跑過來當和事佬，好像有冤屈一般，可話里話外，就是把顧錦年當做真兇，這也就算了，畢竟的確跟顧錦年有點關係。

拿骨回去立長生牌，這太噁心人了，顧錦年都懶得搭理他，還在這裡不依不饒。

一時之間，百姓一個個皺眉頭，只是他們份卑微，所以不好說什麼。

「滾！」

面對八怨神僧，楊開眼中滿是嫌棄和厭惡，直接開口，讓對方滾。

這傢伙張口閉口都讓人作嘔，曰其名這個那個，言語的背後全是暗諷。

楊開也嫌的死。

隨著這話一說，百姓們頓時哈哈大笑，甚至有些讀書人更是掌好。

而八怨神僧卻不由微微一愣。

他是真沒想到，堂堂禮部尚書，居然說出這樣的話。

顧錦年說出這樣的話，他能接，楊開乃是禮部尚書，六十多歲，按理說不應該如此啊。

一時之間，八怨神僧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在這裡噁心人。」

「佛門的手段，真當老夫不知道？」

「歸還骨之事，老夫也一定會參刑部一本。」

「老夫告訴你，這是鎮國公沒有回來，若鎮國公回來，你還敢在這裡大放厥詞。」

「滾回西漠去，就憑爾等，還想要讓佛門我大夏王朝？」

「今日老夫就把話放在這裡，只要老夫一日在朝堂之上，佛門就別想大夏王朝。」

楊開再度開口，放下狠話，說完之後，他直接離開，一點面子都不給八怨神僧，進貢院當中，找顧錦年了。

而八怨神僧表面上神不變，可心卻皺眉頭。

別人他都不懼，但楊開他還是不想直接得罪，畢竟楊開是禮部尚書，駐大夏的佛門，都由楊開掌控，如果當真得罪了楊開，很多事的確不好開展。

「阿彌陀佛。」

「楊尚書，是老衲執念有些深了，還尚書大人莫要置氣。」

八怨神僧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后，便轉離開，一路的百姓皆冷眼相待。

不過他沒有什麼想法，因為目的已經達了，接下來就是等待顧錦年出手。

此時此刻。

貢院。

楊開快步來到顧錦年所在的房。

房間中，顧錦年正在筆疾書。

楊開沒有說話，而是站在一旁靜靜等待著。

過了大約小半個時辰，顧錦年終於將手中的筆緩緩放下。

「寫了什麼？」

楊開的聲音響起，直接詢問顧錦年。

聽到楊開的聲音，顧錦年抬頭看了一眼，隨後緩緩出聲。

「滅佛策。」

顧錦年的聲音很平靜，但在楊開耳中，卻如雷炸響一般。

「錦年。」

「八怨神僧顯然是帶有目的，他似乎是故意想要激怒你，讓你主去滅佛。」

「若不出意外的話，佛門已經設下陷阱，倘若你滅佛，佛門必然要以此為由，到時候找你興師問罪，佛門勢力，絕對不是我等想象中那麼簡單。」

「你現在是禮部郎中，老夫是禮部尚書，當真要打佛門，有太多辦法了，沒必要採取滅佛這種激烈手段。」

楊開出聲，他不傻，一眼便看穿八怨神僧的想法。

想要故意激怒顧錦年，然後以此為由，找顧錦年麻煩，這是一個陷阱，擺在面前的陷阱。

自然，他不希顧錦年以試險。

「我明白。」

「從他說出要給匈奴主犯立長生牌時，我便明白他的想法。」

「只是，這篇滅佛策，我早晚會給陛下看的，他今日前來，無非是讓我提前了時間。」

顧錦年點了點頭，他也不傻，知道八怨神僧想要激怒自己。

至於為何激怒自己，顧錦年暫時猜不到，也不想去猜。

「既然知曉，為何還要如此？」

這回楊開不由皺眉了。

然而顧錦年沒有回答，而是將這篇滅佛策給對方。

「尚書大人，您先看看。」

顧錦年倒也不啰嗦，將滅佛策給了對方。

當下，楊開拿起滅佛策，仔仔細細觀看。

大約半個時辰后。

楊開越看越心驚，越看神越凝重。

到最後，楊開更是死死攥這滅佛策，著顧錦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