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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於康熙末年》 第二百六十三章 隱情

第二百六十三章

縣衙,院。

曹顒躺在床上,大夫在檢查他上的傷,最後仍是一個結論——那就是傷筋骨一百天,怕要養上三個月方可。否則新傷帶著舊患,怕是會有不妥當。

雖然曹顒不是活躍之人,但是想著未來三月要在床上躺著,也覺得甚是無聊,剛要嘆氣,見初瑜與莊先生都面擔憂之,便又帶了笑,說道:「不礙事,正好可以藉此歇歇!」

初瑜哪裏放心得下?又仔細問了那大夫幾句相關飲食忌,一一記下。

莊先生卻眉頭鎖,直待初瑜出去,方冷哼一聲,瞪了曹顒一眼。

曹顒有些心虛,曉得這是莊先生惱了。原本莊先生早就勸過他,出行要多帶些護衛長隨。早先在京城還好說,畢竟是天子腳下,首善之地,邊有魏黑、魏白四人也夠用。如今魏白走了,吳茂要負責道臺府的護衛,吳盛在江寧府里當差,單剩下魏黑一個有本事的。

而後,京城府里選上的張義、趙同等人也好,江寧府裏帶來的沈五、沈六兄弟也罷,做個長隨還行,上哪裏有什麼真功夫?

只有在沂州收的任叔勇與任季勇兄弟兩個拳腳好些,但是這次去京城,因涉及曹家家事,曹顒不願意帶山東這邊人過去,跟著的,除了小滿與魏黑外,其他張義、趙同等四個都是京城府里的家生子。

曹顒正尋思找點什麼話來,分散下莊先生的注意力,省得老人家再訓起話來,沒完沒了。還未找到說辭,便聽莊先生說道:「即是孚若醒了,有件事,還需你拿個主意。」

莊先生看似疲憊不堪,連訓他的力氣都沒有,面上是從未有過的沉重。

曹顒莊先生影響,臉上也收了笑,正道:「先生,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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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先生道:「雖說孚若命無憂,但杜家為惡在前,惡奴已經收押在監,杜雄是杜家現下族長,杜家是蒙大戶,因防著狗急跳牆,先前還等著時機。方才,安東衛所的兵丁來了三百人,就算杜家想要妄,也足能應對。」

曹顒聽了,有些吃驚,問道:「先生之意是?這杜家上下要全部緝拿?」說完,自己也想起來,按照《大清律》,殺,是「謀危社稷」,是「謀反」大罪。若是實,別說是杜雄,怕是其家中的男丁都難逃一死。

他雖是昏迷了三日,但是對那日事發時的形仍記得清楚,什麼「家務事」不「家務事」的,更像是一場誤會,否則對方也不會赤手空拳就圍上來,咋咋呼呼的沒個章程。

他將心中疑慮對莊先生說了,就見莊先生搖頭說道:「這兩日我人仔細探問過了,事沒這樣簡單!不說別的,單說你的坐騎,是平郡王送的。王府養馬有一條,未養前,每日裏拿著銅鑼在馬圈旁敲打,哪裏是那麼容易驚的?」

曹顒聞言一愣,這一路上,除了到蒙縣是在酒樓用的酒菜,其他時間都是在驛站打尖。只是而今好好兒的,誰又想起來算計自己?

莊先生繼續說著:「我問過魏黑了,你們打尖那家酒樓恰是杜雄家產,這兩日又走失個馬房小廝!」

曹顒略有一皺眉,問莊先生道:「若是有心算計我,會是哪個?若是為燒鍋莊子的緣故,咱們沂州這七、八戶後來可是賺的錢的?」

莊先生略一思索道:「是算計孚若,還是算計杜雄,現下還看不!只是以防萬一罷了,這裏是沂蒙山下,總要多個小心!」

曹顒點點頭,瞧了瞧自己的,對莊先生說道:「尋個齊整的板子,將這兩條骨頭固定后,乘車並不礙事。既是先生不放心,咱們就早日回沂州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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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先生點了點頭,說道:「是這個道理。只是不管如何,杜家這個要先收監,冤枉不冤枉的再說,總要先把事平息下去,否則傳了開來,實在有損朝廷面!」

曹顒想起那日獐頭鼠目的管事,瞧著他們囂張的模樣,想來主人也不是善良之輩,亦生不出同之心。他不過是萬幸罷了,若是真倒霉被驚馬摔死了,又找哪個說理去?

兩人正說著話,就見喜雲進來,俯了下子,說道:「額駙,先生,魏爺來了!」

這邊宅子很是狹小,與沂州道臺府那邊本就無法相比,裏面間隔並不分明。

初瑜到后,眾人雖是惦記曹顒,卻也不好直接登堂室。

魏黑大踏步進來,臉上帶著幾分不忿之。進了屋子,先仔細瞧了瞧曹顒的臉,見確實無大礙,方放下心來,而後又問了幾句傷,隨後才帶著些許怒氣,說道:「公子,先生,實在是氣煞人了!沒想到天下還有這般無恥之徒,等下回見著他,定要他吃老黑一頓飽拳!「

曹顒靠著枕頭,指了指地上的椅子,笑道:「到底什麼事兒,值當魏大哥這般生氣?先坐下,歇口氣再說!」說著,喚喜雲送茶來。

茶水上來,魏黑一口氣飲盡一盞茶,方說道:「公子,先生,杜家又死了人!」

曹顒與莊先生聽了,只當是縣衙監獄的那些杜家家丁,那個杜安的管事自縊之事,他們是曉得的。莊先生問道:「可是那個姓陳的管事?」

魏黑搖搖頭,說道:「不是監獄里那些,是杜雄的大閨,就是嫁到沂州的那個!像是被休了,讓趙家攆出來,還沒到蒙,便抹了脖子!」

這是哪兒跟哪兒,曹顒聽著糊塗,莊先生問道:「什麼時候的事兒,你怎麼曉得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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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黑說道:「方才老黑同縣衙的人一道去安置楊千總帶來的那幾百兵丁,正好任家老大與杜雄的兄弟杜輝也在那邊湊趣,有杜家的人來給杜輝報信,老黑剛好聽個正著!的,那趙文禾,素日亦人模狗樣,怎麼會做事這般不地道!」

「被休了?」曹顒雖然未見過杜氏,但是聽初瑜說過,像是個極賢良的年輕婦人,只是這個時候被休,難道是自己的拖累?

魏黑一口氣說完,方想起自家公子的子,不是殺生的。看向曹顒,果不其然,見他皺著眉,臉上已經多了鬱之,便勸道:「公子,這是那姓趙的小子避兇趨吉,怨不到公子頭上!」

曹顒見他滿臉關切,苦笑道:「魏大哥當我是什麼人了?我不過是同這苦命子罷了,難不我是聖人,還要將這罪過攬到自己上不?好好的,摔了個跟頭,要躺個三、四個月方好,這樣還要當罪人,那實在是沒有道理!」

魏黑放心地點點頭,說道:「公子能想過味兒就好,要不然,倒像是好人要背著過錯,那些壞東西卻心安理得地過日子!」

*

城西,杜家莊。

見了長,聽了長隨轉述的趙文禾的話,杜雄的心如墜冰窟,直到此刻,他方曉得自己犯下多大的禍事。

他的眼睛直直的,已是說不出話來,站在院子裏,看著妻兒老小,使勁地捶了捶自己的膛。幾個老管家,見主人失了分寸,招呼著其他人去縣衙請仵作,而後又人扶著哭暈的陳氏回宅。

杜雄著眼前的豪宅,再若現的沂蒙山,終是嘆了口氣。

又有人來報,有幾百兵丁城,看著穿著打扮,是安東衛所之人。

杜雄回到書房裏,坐在椅子上,終曉得衙門那邊不是看在自己婿的分,也不是看在自己的監生功名,而是怕抱了一鍋端的心思。想到這裏,他便人喚了心腹長隨杜安進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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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安二十來歲,就是前幾日往沂州送信之人,原是杜家佃戶之子,年父母亡故后了杜家為奴。因是杜雄看著長大的,又老實本分,素日裏最為杜雄倚重,雖然沒有認為養子,但是也從來不以尋常奴僕視之。

在杜安進來前,杜雄拿了鑰匙,打開書案下的一個箱子,從裏面翻出一個什,又拿了紙筆,提筆寫了封信,而後將那什與信都裝了信封,封好。

杜安進來,跪下哽咽著道:「老爺,都是小的不是,若是能警醒些,大小姐也不至於……」說到這裏,卻是再也說不下去。

不過半個時辰,杜雄像是老了好幾歲,啞著嗓子,擺了擺手,說道:「啰嗦什麼?一個老爺們,哭哭啼啼的,像個什麼樣子!快起來,老爺我還有事要託付於你!」

杜安聞言,抹了把淚起,問道:「老爺,但請吩咐!小的自杜家恩養,上刀山、下油鍋皆在所不辭!」

杜雄點了點頭,將桌子上的信封給他,吩咐道:「一會兒我人支起靈棚,為貞兒舉喪,你趁帶傑兒混出去,避開莊外衙門的眼線,往山裏去!」

杜雄所說的傑兒,便是他的嫡子杜傑,今年七歲,才啟蒙不久。

杜安聞言大驚,急忙問道:「老爺,若是到了這個地步,也該是老爺先想法子避出去啊!」

杜雄搖搖頭,說道:「哪裏有那麼便宜的好事?若是我往山裏去,你當他們不敢進山嗎?」說到這裏,頓了頓道:「你進山,過了羊角盤,往南北山走,過了清水澗,就會有人問話,你只說是杜家大爺派來給八甲老大請安的!等見到人後,再將這封信上。」

杜安曉得是大事,仔細地記在心上,仍是不死心,還勸杜雄離開。

杜雄擺擺手他先下去準備,自己尋陳氏去了。

陳氏躺在炕上,雖然醒過來,眼神卻木木的,只是不停地流淚。杜雄次杜賢兒在床前照顧母親,還有兩個大丫鬟在給陳氏投帕子臉。

見杜雄進來,杜賢兒與那兩個丫鬟都起,給他見禮。杜雄見到杜賢兒,一愣神,想起與容貌八分相似的長,心裏亦是痛不已。強忍了,揮了揮手,打發兒帶著丫鬟下去,並讓兒稍後帶兒子過來。

屋子裏只剩下夫妻兩個,杜雄走到梳妝臺前,將幾個首飾盒都打開了,問妻子道:「你那幾樣值錢的什呢?可都在這裏?」

陳氏雖不曉得丈夫用意,但還是掙扎著從炕上爬起來,在炕櫃下邊的屜里拿了鑰匙,而後將炕尾的箱子開了,取出了尺長的梨花木匣子,給丈夫。

杜雄接過,將匣子打開,從袖子掏出個帕子,里將裏面的幾樣值錢的頭面首飾胡倒在上面,系一個拳頭大的小包。

陳氏原當丈夫要給兒陪葬或是往衙門打點,見了他這般,很是意外,不解地說道:「老爺,這是?」

杜雄掂了掂那包首飾,甚輕,沒什麼分量,略覺心安。聽了妻子的話,回道:「傑兒不能留了,我打發杜安帶他出去避避!總要……總要給杜家留條脈方好……」

陳氏聽了,子一,扶了炕沿,方好些,用帕子地捂住,卻是駭得瞪圓了眼睛。

縱然是婦道人家,但是剛剛在長前亦是聽了那番話的,心底原本還有些埋怨,若是丈夫不貪心謀奪大伯的產,也不會惹下禍事,連累兒跟著喪命。

現下,才明白過來,不止是長,怕是全家人都要跟著送命。

這時,就聽廊下杜賢兒的聲音道:「爹爹,娘親,兒帶弟弟過來了!」

陳氏聞言子一,也不曉得哪裏來的力氣,一下子撲到杜雄前跪倒,低著音量,哭著說道:「老爺,求您了,讓賢兒也伴著傑兒出去吧!傑兒還小,杜安再好,亦不是杜家親,哪裏能放心!咱們又不能在跟前,讓賢兒伴著弟弟出去吧!」

杜雄曉得妻子的用意,哪裏是不放心兒子沒人照顧,無非是想要給兒留下一條生路罷了。他心下一,本要開口答應,但是隨後想到就算是秦老大夠義氣,但那裏畢竟是土匪窩,好好的兒送過去,哪裏還有好的?到時候,說不得連累兒子都斷送了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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