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之揚了揚眉梢,很想進去刑訊供一番,隻可惜……
他略帶惋惜地朝前方了一眼,下一條街就是端王府了。
一行車馬在前方的分岔口右轉,寬闊的街道上,空的,整條街都籠罩在一片濃葳蕤的林蔭下,沉靜中著一威儀。
顧澤之指了指前方,對著馬車裡的秦氿含笑道:“小氿,王府到了。”
秦氿這才又挑開了車廂左邊的窗簾,朝顧澤之指的方向去,那題有“端王府”三個大字的燙金大匾便映的眼簾。
王府的朱漆大門前,臥著兩座活靈活現的石獅子,高大威武,威風凜凜。
秦氿本來還琢磨著會不會像宅鬥劇、宮鬥劇什麼的,一進門就有人給一個下馬威什麼的,結果一切都順順利利的。
冇人關著大門不讓他們進,冇人故意晾著他們,也冇人怪氣地指桑罵槐……
秦氿憋著一力氣無使,就這麼順順暢暢地和顧澤之一起被領到了院最前頭的正堂。
端王府的正堂自是氣派不凡,正牆上懸著一個大大的匾額以及一幅潑墨山水畫,下方是一張紫檀雕螭長案,兩旁是紫檀木雕花太師椅,廳堂兩側則是兩溜十六張楠木圈椅,鑒如鏡的金磚地麵正中鋪著華麗的波斯羊地毯。
“父王。”
夫妻倆給坐於上首太師椅上的端王行了禮。
端王的心顯然是很好,笑得眼睛也瞇了起來。
顧澤之在啟程前就手書了一封家書讓人送到端王府,端王早就盼著,本以為他們月初就能到,冇想到晚了這麼久,現在看著三媳婦弱弱的樣子,他終於知道為什麼了。
前年,他和王妃一起從西疆上路去京城時,也額外多費了不時間。
想到王妃,端王角的笑意微僵,問道:“澤之,你娘最近好不好?”
顧澤之道:“娘很好。”
他隻說了這三個字,就冇有後續了。
這三個字就差直說蕭夫人已經與端王冇有任何乾係了。
端王抿看著顧澤之,眼神銳利如刀,可是顧澤之始終笑容淺淺,不如山。
看似親切,實則淡漠。
看似恭敬,實在疏離。
看似溫和,實則強。
須臾,端王像是驟然泄了一口氣似的,話鋒一轉:“澤之,你的差事可還順利?”
“勞父王掛心,一切順利,所以皇上才特意放了我幾個月假,讓我帶著小氿來一趟安城。”顧澤之含笑道,話中帶著唯有他和秦氿才知道的意味深長。
他一直微微笑著,即便在端王犀利的目下,角的弧度都冇有一變化,帶著一種不如山的鎮定從容,讓端王不由心中慨:他這個兒子啊,不似父,不似母,倒是九九地像了他的外祖父,看著儒雅溫和,其實骨子裡……
但凡澤之再一分執拗,他和世子何至於如此……
想著這對兄弟如今水火不容的現狀,端王就有些頭疼,心頭沉鬱,又道:“澤之,你大哥本來打算今天去接你的,但是臨時有事,纔沒去……”
端王想緩和兄弟倆的關係,因此才委婉地替長子說幾句好話。
“父王,出了什麼事?”顧澤之很會抓重點地打斷了端王。
“……”端王的臉不太好,眸幽深。
顧澤之又問:“可是有什麼不妥?”
話說到這個地步,就算是秦氿也看出必是有什麼不妥了,裝模作樣地端起茶盅,以茶蓋拂去漂浮在茶湯的浮沫,其實豎著耳朵好奇地等著聽八卦。
端王本來也冇打算瞞著顧澤之,因此他一問,就說了:“豫王前些天派人來了安城。”
秦氿:“……”
果然有戲!秦氿裝著喝茶,聽得更認真了。
顧澤之:“來的是誰?”
“東平伯。”端王蹙眉道,“他說聽說你大哥病了,代豫王來探你大哥。”
但是,端王覺得不太對勁。
豫王是朝廷的心腹大患,誰人不知豫王野心,他們端王府又豈能和豫王府的人太過親近,但顧晨之說是遠來是客,總是要招待一二,說他有分寸的,勸端王安心。
端王哪裡能安心,這些天為了這件事也找顧晨之談了好幾回,父子倆意見相佐。此時端王跟顧澤之提這件事多也帶著一些發牢的味道。
東平伯?秦氿耳朵豎了起來,若記得冇錯的話,東平伯就是方菡君的生父,那個害死了永樂長公主的大渣男!
顧澤之依舊微微地笑著,右角的弧度上揚了一點,心道:果然來了。
他也猜到了,京城的局勢發展到這個地步,豫王等於是被到了懸崖邊,他勢必要聯絡顧晨之的。
顧澤之眸一閃,道:“我啟程來西疆前,京城出了點事,父王可知道了?”
“什麼事?”端王一頭霧水地看著顧澤之。
顧澤之就把顧熙派人在泰安宮縱火,並劫走了方太妃,以及後麵顧璟與豫王府勾結的那些事都說了,說得都是皇帝對外的說法。
端王的臉越來越難看,越聽越心驚。
西疆位置偏僻,京城的一些訊息本來就傳得慢,而端王也冇有在京中安什麼人,所以,他到現在才知道這些事。
他稍稍一想,就明白豫王的意圖了,右手地握了拳頭,與顧澤之四目對視,沉聲道:“豫王這是準備北伐了。”
對著自己的兒子,端王也就不藏著掖著,有話直說了。
顧澤之點了下頭:“所以我這趟回來,住不了幾天就要走。”
端王本來還想留顧澤之與秦氿多住上一段時日,現在聽他這麼一說,雖然有些不捨,但還是應了,覺得這也是應該的。
男兒誌在四方,他作為父親,自是希兒子能留在自己邊,也希他們兄弟能彼此扶持,可他們兄弟之間的誤會顯然不是一時半會可以化解的,近的臭,遠的香,還不如讓三子待在京城,也免得兄弟相殘。
端王的心多有些凝重,不僅是因為家事,也因為國事,可想而知,一旦豫王起兵,這一戰怕是不會像閩州、晉州的那些匪輕輕巧巧地被朝廷平定……
端王一邊沉思著,一邊端起了茶盅,突然又想到了東平伯,茶盅停頓在了半空中。
不對。
豫王既然已經打算要北伐,他在這個時候派了東平伯過來,肯定不會是來探顧晨之的。
端王心頭猛地一跳,瞳孔微,言又止。
想著兒媳還在場,這件事又事關整個端王府,端王終究冇說,決定待會兒私下再跟三子好好說說。
端王有些心神不寧地喝著茶,顧澤之也看出了端王魂不守舍,卻也冇追問,隻當不知道。
這時,外麵傳來一片語笑喧闐聲。
二三十人浩浩地朝這邊來了,男老,從四五歲到五十來歲,一個個皆是著鮮,打扮得珠寶氣的,為首的是兩個頭戴五翟珠冠的婦人。
雖然秦氿不認識這些人,卻也約莫能猜到這些應該就是端王的兩個側妃、庶子庶、媳婦婿以及孫子孫了。
這麼一群人不由讓臉盲的秦氿又想起了大婚次日進宮認親時的繁瑣。
他們姓顧的人口也太多了吧!
秦氿默默地在心裡吐槽著。
秦氿在打量他們,他們也同樣在打量秦氿,所有人打量的目基本上都投在上,眼神各異,有的好奇,有的挑剔,有的似笑非笑,有的驚訝。
他們也早就知道秦氿要隨顧澤之來西疆的事,自然也難免打聽一番秦氿的世來曆,知道是衛皇後的外甥,知道是在鄉野養大的。
他們本來還想著顧澤之的新媳婦怕是上不了檯麵,此刻親眼看到真人,見秦氿相貌清麗且舉手投足間落落大方,心裡多還是有些訝異的。
莫非傳聞有誤?有幾人三三兩兩地換著眼神。,,,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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