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西斜,扶蘭也知該走了,叮囑阿大照顧好藥圃,洗手出來,一行人下了山,行經一株老柏旁時,侍茱萸笑道:“翁主,他們說這老柏是神樹,能通靈,好些人都特意來這里拜它呢。咱們既經過,也去拜拜吧。”
老柏深深地扎于山壁,盤錯節,虬枝茂葉。千百年來,山風勁吹,它自巋然不。
扶蘭停步,遙片刻。
“不早了,下山吧。”
說完,收回目,轉繼續踏著山階而下。
當地有個傳說,君山半山這株生于峭壁的老柏,是開天之時,湘君和湘夫人親手所植,與君山同齡,可佑世人姻緣。
同行的人里,幾個年紀小些的侍,都有些心。不料王沒有興趣,只好作罷,跟著下了山。
等在山下的侍衛搖船,送扶蘭一行人上了岸,坐車回到城中,已是掌燈時分。
扶蘭才進王府,就得知了一個消息。
謝長庚平定了江都王之,派人給慕宣卿送來了一封信,道自己不日便到長沙國。
陸氏得報扶蘭回府,帶著信,匆匆來到小姑閨房,尋到了,面上帶笑。
“蘭兒,妹夫信里說,他此行過來,是為拜祭父王。自然了,除了拜祭父王,想必也是接你回去的。”
婚才半年多,小姑就不顧山遙水迢,自己回了長沙國。雖說是君山大帝托夢所致,不放心王兄,這才親自趕回來的,但這些日,陸氏從茱萸等侍的口里,知道謝母并不是個好相的人。那日小姑離開時,還曾與謝母發生過不快,謝母甚至提了納妾的事。
新婚才半年多,丈夫不在,新婦便不顧婆母阻攔,強行回了娘家。即便事出有因,在世人眼中,就是新婦一方不占理。
丈夫已經化險為夷,傷也無大礙了,但小姑卻矢口不提回去。
陸氏疑心是因了謝母所提的納妾之事,負氣在心。
怕小姑多心,雖然沒在面前提及半句,但陸氏心里,還是很為擔憂,唯恐因此見惡于謝家,乃至失了新婚丈夫的心。
等謝長庚回了家,萬一見怪,不來接,到時,小姑恐怕有些難做了。
不回,自然不可能。若就這麼自己回去,未免又有失臉面,且日后在謝家,勢恐怕更加不利。
正暗自愁煩,今天去拜謝君山大帝之時,還特意替小姑祈禱了一番。
沒想到心想事。一回來,竟收到了這樣的好消息,怎不為之歡欣?
將謝長庚寫給慕宣卿的信遞了過來。
“蘭兒你看!”
扶蘭卻沒有接信,臉上也不見半點歡喜之。
陸氏不解,問道:“你怎麼了?妹夫就要來接你了,這不是好事嗎?”
扶蘭讓侍都出去了,待屋里只剩自己和陸氏了,方道:“阿嫂,我不回去。”
“我和離,與謝家斷了干系。”
陸氏震驚不已,起先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見小姑神鄭重,不像是在信口胡言,方吃驚地道:“你怎的了?親才半年多,竟要和離?你從前不是一心系于謝家郎嗎?何況你們親后,恐怕連話都還沒說上一句,怎的突然就要斷了干系?”
扶蘭沉默間,陸氏忽想起侍的話,急忙又勸:“蘭兒,先前阿嫂沒說,是怕你多心。我也聽你侍提過幾句,道你婆母有意接戚氏進門。你若不愿,等見了妹夫的面,和他好好說就是了。你們才婚,你若不點頭,就算他和戚淵源再深,想必也不能拂了我們長沙國的面,定要將人抬進門來。”
執住了小姑的手,低聲:“蘭兒,你聽我說,你是謝家主母,此事,只要你不松口,人就不可能進的了門。憑著你的容貌,再用些手段,何愁收不住妹夫的心?何況,還有我們長沙國呢。國雖小,但你翁主地位就在那里!不過一個子而已,何至于你心灰意冷至此地步!”
扶蘭道:“阿嫂,你說的,我都懂,但我要和謝家離干系,并非因為戚家,而是我已改變想法,看不上那個姓謝的了,更不想再在謝家蹉跎我這一生。”
“我這趟回來,就沒再打算回去了。我也不會再改變想法。懇請阿嫂見諒我的任,全于我,勿再勸我回去。”
的語氣依然平靜,但態度,卻十分堅定。
陸氏吃驚地注視著慕扶蘭,恍惚之間,竟生出了一種陌生之。
這不像是一個十六歲的該有的想法。
印象中的小姑,溫而貞靜。
記得年初出嫁的前夜,自己陪同睡。的張、期待和,至今歷歷在目。
陸氏實在不知,不過短短半年多的時間里,在的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竟讓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仿佛突然就長大了,不再是自己知的慕氏王了。
“蘭兒……”
陸氏為難了,猶疑不決。
“你想和謝家離干系,本也無妨。若真不愿再留于謝家,阿嫂自然不會你回去。只是這并非小事,也沒那麼容易。你婆母雖說提了納妾,但人并未進門。即便進了,這也不是咱們能提和離的借口。更何況,這是父王當年替你訂下的婚事,關乎長江水道和我庭的四方平安,好端端的,我們如何向他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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