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阿公主倚在父親懷中，聲道：“父皇，這些日子，什麼都變了。”

的確變了很多事，人生就是這樣，充滿變數。尚宮的去世是一種變化，兒時公主經常到閣別院，去找子悔玩耍，除了生母以外，尚宮對最好，看著瓊阿公主長大，十歲時母親去世，是尚宮抱著睡了十天，公主在心里已經把當做了第二位母親；還有一個變化，是子悔他們二人的，竇初開的年齡，是最重要的，他們二人從你儂我儂，到誤會重重，知道已經回不到從前了。

德謙皇帝輕兒的背脊，安道：“兒，朕一直在你邊。”這句話對任何傷的人都管用。

埋在父親肩上的額頭，埋的更深了。此刻只想這樣依偎在父親懷里，什麼都不想說，什麼都不想做，很放松。

幾個彈指過去了，瓊阿公主打破了寂靜，沒有看父親的眼睛，語氣中帶著份溫的恨意，道：“父皇，我恨你。”

德謙皇帝表變得痛苦，眼神里充滿慚愧，什麼都沒說，他知道是李子悔的事。他親手拆散了他們。

瓊阿公主道：“不過，兒臣想通了，若兒臣能換來兩國永遠像這樣和諧共，獲利的是天下百姓，我是大正的公主，是大正皇帝的兒，我為的是百姓！”說著說著，角出一笑意，眼神充滿著。

德謙皇帝聽到這話，無比欣，輕輕拍了拍兒的肩膀，微笑道：“謝謝你能理解父皇。”

過得片刻，瓊阿公主道：“殺死尚宮的刺客抓住了嗎？”

德謙皇帝意味深長地“嗯”了一聲，皺了眉頭，眼神里充滿了憤怒，憤怒里還裹著一層失，是對誰如此失呢？

刺客是宴會那天晚上在皇宮發現的，經過嚴刑拷打，他道出：“是九皇子派我來的！”監審的三位員面面相覷，有些不信他的話。

這位滿鞭痕中等材的囚犯，狼狽道：“九皇子殺李子悔，所以派我來殺他，想不到失手了！”

中間坐著的是刑部尚書，一位面皮焦黃的員，皺著眉頭，嚴厲道：“怎麼證明你是九皇子的人？”

左首邊是位有些微胖的員，大理寺卿，右首邊是位面皮白凈的長須員，史大夫，他們二人靜靜地看著眼前這位死囚，且不失嚴肅。

囚犯沉一會兒，搖了搖頭道：“不能證明。”

那位面皮焦黃的員展開眉，臉上出笑容，道：“耍我？”

旁一位頭戴幞頭的瘦漢子，將皮鞭沾上水，舉臂待。

囚犯趕忙道：“不能證明便是最好的證明！”

焦黃員道：“什麼意思？”

囚犯道：“若能證明的話，九皇子也不會用我。”

三位員又耳語了一番，左首的大理寺卿發話了，道：“你得到什麼好了？”

囚犯睜大了雙眼，樣子十分可憐道：“我名燕春流，家住安民區，在我床下有一箱金子，是九皇子給我的好。”

三位員行事非常謹慎，這是一樁大案，辦好了名利雙收、升發財，辦不好冤枉了皇子，說不定掉腦袋。他們又商量了起來。

忽然，瘦漢子放下皮鞭，一步到囚犯前，用雙手撬開他的，只見囚犯閉，瞪大了雙眼，眼神中充滿恐懼，似乎閉這個作不是主的，而是被人強制的，他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三位員頓時一驚，均知他要咬舌自盡！

，從他的角邊流出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三位員，角出邪魅的笑容，有挑釁的意味。

太照常升起，照常落下，它不會因為任何人而停止。

一早，九皇子騎著馬來到了皇城里，在建筑的影下，一切都被蒙上一層神且冷酷的面紗。九皇子下了馬，快步走向宇殿。

九皇子跪在地上，行了個禮，恭敬道：“兒臣參見父皇！”

德謙皇帝見他來了，“啪”的一聲，拍在龍椅上，站起來，怒道：“你干的好事！”

九皇子瞪大了雙眼，垂頭看向晶瑩剔的地板。一顆汗珠，由額頭滾滾而下，落在了地板上面，失道：“兒臣不知何事……”

德謙皇帝指著他，道：“是你殺了尚宮！”說的斬釘截鐵，不留一余地。

九皇子猛地抬頭，眼睛看向皇帝偉岸的軀，又緩慢地垂下來，道：“兒臣沒有，是有人陷害您的親生兒子！”

德謙皇帝道：“人贓俱獲，還有什麼話說！”

九皇子黃豆般大小的汗珠，在額頭上滾來滾去，遲遲不肯墜下，正道：“兒臣行事一向明磊落，絕不暗施毒手，這點您最清楚，您常說眾多皇子中我最像……”那個“你”字沒有說出口，便被打斷了。

德謙皇帝喝道：“這就是最讓我失的地方！”眼里和語氣里怒火縱是占了七分，不過父親對兒子深深的失，亦無法藏。

九皇子聽到的只有憤怒，他會不到這種失，正道：“父皇請相信我，給兒臣一天的時間，我保證查出真兇！”他看向德謙皇帝的眼睛，可憐道：“請您相信我！”

德謙皇帝“哼”了一聲，背過手去，強忍怒火，低聲道：“一天。”

九皇子那顆汗珠總算落下了，這是第二顆掉落在地板上的。他行了個禮，道：“謝父皇，兒臣告退！”

德謙皇帝側著臉，一甩袖子，九皇子便退下了。剩皇帝一人在宇殿上，他背過去，佇立良久。

九皇子回到宅中，急匆匆地進了屋，罕森穆正坐在里面，案上放著一壇酒，他正小口小口啜飲著。

九皇子用手指著他，怒道：“你差點讓我掉了腦袋！”

罕森穆微笑著，平和道：“九皇子息怒，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九皇子“蹭”地也坐下，雙手抱頭，痛苦道：“全完了，全完了……”

罕森穆仍然笑瞇瞇地道：“事進行的非常順利，今日我們去桃花寺，定要把經書取回來。”

九皇子如猛虎般抓住罕森穆領，怒道：“你到底有什麼目的？快說！”

罕森穆把九皇子的手從領子上撥開，道：“我都是為了你好，你最恨的李子悔已經中了毒，活不了幾天了……”

九皇子啞然道：“你不是說只是一種迷藥嗎，只會讓他看到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事，暫且進昏迷狀態，怎麼還會死人？”他一把又將罕森穆領抓住，怒道：“快說！”

罕森穆笑笑，道：“是迷藥沒錯，這藥產自西域，名為夢魔草，中毒者會看到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事，每到毒發時，他心里的恐懼會一腦涌現出來，像陷夢魘一般，一次比一次強烈、痛苦，毒發也會更頻繁，最后死亡，死亡當然是每個中毒者最不想看到的事……”

九皇子怒道：“你又騙我！”他松開罕森穆領，近乎癲狂地抱住自己的腦袋，喃喃道：“我不想殺人……我不想殺人……”

罕森穆俊朗的面龐依然掛著微笑，竟有種神的魅力顯出來，道：“他現在已經中毒了……”他湊到九皇子耳邊道：“是你殺了他……”聲音似余音繞梁般，在九皇子耳畔回響。

九皇子張著，片刻后，啞然問道：“那殺死尚宮的兇手是誰？”

罕森穆邊的笑容十分詭異，如同那個死囚最后的笑容一樣，悄聲道：“別問。”

過了片刻，九皇子緩緩直起子，平靜地道：“既然無路可退了，就往前走吧。”

罕森穆點了點頭，表示贊同，為九皇子斟了一杯酒，自己也倒了一杯。

九皇子看著罕森穆的眼睛，問道：“找到經書，就能幫我洗白嗎？”他的眼睛發散著天真和希的，似孩一般。

罕森穆不改笑，道：“當然。”

九皇子舉起酒杯，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桃花寺里，有位優雅的婦人躺在花床上，床邊點滿了蠟燭，面雖然失去了紅潤，依舊麗人，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掛在角的一抹堅強和倔強。就是李英兒。眾僧人圍著花床而坐，敲著木魚、念經。李子悔跪在花床前，眼神像失了，從此他在世上就沒有親人了，背影讓人看著心酸。

兩鬢已斑白的陳海囚夫婦，站在外圍，相依在一起，靜靜看著李子悔和躺在那里的李英兒。這一切，李清竹覺得仿佛如昨日一般，十多年前在孫府認識了李英兒，雖然個迥異，但都是有有義的子，李英兒的弱從不外泄于人，偏偏流在李清竹這里，每每安李英兒的緒，都覺自己像個大姐姐，李英兒像個妹妹，需要讓保護，天生就是的人，但是沒有人是天生堅強的。轉眼間，李英兒的孩子都這麼大了，和陳海囚無兒無，以后要把李子悔當自己的孩子對待。

陳海囚沒有懷古今，他一直擔心子悔的毒何時能夠祛除，那夜子悔昏迷后，他找到城中的一位郎中，郎中為其切脈，脈象十分紊，有深重傷的原因，還有一層是中了劇毒，子悔躺在床上，不住翻滾掙扎，汗珠滿額，似是做了噩夢。他便求助桃花寺，桃花寺會幫他是因為這十幾年來，他每七天便會進寺燒一炷香，這一舉堅持了十幾年，方丈智慈法師道他善深厚。他與桃花寺也由此結了善緣。

想著想著，忽見李子悔如怔住一樣，跪在那里一不，起初沒覺得什麼，過了半刻，李子悔如了筋骨的皮囊般，仰天倒地。他眼神空，似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