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穿著一件黑長袖恤，下是條黑運，額前發微，已經快11月的了，祝星遙已經穿上厚，白皙的臉蛋半埋在溫暖的絨高領裏，他卻連件外套都沒穿，整個人瘦削拔，青鬆似的站在麵前。

他一言不發地接過遞過來的傳單，低頭看了看，才垂眸眼看：“為什麽在這裏發傳單？”

祝星遙愣愣地看他。

林佳語沒告訴江途會過來啊！今晚一定努力拖著江途去配眼鏡，眼看已經六點多了，眼鏡店最遲十點關門，等發完傳單再回去估計都九點了，肯定來不及。

祝星遙為了謝以及讓能夠早點回家，主幫忙發傳單。

忍不住轉頭看向站在不遠的林佳語，林佳語背對著他們，本沒注意到江途來了。

抱著一僥幸，問他：“你……是剛好路過嗎？”

“不是。”

江途眉頭微皺，低頭沉默地看著的臉，漆黑的眼如一汪深潭水，看不出緒，唯一能覺到的是——他不高興，一點兒也不高興。

祝星遙大概知道他為什麽不高興，微仰著臉，有些不安地咬了一下。

江途突然意識到自己語氣太冷，不聲地別過眼，走手裏的傳單，低聲叮囑：“在這裏等我。”

“哎——”

喊了一聲，轉看向他。

江途背影對著，大步邁向林佳語，從後把那遝傳單塞回懷裏，語氣冷淡：“你怎麽讓幫你發傳單？自己的工作自己做。”

林佳語猝不及防，嚇了一跳，抬頭看他：“你怎麽來了？”

幾分鍾之前，剛完“我在廣場附近發傳單見的”，他就把電話掛了，還以為他在咖啡廳忙著呢……

林佳語問完那句話，想起他剛才的問題，又：“我沒讓幫忙，我今晚拖你去配眼鏡，就自己幫我的。”從就知道江途脾氣不算太好，也沒太在意，還勸了幾句，“你眼鏡既然是踩壞的，就讓賠吧，我看好像過意不去的，誰讓全校都知道你窮呢……”

雖然林佳語家就住他家對麵，家也窮，但不是誰都像江途那麽倒黴，被債主鬧到學校，讓他以這種方式全校出名，再看看祝星遙，在全校出名是長得漂亮，有才有藝。

怎麽也不會把兩人聯想在一起，隻是覺得祝星遙人心善，忍不住想幫忙，另外覺得江途一直沒配眼鏡確實不方便。

江途目不帶任何緒地從林佳語臉上掠過，轉丟下一句：“我先走了。”

林佳語回頭了他一聲，江途沒理，他抬頭看，祝星遙還站在原地，似乎真的在等他，他心裏有些不是滋味，腳步加快，在麵前站定。

祝星遙165的高，比他矮了十幾公分，仰起臉，就那麽直白安靜地看他，好像在等他一句話。

江途盯著，語氣似乎帶了些無奈和妥協：“走吧。”

他轉往街口走，腳步很大，祝星遙愣了一下，忙追上去：“去哪兒？”

年突然停了一下腳步，腳尖踩上他的腳後跟，差點兒一頭撞上他的背，連忙往後退了點。江途微側過，低頭看，“去配眼鏡，你不是要賠我眼鏡？”

祝星遙心裏一喜，又覺得有哪裏不對，看了一眼林佳語的方向：“那呢？不等一起嗎？”

江途往前走，語氣寡淡：“不用。”

祝星遙猶豫了一下，急急地追上去問：“可是，你就這麽跟我走了，不會誤會什麽嗎？”

林佳語會不會太大方了些？還是對江途太有自信？

“誤會……”

“什麽”兩個字還沒出口，江途猛地頓住腳步，祝星遙猝不及防，這回是真的撞上了他的背，年背上邦邦的全是骨，撞得頭暈眼花，眼睛都霧了。

江途臉微變，忙問：“你沒事吧？”

祝星遙捂著額頭，了緩解痛意，嘟囔道：“沒事，你這人走路怎麽一驚一乍的……”

他看著微紅的眼圈，沉默了幾秒，轉往前，“沒事就好，不用管林佳語，走吧。”

祝星遙撇撇，發現他腳步變慢了，心這才好一些。

從廣場路口穿過去，再往前走就是祝星遙平時練琴的訓練室，再拐過一道彎，繼續往前走幾百米，抬頭就能看到荷西巷的舊房子，以及前麵一排矮舊的商鋪。

兩人沉默走了一路，祝星遙指指對麵唯一一家眼鏡店，轉頭看江途，“我們去那裏嗎？”

江途頓了一下，“嗯。”

兩人走到商鋪前的臺階上，江途瞥了一眼荷西巷的老房子，“我跟林佳語家住對門，從一起長大而已。”

祝星遙沒想到江途會突然解釋，愣在原地。

江途完那句話就走下臺階，鑽進眼鏡店了，祝星遙有點窘，心裏慶幸自己還沒跟黎西西八卦，之前是真的以為江途跟林佳語可能是一對，主要是江途這人太孤僻冷淡了，能跟一個生走得這麽親近，又是同級生，實在很容易讓人誤會……

不過，兩人再怎麽樣也是青梅竹馬，現在沒什麽，以後呢？

眼鏡店不大，店裏隻有老板一個人在。

祝星遙走進去的時候，江途正在跟老板：“左右眼都是00度，散低於75度，我要那種一百二十塊的鏡片。”他轉看向玻璃櫃臺，指指其中一副黑框眼鏡，“鏡框要這個。”

祝星遙：“……”

被他的速戰速決驚得目瞪口呆。

“等等！”

忍不住喊，這麽隨便，不會對眼睛有傷害嗎？看向江途的眼睛，他眼睛很好看，不戴眼鏡的時候班裏的生都在他長得帥，跟隔壁班的男神陸裴的帥氣不一樣，是那種又冷又勁兒的氣質。

用黎西西的話來，江途就是那種踹都踹不貴的骨頭。

祝星遙看了一眼那副跟原來一樣糙的黑框眼鏡，再轉頭看了一眼江途，覺得這眼鏡戴上去簡直有點暴殄。

“要不，換一副鏡框吧？那種輕盈一些的，也好看一點。”著，往前湊了湊，半趴在櫃臺上，認真挑選起來。

老板是個中年男人，他店裏還是第一次來這麽漂亮有氣質的姑娘，本來都要拿出江途指定的鏡架了，手又收了回來，看向江途，笑道：“有孩子幫你挑？那正好。”

江途盯著祝星遙的側臉，鼻子秀，鼻翼上有一顆的痣，那顆痣長得很別致，讓原本就好看的臉平添幾分致，睫垂著，濃卷翹，他看得有幾分出神。

忽然轉過來，指指某個鏡架，認真詢問他：“這個可以嗎？”

他走過去看了一眼，是一副半框的，黑，簡單輕盈，要貴將近一百塊。

“這個比之前那個好多了，材質很輕。”老板熱地推薦，看向江途，“要試試嗎？”

“不用。”江途，“就這個吧。”

老板高興地取出眼鏡架，祝星遙忽然眼地看向他，笑盈盈地問：“老板，可以打折嗎？”

江途：“……”

他倏地轉頭看。

祝星遙無辜地眨眨眼，意思是讓他別管，來刷臉！

他默默別過頭。

老板尷尬地笑了一下，很想讓出去看看店門招牌——平價眼鏡店。

最終，老板看在祝星遙長得漂亮的份上，還是給打了個折扣，鏡片加上眼鏡架，正好50塊，祝星遙付錢的時候，心有些複雜，懷疑老板是故意的。

兩人走出店門的時候，已經全暗了。

深秋夜晚風大，溫度比白日低很多，祝星遙抱了抱胳膊，轉頭催促江途：“你快把眼鏡戴上試試。”

江途戴上新眼鏡，祝星遙很滿意地笑笑：“這樣就好看很多了。”

他很淡地扯了下角，手進兜，“多了60塊錢，我還給你。”手忽然一頓，口袋裏空的，他的錢塞在外套口袋裏，之前跑出來的時候，連外套都沒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