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月齡拱了拱手,翻上馬,眼見即墨無白已先一步上馬要走,冷笑道:“怎麽,即墨大人見到我就跑,這麽怕我麽?”
“喬姑娘威名遠播,在下自歎弗如。”即墨無白語氣敷衍。
喬月齡麵森寒:“果然是一年不如一年,難怪當初灰溜溜的辭了,你這樣的人怎麽好意思再出山?”
“……”即墨無白將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搖搖頭,大概是覺得不可理喻,揚鞭策馬,先行一步回城主府去了。
喬月齡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看他走遠,忙也拍馬追了上去。
被丟下的師雨看著二人遠離,默然無語。
剛回到府上,夙鳶便小跑著到師雨跟前報告,說那位喬姑娘自進府開始就跟卿大人鬥個不停,不是武鬥就是鬥,言辭極盡打擊嘲諷之能,一副看不起他的樣子,估計這會兒還在鬥呢。
說完夙鳶總結:“卿大人一直在躲,可咄咄人,就是不肯放過他,想必二人有仇。”
“若真是如此,倒是好事。”
堂堂安西大都護的妹妹和的對手有仇,實在再好不過。師雨笑盈盈地解下麵紗,也不急著見了,幹脆聽之任之。
放跑了犯人,好歹得善個後。師雨下令描像發往各,全城搜捕邢越,而後便待在書房埋頭理周邊各城鎮送來的奏呈。
正忙著,即墨無白忽然從門外衝了進來。
還從未見過風度翩翩的太常卿這般失態,師雨故作驚詫道:“賢侄這是怎麽了?”
即墨無白神有些不自然:“嗯……我來與你商議一下邢越的事。”
師雨擱下筆:“看你跑得這麽急,我可得聽仔細些才是。”
即墨無白反掩上門,走到對麵跪坐下來:“邢越招搖撞騙一事,計劃周詳,他是中原人,卻故意取道西域進墨城,還有通關文牒,如此周詳,我會懷疑師姑娘也無可厚非吧?”
師雨點頭。
“但那日審問,師姑娘對邢越一無所知,事後我又返回再次審問了邢越……”
“賢侄,”師雨打斷他,雖有笑意,臉卻很冷:“我不是說過你我同審犯人?為何你後來又獨審了他?”
即墨無白笑笑:“正是因為此次審問,我才下決心放了他,因為我覺得此事幕後主使另有他人。”
“另有他人?”
“不錯,眼下看來若羌最有嫌疑,畢竟邢越就是從若羌的墨城,目的便是挑起你我爭端,從中漁利。”
“若真如此,賢侄你便是最配合他們的人了。”師雨嗤笑一聲,提筆繼續埋頭公務。若羌一直打墨城的主意,對此並不驚訝。
即墨無白但笑不語,隨手了桌案上的一幅卷軸,展開欣賞片刻放了回去,又取筆蘸墨,開始描自己的扇麵。
師雨自一堆文書中抬頭看他,窗外投幾縷殘,被一株高大的白楊遮了些許,斑駁地落在他上。
高冠素服,垂眉斂目,執筆描畫時長睫寧和。如匪君子,才是長安口稱讚的太常卿,但出現在眼前未免就太奇怪了。
這廝從未主找過自己,每次見麵也從不多留,今日這是吃錯藥了?
不問,即墨無白也不說,就這麽坐著,半天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師雨靜觀其變,端起涼茶飲了一口,埋頭繼續自己的事。
不知不覺過了半個時辰,夙鳶進來奉茶,推門見到太常卿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家主子對麵,驚訝地險些把茶水給打翻了。
“卿大人原來在這裏啊,喬姑娘找了你許久了呢!”
這麽一嚷嚷,師雨才明白他是在躲人,虧他還一悠閑的模樣。
“你到底哪兒得罪喬姑娘了?”蘸了蘸墨,盡量問得輕描淡寫。
即墨無白停筆吹了吹扇麵:“沒什麽,當初參過他哥哥一本而已。”
“原來如此……”師雨抿淡笑,朝夙鳶使了個眼,後者會意,放下茶水出了門。
不過片刻,門口驀地響起了喬月齡的聲音:“城主要見我?”
前一刻還悠閑從容的即墨無白倏然抬頭,起就朝窗口走。
師雨一把拽住他袖:“誒,賢侄這是要做什麽?門在那邊呢!”
即墨無白轉頭看著:“你這裏有沒有躲避的地方?”
師雨笑如花:“有啊,你我一聲姑姑,我便幫你。”
即墨無白眉頭皺得死,搖搖頭,“不好。”他忽然湊近:“這樣吧,我你兩聲姑姑,你再幫我把住換了。”
第八章
城主府的客房都在西南角,好幾環境清幽的院落,景致也好得很,即墨族人便被安置在那裏。
喬月齡是客,為了避嫌,居於最邊角的院落,但對於不堪其擾的即墨無白而言,離得還是太近了。
師雨以為即墨無白人如其表,哪知他私底下臉比城牆厚。了兩聲姑姑之後,還笑瞇瞇地問:“要不要我用話、潤州話分別一遍?”
“……”師雨原先那點征服他的就然無存。
既然都到這份上了,不給他換住就說不過去了。整個城主府隻有師雨的地盤兒最牢靠,他便被安排住到了代城主的閨房附近。
開頭著實清靜了幾天,但喬月齡若是輕易放棄,即墨無白也不至於這般灰頭土臉了。
代城主的威名也沒能震懾住,依舊對即墨無白圍追堵截。久而久之,連下人們也指指點點、議論不斷。
夙鳶每日都向師雨匯報如何刁難即墨無白,原本是帶著看笑話的心,但這幾日卻有些疼。因為那兩人鬥來鬥去,免不了有手的時候,府上已經有不東西都遭了秧。
師雨覺得即墨無白一定是故意要住到附近來,兩人靜吵鬧,如今讓也嫌煩了。幹脆修書一封,將這些時日城主府損失的東西列了一份單子,給安西大都護喬定夜送了過去。
不出幾日,喬月齡主來見師雨了。
師雨正從室出來,上著紗麵上襦,下著抹細綢高腰長,一截纖秀潔白的頸部,`前一小片細膩潔的,胳膊上挽著細長的紗羅披帛,人如詩,扶風弱柳。
不出了出神,來這裏數日,也就剛來那天在大街上見過師雨一麵。當時師雨蒙著臉,並未瞧見真容,如今眼前驚現這樣一個滴滴的人,自然深意外。
“喬姑娘怎麽來了?”師雨明知道是哥哥寫了信過來斥責了一頓,還裝作不知道。
喬月齡拱了拱手,麵有愧:“城主見諒,其實我此行是奉命來辦事的,但這幾日隻顧著與即墨無白尋私仇,實在不該。如今他四躲我,我恐怕很難請得他,還請城主派人去請他過來,我有事要告知二位。”
師雨請就座,吩咐夙鳶去請即墨無白。
住得近就是方便,不過片刻即墨無白便到了。
喬月齡這會兒很安分,即墨無白在旁邊坐下,隻是鄙視地翻了記白眼,一句話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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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雨道:“太常卿已到,喬姑娘有什麽事請直言。”
喬月齡從袖中取出一份信函:“家兄日前回長安覲見陛下,得到陛下發給墨城的詔令,本要親自趕來,但都護府事務繁忙,隻能命我送來。”
即墨無白皺眉:“陛下書諭何等重要,你為何到現在才拿出來?”
喬月齡竟沒出口反駁,隻是氣憤地瞪著他。
師雨打圓場:“這些先不提,陛下詔令要。”
喬月齡這才收斂緒,將書信遞給即墨無白。
師雨眼見他手拆閱,心中了,但願這是皇帝準許接任城主的詔令。然而眼見即墨無白從書信後抬起眼,角竟帶著笑,的心便沉了。
“陛下書諭,命你我奉老城主冠回鄉立塚。”他笑瞇瞇地看著:“姑姑放心,到了中原,我一定好好招待您。”
“……”師雨忽然後悔讓喬月齡說出這正事了。
已是六月末,守喪期已過,墨城恢複聲之娛。即墨無白早已沒有留下的理由,嘉熙帝此時來這道詔令,也是想幫他。
杜泉是最高興的一個,來時的景還讓他心有餘悸,不得早點回去,一收到消息就樂滋滋地收拾著東西去了。
即墨族人也鬆了口氣,總算是完了陛下代的任務了。
天氣熾熱幹燥,到了夜晚才好一些。
夜深人靜,師雨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離開墨城,便等於了即墨無白的老巢,哪會有好事!可不去就是不孝,何況皇帝親下詔令,特地給喬定夜傳命,無非就是在用安西都護府。
正愁著,夙鳶掌燈進了房中,急急忙忙地道:“城主,不好了,葛校尉派人來說,軍營裏鬧起來了!”
師雨驚坐起,連忙披下床,一麵吩咐道:“趕去請霍擎將軍。”
霍擎是當初跟隨即墨彥的左膀右臂。即墨彥占著墨城和太.祖板時,許多部下不敢冒險,棄他而去,唯有霍擎始終追隨他左右。後即墨彥拿下墨城,念其忠誠,一直以兄弟之禮待之。
雖然墨城諸事由城主一人說了算,但霍擎手中執掌著墨城大半兵權,地位也不容小覷,連即墨無白都趕著拉攏呢。師雨一直對他以“叔叔”相稱,也最信任他,遇事自然也是第一個想到他。
人人都以為貿易是墨城命脈,實際上軍隊才是。西邊以若羌為首的幾個國家哪個不在打墨城主意?一旦軍中出事,後果不堪設想。
師雨心急如焚,披上披風,罩上麵紗,策馬就走。
還沒到軍營,老遠就見到火通明,人聲嘈雜。
師雨快馬加鞭,奔到營帳口,就見雙方竟已刀兵相向。葛賁已領著士兵製止,鬧事的倒是不多,隻有十幾人,已被圍在一。
葛賁眼尖,見到師雨,連忙打馬到營門口:“城主,屬下管束士兵無能,竟讓他們鬧起事來。”
師雨眼睛注意著那邊向:“他們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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