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出巨大的影子。

這搖晃的影又慢慢地爬到拿玫的臉上。

投眼底的霾。

KTV的頭孤零零地掛在一大的繩索裏。

他雙眼暴突，舌頭外，脖子也被扭曲了不可思議的形狀。

可是……慘死的他依然是微笑著的。他的角上掛著一個詭異的弧度。

就像小儀一樣。

“開始打印”“打印完畢”的機械聲還在無休無止地響著。這重複的聲音也令人產生了一種恍惚。

沒有人對這一幕做好了心理準備——

上一秒還在科打諢的夥伴，此時卻以如此淒慘的方式死在了自己麵前。

拿玫：“他們為什麽會在這裏？”

這聲音讓路顯揚也驚醒過來。

他不可置信地說：“是啊，他們不是去了左邊的房間嗎？”

拿玫轉過頭。

對麵的打印室門還好好地關著。

難得勤了一回。什麽話都沒有說，徑直走了出去。

然後輕輕擰開了左邊的門。

門開了。

的臉再次被籠罩在巨大的影裏，一雙懸空的腳出現在的視線裏。

其他人也十分驚愕地、難以置信地看著。

回到了同樣的房間。

路顯揚的臉變得很難看。他終於想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本就沒有兩個房間。”他十分挫敗地說，“這是一個循環。”

“就像之前……一座電梯井裏本不可能有兩座電梯，其他人明明就在四樓的電梯，我們卻又在一樓看到了另一座空電梯。這裏的時間和空間本就是扭曲的。”

他著吊在半空中的。厚得像酒瓶底一樣的鏡片之下，目顯得很沉：“他們……隻是選錯了門。”

不知為何，著站在邊的拿玫，他心中再次產生了一微妙的慶幸。

幸好他選對了。

湖藍將昏迷在地的萬祺拍醒了。

萬祺醒來的第一反應——過湖藍，看到後吊在半空的KTV——再次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

“鬼！！！！打印機！！！離我遠點！！！！啊！！！！”

打印機。

這話提示了他們。

畢竟這裏本來就是——打印室。

灰白的打印機就在KTV後的不遠。

這臺機時不時會被那雙懸空的腳輕輕踢到，堅的表麵發出了規律的、沉悶的響聲。

咚。

咚。

紙張像雪花片一樣被印刷出來。

突然間，作麵板上的指示燈亮了起來。刺眼的紅。

紙張在機裏發出了斷斷續續的、“咯噔咯噔”的怪聲。

路顯揚十分僵地說：“好像卡紙了。”

但是好像又沒有那麽簡單。

這奇怪的、“咯噔咯噔”的聲音……

像一個被扼住咽的人在發出了窒息前的求救。

接著他就看到拿玫走上前。

一把拔掉了頭。

拿玫：“終於安靜了。”

路顯揚：“？？？”

打印出來的每張紙上都寫滿了麻麻的字。

拿玫嫌棄地看了一眼就走開了：“？太長不看。”

路顯揚：“哦，這就是說……”

他定睛一看，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驚：“臥槽！”

手中的紙也輕飄飄地到了地上。

因為他也看到了角落裏的一張照片。

出乎意料的是，那並不是蘇茜，而是一張他非常悉的麵孔。

黑西裝人對著他出了沉而蒼白的笑容。

第10章跳吧（10）

這是一封舉報信。

舉報者的名字尹馨，正是他們悉的那位黑西裝人。

這覺其實有些微妙。

似乎黑西裝人擁有了名字之後，就不再隻是一個NPC，而變了像他們一樣的、活生生的人。

拿玫：“原來是人啊。”

出於關人的心理，耐著子，將這封長長長長長的舉報信讀了一遍。

然後沉默了：“太慘了。”

路顯揚：“……誰跟你是人？？”

拿玫唏噓道：“我還以為陳佳良已經夠慘了，沒想到尹馨比他更慘。”

尹馨舉報的正是這家公司。

作為運營主管，被惡意辭退。原因是在一次例行檢中，被意外發現了從前的腺癌病史——即使尹馨反複強調，自己早已經康複。

又由於公司的大肆宣傳，丈夫也趁此機會，提出與離婚。理由是：沒有生育能力。

沒錯，因為在接化療時損傷了卵巢，尹馨早已喪失了生育能力。

最為致命的是……在與丈夫攤牌時，發現對方早已出軌，甚至還有了私生子；但丈夫反而還理直氣壯地責怪起來。

寫下這封舉報信的時候，已經一無所有。

事業、婚姻、家庭，所有在前四十年支撐著活下去的東西……人生的全部信仰，都在此時付之一炬。

“太慘了！”拿玫說，“男默淚！！難怪之前看到的眼睛一直都那麽紅，我應該給遞紙巾的。”

路顯揚：“？？？遞紙巾什麽鬼？”

拿玫還在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最氣人的是，明明連腺癌都治好了啊！！”

尹馨本該是一個堅強的、能夠戰勝病魔的人。

卻依然輸給了這個社會的惡意。

“垃圾公司！！”繼續罵道，“狗老板！！”

“……”路顯揚試圖把話題拉回來，“所以尹馨自殺有兩個原因。不是因為很慘，也因為這封舉報信。如果寫信沒用的話，更極端的方式隻能是自殺了。”

他突然又停了下來。

“等等，是在電梯裏自殺的——還記得電梯上的廣告嗎？”

拿玫：“連連看？一起來找茬？”

路顯揚：“？？？”

他咬牙切齒地說：“是當時在電梯裏，尹馨的臉出現在了整形廣告、招聘廣告和人流廣告裏。”

這些廣告無疑都是有寓意的。

整形廣告——丈夫嫌棄人老珠黃。

人流廣告——丈夫因為沒有生育能力，和別人生了孩子。

招聘廣告——想必也嚐試過尋找新工作。但一名被辭退過的中年，還有癌癥病史……這樣的簡曆多半也隻能石沉大海。

他總結道：“所以，跳樓的程序員是死於辦公室霸淩，而在電梯裏割的強人尹馨則是由於職場歧視。”

“——可是，這和蘇茜有什麽關係呢？”他再次困地高舉起了手中的舉報信。

不知為何，他覺得手中這張薄薄的紙實在是沉甸甸地重，一隻手簡直都要拿不了。

然後他發現……

信上的尹馨赫然雙目圓睜。

紅的眼睛如銅鈴一般凸了出來，死死地盯著自己。

路顯揚手一抖，忙不迭地將這封信塞回到拿玫手裏。

拿玫：“？幹嘛？”

隨便掃了一眼。

尹馨閉著眼睛，角微勾，看起來十分安詳。

路顯揚毫無求生地說：“沒什麽。”

拿玫：“不太對吧。照你的話說，尹馨自殺是為了尋求關注，那幹嘛要在電梯裏自殺？閉路電視刪一刪，找個保潔阿姨一，誰知道裏麵死過人啊。這不是白死了嗎？”

“？？？”路顯揚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完推理一下子就不攻自破，他大怒道，“不許杠！！”

拿玫無辜地看著他。

靈機一，又把Valis拎了出來：“你說是不是？你之前有被過來清理電梯嗎？哈嘍？”

Valis出歉意的一笑：“抱歉，這並不是我的工作範圍。”╩思╩兔╩在╩線╩閱╩讀╩

拿玫冷笑一聲：“是嗎，那你需要考慮一下提升自己的職業技能水平了。電梯修理工雖然是技工種，但是競爭也很激烈呢。”

Valis卻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會考慮的。”

拿玫：“三天之一份職業生涯規劃書給我。”

路顯揚：“？？？你們在說什麽？？？”

他覺自己快要不認識“職業規劃”這四個字了。

但拿玫剛才說的話卻反複地在路顯揚的腦中回響。

“自殺是為了尋求關注……”

“那不是白死了嗎……”

他眼睛一亮：“你說得對，尹馨的自殺方式確實不太能夠吸引……別人的關注。”

他們無從得知尹馨自殺的那一天，電梯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也許是蓄意在電梯裏自殺，以報複這個公司，於是的怨念就留在了電梯裏。但也有可能隻是坐電梯的偶然看到那些廣告，一瞬間緒失控……

就割斷了自己的咽。

鮮噴湧出來，染紅了那座金屬盒子。

路顯揚接著道：“但是，後來的人呢？上吊，跳樓，這些都足夠有噱頭了吧？不如說，這些死法越來越誇張、越來越能夠博眼球……就好像是，他們也在這個過程中不斷地……學習。”

拿玫：“鬼還要學習？？這麽上進的嗎？？”

路顯揚：假裝沒聽到。

他繼續指著打印機說：“這封舉報信末尾的署名日期，恰好就是陳佳良死前的兩周。

“如果是七天循環的話，那麽這個順序無疑就是——”

“尹馨，蘇茜和陳佳良。”

萬祺接了下去。

不知何時也出現在了他們的邊：“蘇茜肯定已經死了，而且就是死於上吊。剛才我們在這個房間裏……看到有個人……掛在牆上……”

的唞得不行，整個人都形容枯槁，臉也灰白得可怕。

路顯揚：“那麽蘇茜是為什麽會自殺呢？”

拿玫：“你在明知故問？你不能想象一個年輕漂亮的實習生在職場會遇到些什麽嗎？”

路顯揚無言以對：“……好像有道理。”

思路好像又陷了瓶頸。

突然間——

“嘎吱”一聲。

似乎有人在輕輕地擰這間打印室的門。

這聲音猶如是平地驚雷，在眾人的耳邊直接炸開。

所有人都驚得後退了一步，十分僵地扭頭看向門口。

這個時間，還會有誰在門外？

拿玫：“沒有了。”

“什麽沒有了？”剩下的人一臉驚恐地轉頭看向。

拿玫指了指頭頂：“KTV的沒有了。”

他們的頭頂空空如也。

連那搖搖晃晃的、大的麻繩都不複存在。

拿玫又指了指打印機：“舉報信也沒有了。”

打印機同樣被清理得很幹淨。無數張雪花片般的紙都在一瞬間消失。

但是……

牆上的影子卻並沒有散去。

被吊起的雙腳，還在一左一右地搖晃著。

路顯揚試探地出手去。

在原本該是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