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跳吧（1）

那是很普通的一天。

在家宅了五天的拿玫，發現門口碩大的垃圾桶終於被塞得滿滿當當。

“啊，又到了這一天。”

耷拉著人字拖，拎著幾大袋垃圾，絕地走下了樓。

街道上行人稀，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

費力地將垃圾扔進笨重的自垃圾回收設備。空的街頭被製造出某種巨大的回音，幾個負責清掃大街的機人終於察覺到靜，頭頂的紅燈一閃一閃，慢吞吞地朝走過來。

在的頭頂，巨大的廣告牌上，幾行人的大字在飛快地變幻著。

【百年難得一遇的恐怖遊戲】

【您從未有過的虛擬遊戲驗】

【通關可賺取高額獎金】

似乎就是一夜之間，整座城市都被這名為ALIEN的恐怖遊戲猛烈的宣傳攻勢所占領。

電子屏上，五個碩大的字母像鋒利的勾子，閃著淬毒的寒。

“您收到了一條新消息。”

一個機械的電子男聲突然說。

拿玫：讓我看看是哪個蠢兒子在爸爸倒垃圾的時候發消息過來。

懶洋洋地說：“讀出來。”

“本消息來自瑞秋。備注，現充狗。寶貝，最近在幹嘛？找到工作了嗎？我發現一個新的VR恐怖遊戲，名字ALIEN，聽說很好玩耶！晚上一起玩啊！”

消息來自瑞秋，這並不讓拿玫意外。

不知道為什麽，最近一段時間，的朋友好像越來越了。隻有瑞秋還在鍥而不舍地聯係。

但忙於倒垃圾的拿玫並不怎麽想回複。

“您收到了一條新消息。”“您收到了一條新消息。”“……”

瑞秋的消息還在一條一條地發送過來。

“不要在家睡覺了嘛，起來嗨啊！”

“憑我的智商和你的貌，還不是妥妥地大殺四方！”

“就算不為了我，至看看Valis好嗎！他真的超帥啊！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帥的AI=皿=”

拿玫漫不經心地聽著，左耳進右耳出。

正在這時，聽到某個輕笑聲。這聲音離很近，仿佛是著的耳朵發出的。

“？”狐疑地抬起頭四張。

大雨滂沱。街上依然一個人都沒有，除了幾個作緩慢的低等機人，以及——

廣告牌上的宣傳語如幽靈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英俊的男人。

他有一頭耀眼的淺金短發，眉骨深邃，五朗。

Valis，這個恐怖遊戲的代言人。

一個完的虛擬偶像。

拿玫仰頭著Valis。他赤/著上半，像驕傲的孔雀開屏，展示自己健碩優的格。

Valis也低下頭，對著拿玫勾起了角。英俊的臉龐上覆蓋著一層細又璀璨的金；這讓他的笑容也散發出而香甜的。

漂亮的藍眼睛清澈又深邃，倒映出熊熊燃燒的星辰。

過巨大的電子屏幕，他好像真的「看見」了。

那是如神明一般充滿蠱的笑容。

完了，真香了。

拿玫忍不住自言自語道：“……是真的很帥啊。”

“回複，笑起來真的很帥！！”

“已回複。”

鬼使神差地，也對Valis出一個甜的營業微笑。——那種百試不爽的、男同學見到都會眼睛發直的「神の必殺技」。

然後拿玫就無地轉過，打算回家睡午覺。

但不知為何，轉的一瞬間，耳後的一小塊皮卻又開始發燙，像有人在對著那裏輕輕吹氣。

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襲擊了。

手腳都酸麻無力；手中的傘也如同斷線的風箏，掉落在地上。

視線模糊前的最後一秒，看到的依然是Valis。

他興致盎然地、微笑地凝視著自己。就像一個滿臉稚氣的孩，好奇地看著手心的獵。

“您收到了一條消息。

“自朗讀。本消息來自瑞秋。備注，現充狗。

“——寶貝，你眼花了吧？Valis是從來不笑的啊。”

*

拿玫站在一間巨大的會議室裏。

天花板低矮，不風，厚實的黑窗簾蓋住了整麵牆的落地窗。一頂慘白的燈當頭照下來，明晃晃的，燒得人眼睛刺痛。

淋過雨的渾都散發著的氣息。

微的頭發帶著彎弧，漉漉的水珠，也為這張雕塑般的臉鍍上一層半明的。

“啊。”旁邊有個人沒好氣地說，“人終於到齊了。”

拿玫看向說話的方向。他們有六個人，有男有，商務休閑打扮，卻都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

順著對方的目，往下看了看自己……

花短，人字拖；脖子上還掛著巨大的索尼耳機。

九塊九大甩賣的工字背心，勾勒出修長的手臂和廓分明的鎖骨。

救命。拿玫的臉搐了。

還穿著樓下倒垃圾的服。

正在這時，會議室裏的廣播響了起來。

一個低沉如大提琴的男聲，在房間的上空回。

「歡迎來到ALIEN。」

「你們是被選中之人，請和我一起完這場遊戲。」

「請注意，本場遊戲的目標是，在黎明之時，活下來。」

「遊戲失敗者……」

說話之人微妙地停頓了一會兒。

「將永遠留在這裏。」

不道為何，這本該悅耳的聲音，卻莫名地讓人到頭皮發麻。

詭異的直覺像某種冰冷的♪。順著脊背一直往上爬，令人全發冷。

玩家們麵麵相覷，有人道：“這是……什麽意思？是在製造氣氛嗎？”

“這不是遊戲嗎？”他的同伴說。

但這兩人卻越說越小聲，似乎連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所說的話。

一片死寂。

一個玩家臉灰白地說：“我就知道這個遊戲有問題。免費下載，通過還有獎金，天上哪能掉餡餅？”

“是啊是啊，之前我特意去遊戲論壇查過，好幾個恐怖遊戲都開過直播樓，說要來ALIEN大賺一筆。”

“然後呢？”另一個人問。

“然後……他們都沒有下文了。”

一個人崩潰地哭了出來：“為什麽會這樣？我、我不該來的！”

另一人卻冷冷地說：“你有得選嗎？”

“也是……”那人喃喃道，“不知道為什麽，當時隻是隨手注冊了一個賬號，但從此以後，我就像中了邪一樣，日思夜想地想要進來玩……就好像……”

“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召喚著自己一樣。”

不知道是誰這樣幽幽地說。

「你們是被選中之人」。

他們都想起了廣播裏所說的話。

眾人猶如石化的蠟像一般，渾僵地站在原地。

偌大的會議室裏，隻剩下抑的、枯萎的哭聲，像是枝頭的烏發出了淒厲的慘。

突然，拿玫冷不丁地說：“這句話好像有語病。”

“表意不明啊。”站在原地，雙眉蹙，陷了思考，“黎明之時，到底是標準的日出時間，還是天快要亮的時候？”

其他人：“？？？？”

好像還有很有道理可是？現在糾結這個？REALLY？？

拿玫：“你們不覺得這句話有語病嗎？”

眼鏡男一臉搐地說：“這好像不是重點吧。”

“不好意思，有點強迫癥。文字潔癖，你懂的。”

拿玫微微一笑。

其他人一臉絕地看著：我們不懂！！！

“不過，這個聲音還蠻好聽的。”繼續自言自語道，“就是好像有點耳。”

無人回應，廣播裏也沒有再發出聲音。

但音箱似乎出現了什麽故障——一陣微弱的、滋滋電流的雜音傳了出來。

仿佛是音箱那頭的人也發了一串省略號。

“吱呀”一聲。♀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會議室的門開了，一個人走了進來。

那是個穿黑西裝的人。

乍一看，典型的職場強人打扮，看起來死板而嚴肅。但當抬起頭來時，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

那是一張剛剛痛哭過的臉。青筋出，雙目赤紅，紅得像要滴出來。

臉上還滿是淚痕，卻對玩家們出一個詭異又僵的笑容。

“你們還在等什麽？該出來值夜班了。”說。

看來這就是發布任務的NPC了。

但是——在大樓裏值夜班——這個遊戲任務一聽就很老土。拿玫心想。

“我有一個問題。”拿玫說。

黑西裝人看向了。不知道是不是其他人的錯覺，的神似乎溫和了一點。

……是錯覺吧。

拿玫慢吞吞地說：“請問晚上困了怎麽辦？”

“？？？？”旁聽的玩家們又渾一震。

人家讓你值夜班，你卻問怎麽魚？！

他們膽戰心驚地向黑西裝人。

對方的眼珠更紅了，臉上的青筋也越發猙獰。像是有什麽東西要迫不及待從那張薄薄的皮裏鑽出來。

看來這漂亮妹妹要涼了。他們幸災樂禍地想。

五秒之後，黑西裝人很平靜地回答：“休息室在十九層的1901室。”

拿玫：“好的，謝謝。”

“就這樣？！”

玩家們目瞪口呆。

“看來這人也沒有那麽厲害嘛。”一個大波□□玩家小聲嘀咕道。

甩了甩頭發，出一個嫵的笑容，突然揚聲道：“等等，我也有一個問題！”

黑西裝人本來已經轉要離去，這時又回過頭來。

準確來說，是對方僵直的頭顱，猶如提線木偶一般，轉向了大波浪。

紅的眼珠一轉也不轉，閃著無機質的。

看起來有點嚇人。

大波浪頓了一秒，才小聲道：“我想問……”

黑西裝人卻輕輕地歪著頭，笑了出來。

“你——犯——規——了——”

這四個字越拖越長，尾音仿佛被卷進了無盡的漩渦。

大波浪不打了個寒噤。

而黑西裝人的頭也越歪越低，越歪越低……突然之間，孤零零的頭顱整個兒從脖子上掉了下來。

兩者之間隻剩一點皮和筋連著。

“！！！！”

大波浪嚇得差點了出來。但再一眨眼，卻發現對麵的人神如常，頭也好好地躺在脖子上。

是看錯了嗎？

又了眼睛。

接著發現了令自己骨悚然的一幕。

黑西裝人的脖子上，分明有一條細細的紅線。

……

還是人嗎？

蒼白的手輕輕沿著脖子上的紅線上劃過。

紅線之下，腐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