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余句貪顧千行的擁抱, 但實際不到一分鐘,他就從顧千行的懷里退出來了。
本能退出來的,仿佛是告誡。
仿佛也在說, 朋友之間不必抱到天長地久吧。
“嗯謝謝,”余句低著頭沒看顧千行,好像自己本沒事那樣,順便邀請:“你要不要, 進去坐坐?”
來都來了。
顧千行當然沒有拒絕:“好。”
要是不算上次余句喝多了顧千行送他回來, 這次是顧千行第一次來他這。
所以到了門口,就把余句給難住了,他鞋架上就只有一雙士拖鞋。
大概顧千行也看到了, 兩人對視一眼,顧千行就問:“誰的?”
余句愣了一下, 突然有種被審問的覺。
“我,我媽的鞋。”余句莫名說話不利索。
顧千行點頭:“嗯。”
余句覺得自己的心虛特別沒道理。
首先他本人明正大,其次顧千行你誰啊?
但表面,他還是解釋道:“有時候會過來,在A市也有一些朋友。”
余句說得特別認真, 仿佛在極力告訴顧千行, 不是不是,不是其他人。
顧千行于是接著問:“沒有其他人來過嗎?”
余句搖頭:“小破公寓沒人來的, 一般都約在外面。”
顧千行又問:“所以準備怎麼招待我?”
余句想了想:“煮的自來水,你看怎麼樣?”
顧千行:“盛難卻。”
余句噗的一聲笑起來。
帥哥一本正經地開玩笑, 是有點東西的。
這一下, 他突然想起了顧千行之前說的那句“逗你笑不容易。”
接著他又想起了一件事。
“你上次不是送我回來了,”說著, 余句突然倒吸一口氣:“你不會踩著鞋子進去的吧?”
“不是,”顧千行說完抿了個笑,對余句道:“我說了你會臉紅嗎?”
余句頓了一下。
好個家伙,還沒說呢,余句就已經有點要臉紅的意思了。
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余句:“那你別說了。”
顧千行:“我抱你進去的。”
兩人同時開口。
余句:“……”
不是說了別說了。
余句轉了個,背對顧千行,里嘀咕一句:“你這個人真的很討厭。”
顧千行在余句后笑了。
我就是要笑給你聽的這種笑,很放肆。
余句打開鞋架上面的柜子,把里面藏著的一次拖鞋拿了出來。
是的,他突然想起來他還有這麼個玩意兒。
對于余句家里竟然有酒店拖鞋這個事,顧千行沒有多說一句話。
余句給了,他就很自然地穿上。
而關于顧千行的紳士,余句向來深有會,從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喜歡看余句難堪是一回事,但十分有度,人也禮貌,商還高。
還帥還多金。
哇,什麼完男人。
哇,你好端端想這些干嘛?
余句的公寓不比顧千行家,余句平常一個人還好,顧千行人高馬大的一進來,屋子看起來瞬間局促了許多。
也尷尬了許多。
當然,主要是余句在尷尬,顧千行看起來自得的很。
“坐吧,”余句站在一旁,問顧千行:“喝什麼?”
顧千行在沙發坐下:“不是滾燙的白開水嗎?”
余句笑了:“燙死你你那些不得找我拼命。”
顧千行問:“我什麼?”
余句:“你老公的唄。”
顧千行:“誰今天也我老公來著。”
余句:“……”
他可以把這個人趕走嗎?
“們隨便喊的,”顧千行收起玩笑,順道解釋:“就和你喊你老婆一樣。”
余句呵了聲:“我又沒問。”
顧千行:“是我自作多要說。”
余句:“知道就好。”
余句的側不遠是廚房門的玻璃,聊了這些,余句不經意地瞥了眼。
這不瞥還好,一瞥。
他這姿,站在顧千行邊,怎麼這麼……
小媳婦?
余句心里咳了咳,把手放松,單手在兜里,靠著墻。
他也要怡然自得。
“有西瓜嗎?”顧千行突然問。
余句皺起眉頭:“什麼,?”
顧千行字正腔圓:“西瓜。”
余句:“……”
顧千行:“最好是現榨的。”
余句:“……”
您還真好意思。
余句:“大晚上的,我到哪給你弄現榨的西瓜?”
顧千行點頭:“有理,”他說著拿出了手機:“我買顆西瓜吧。”
余句:“……”
余句:“??”
余句哭笑不得:“你就這麼想喝?”
顧千行手指飛快,眼看就到了付款界面:“是的。”
余句就這麼盯著顧千行付了錢,接著,他聽顧千行又道:“不然我找什麼借口留下來。”
余句張著的瞬間閉上,嗓子卡了一下。
他想撞墻。
是真的會有人類會當著你的面直白這樣嗎?
等顧千行收起手機,余句問:“你就不問問我家里有沒有榨機?”
顧千行于是:“家里有嗎?”
“還真,”余句說:“有。”
顧千行表莫名的有些得意:“剛好。”
余句:“要是沒有呢?”
顧千行水來土掩:“沒有的話我現在買。”
余句被噎得一句話說不出來。
你干脆再編個理由晚上和我睡得了。
哈哈他開玩笑的。
客廳又安靜了下來,轉頭,余句又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立正站好了。
趁顧千行在觀察他的破屋子,他放松,盡量站得吊一點。
“不坐?”
回過神來,顧千行問他。
余句啊了聲,沒有。
顧千行:“嫌棄我?”
余句看了眼已經被顧千行坐了三分之一個位置的不是很大的沙發,又哦了聲,接著走過去,和顧千行隔著一個人的距離,著手扶坐下。
“還是嫌棄我。”等余句坐好,顧千行說。
余句:“沒有。”
余句瞥了顧千行一眼,心里想著,這段對話一步一步下去,他會不會被顧千行騙得,坐在顧千行的上。
“你看起來心不錯。”顧千行道。
余句看著不知道哪里出神:“還行吧。”
顧千行:“你的微信是我給小銘的。”
余句正經坐好了:“我知道,他告訴我了。”
顧千行:“沒經過你同意。”
余句小聲嘀咕:“現在才說是不是太晚了。”
顧千行手撐著腦袋看余句側臉:“余老師不會生我的氣吧?”
余句繼續看空氣:“余老師是這麼小氣的人嗎?”
顧千行嗯了聲:“確實,余老師大男孩,怎麼會生這種氣。”
余句:“不好笑。”
說著,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好像都能看出對方的想法,很默契的,一起笑了。
“今天狀態不錯,”顧千行問余句:“喝了多?”
余句:“就兩杯,”他說完再補一句:“啤酒。”
顧千行:“不是余猛虎了?”
余句:“……”
拳頭了。
沒想到余句還沒說什麼呢,顧千行就:“好錯了對不起不該說。”
余句本忍不住不笑。
憋得難。
救救,他的心有好這個樣子?
“謝謝你啊,”余句咳了咳,該說的還是要說:“張啟銘的事。”
顧千行:“客氣。”
確實和張啟銘見完面是不一樣了許多。
雖然這麼多年,余句想到張啟銘的次數屈指可數,但畢竟是心結,畢竟也一直梗在心里,從來不上不下。
這次見面后,張啟銘還是張啟銘,余句也還是余句。
而關于顧千行。
再次遇見那個自然產生的想躲他的想法,如今也變得沒有必要了。
本來就是,一切都過去了。
沒想到顧千行的西瓜還快,余句正愁著氣氛太干呢,門鈴就響了。
而余句這個主人,還沒起,顧千行就先他一步去開門了。
“榨機在哪?”顧千行把西瓜拎回來問余句。
余句:“廚房上面的柜子,我來吧。”
余句的這個我來,做的僅僅只是把榨機從柜子里拿出來。
剩下的,全都讓顧千行干了,甚至連冰塊,顧千行也能從冰箱里找到。
幾分鐘后,一杯十分漂亮的西瓜放在余句面前的茶幾上,讓余句有種,他其實才是客人的錯覺。
余句拿起杯子,還得說一句:“謝謝。”
顧千行嗯了聲,對余句道:“不客氣,把這里當自己家。”
余句里一口西瓜差點噴出來:“我謝謝你。”
顧千行看著余句腦袋一歪:“要笑多深才有酒窩?”
余句立馬不笑了,他還瞎編了一個:“發自肺腑的笑才會有酒窩。”
顧千行啊了聲:“所以經常對我的笑是敷衍啊。”
余句:“你知道就好。”
你看這個人被懟了,卻還那麼開心。
有病。
余句說他自己。
明明他比顧千行看起來還開心。
就當作是因為心好吧。
不過還是得低頭喝飲料,不讓老狐貍看見。
已經快要十二點了,這麼個凌晨,兩個人在客廳你一口我一口地喝著西瓜確實有點詭異。
最后一口喝完,顧千行好像再留下來,就沒有道理了。
顧千行很自然地要走,余句就很自然地把他送到門口。
莫名其妙的,有點不舍得,甚至他還怕自己腦子了,開口顧千行留下來睡。
不過家里只有一張床,阻止了余句的這個想法。
“明天幾點起?”門口,顧千行問。
余句問:“怎麼了?”
顧千行說:“問早安。”
余句本來已經緩和的笑意,又勾他了。
“八點吧,”余句說:“早一分鐘我會發脾氣。”
不知道這話怎麼了,顧千行竟然停下來看余句了。
接著好一會兒,顧千行才說:“好。”
顧千行離開得很隨意,連再見都沒有說,跟著聲控燈消失在走廊盡頭。
倒是余句,門關起來后還站在門口發了一小會兒的呆才進去。
也沒干什麼啊。
是啊。
他到底想干什麼啊。
到了廚房,余句才發現顧千行把榨機什麼都洗好了。
所以余句進去就只關了個燈。
洗完澡上床,余句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一個余句不經意間已經背下來,但還沒來得及存的號碼。
他開,悶著被子「喂」了聲。
“準備睡了?”
那邊顧千行聲音很輕,仿佛真的怕打擾了余句睡覺。
余句于是聲音更輕了:“快睡了,怎麼了?”
顧千行:“你不是說到家了跟你說一聲。”
余句挑了一下眉:“我,說了?”
顧千行笑了。
“你沒說,”顧千行道:“只是我想告訴你。”
余句進了被子里。
余句:“你莫名其妙。”
顧千行:“是啊,我莫名其妙。”
余句聲音更悶了,幾近:“那我現在知道了。”
顧千行還真的是來說他已經到了,消息傳達了,他就對余句說:“晚安。”
余句:“哦,拜拜。”
顧千行又說:“晚安。”
仿佛在強調。
余句沒有跟別人說晚安的習慣,上次就特別不自在。
但他還是:“晚,安。”
臊得不行。
有了上次的經驗,余句把手機拿下來,等了好幾秒。
果然,顧千行一直沒有掛電話。
余句眨了眨眼睛,出手指,輕輕地點在紅鍵上。
嘟的一聲,畫面回到主屏幕上。
然后他把手機丟在了一旁,蓋上被子。
半小時后。
余句唰地把被子掀開。
煩死了。
睡不著。
顧千行你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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