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龍掛了蘇堯的電話后，對旁的老爸王才發說：“爸，小蘇師父的被送去醫院了，剛剛打電話過來，讓我今天不用去店里呢。那我們……”

　他話雖然沒說出口，但眼神里的意思就是：要不我們也回家？

　今天的王龍著實有些不好意思。

　昨天小蘇師父給他打電話，讓他問問邊有沒有人愿意去店里當學徒。

　這就可太問難他了。

　他從高中畢業，一直在自家飯館里上班，唯一的同事就是自個老爸，再加上他平日里不跟之前的同學聯系，現在讓他去找個認識的同齡人都很難，更別說給自家師父當學徒了。

　可師父的話又不能不聽，他就忍不住把這件事告訴給了自家老爸。

　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爸竟然說：“不要求年齡，也不要求別，那我也去給你師父當學徒吧。”

　這一個星期，他看小蘇盒飯店每天都是人人，那生意跟這條街的其他盒飯店相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他之前覺得，自家飯店生意不好，多數是地段的問題。

　小蘇盒飯店的盛況好似一個掌把他拍醒了。

　飯店生意不好，哪里是地段的問題，就是他廚藝不。

　如果他有小蘇師父的一半廚藝，至于飯店生意慘淡到門可羅雀嗎？

　自家兒子去了小蘇盒飯店當學徒這幾天，他每天都會問問學習況，聽到兒子的描述，他就知道小蘇盒飯店的小蘇師父雖然年紀不大，但做菜確實厲害，更重要的是愿意教，完全不藏私。

　若是真的可以跟這樣一個師父學上幾年，自家兒子未來必定不可限量！

　他重重了一口煙，掃了一眼依舊空的飯館，下定決心再去當幾年學徒。

　即便這個師父比他兒子就大幾歲……

　王龍聽完老爸的心聲，沉默片刻，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老爸的臉，“那以后……我是不是你師兄了？”

　“……”王才發抬腳狠狠踹了自家這便宜兒子一腳，“得你！”

　看自家兒子聽到師父陪著老太太去了醫院竟然還真的想回家，王才發抬手狠狠拍了自家兒子一下。

　“你是不是傻啊？師父就相當于半個親爹，你爹我住院了，你也不去醫院嗎？”

　王龍委屈地了頭，“小蘇師父是的，才比我大三歲，當不了我爹。”

　“你！！！真的是個木頭！”氣得王才發又狠狠錘了他幾下。

　……

　蘇堯正在逗蘇開心的時候，病房門被敲響了。

　門外，王龍拎著一個果籃，旁跟著一個微胖有些駝背的中年男人。

　“師父，我來了。”

　蘇堯接過果籃，還沒開口呢，被老爸在車上一番指導過的王龍積極主地問：“師父，這是怎麼了？”

　經過這些天的相，蘇已經歇了讓王龍跟自家孫湊一對的想法了，可王龍在店里幫忙一直很盡興，也很喜歡這個踏實的小伙子。

　王龍一問，滿臉憤憤地說：“昨天被赤腳醫生給推壞了。”

　“天啦，赤腳醫生害人啊。，你這是要住院嗎？”

　蘇堯在旁邊接著道：“是，醫生說要住院兩三天，這位是？”那個中年男人進屋后一直沒吭聲，但一直在看，忍不住問王龍。

　王龍有些憨憨地了頭，“師父，這是我爸爸，王才發。”

　王才發有些拘謹地對著蘇堯鞠了一躬，這禮數周到的把蘇堯給驚到了，趕忙避開位置，“叔叔太客氣了。”

　王才發古銅的臉上浮現出一紅，“小蘇師父，聽龍說，你還準備收徒，您看我合適嗎？”

　蘇堯下意識看向王龍，王龍用力點頭，“師父，我爸爸之前是開飯館的，也跟著其他師父學了幾年，他吃過你做的盒飯后，覺得您手藝好，聽說您想收徒，他就也想來參加。您放心，他今年還不到五十歲。”

　蘇堯看王才發手掌寬大，手臂上還有好幾個被油點燙出來的圓形疤痕，其中有一個疤新鮮的，就知道這個人應該是長期在灶臺前上班的。

　可想到前幾天鄭阿姨說的話，心里有些猶豫。

　前天，鄭阿姨提醒：“堯堯，阿姨要提醒下你。王龍他爸也在咱們這條街上開飯館，飯館的位置就在下面不到一百米的位置。你要注意點哈。”

　現在父子兩人都過來了，蘇堯對做菜很擅長，但對這種事還是第一次理，覺得自己要再想想。

　看蘇堯面有難，王才發略過心底一點點的苦，主說：“小蘇師父，收徒這件事確實需要好好考慮，您可以慢慢考慮。你也不用看在龍的面上有什麼為難的，您按照自己的心意來就行。”

　蘇堯松了一口氣，“你讓我再考慮考慮。”

　王才發雖然話里說是讓蘇堯好好考慮，可帶著王龍一起，對蘇住院這件事格外上心。

　一個幫著去取藥，一個幫著去買住院需要的日用品，在醫院里跑上跑下，同病房的病人看著都眼熱。

　“哎呦喂，老太太，這兩個跑上跑下的是你兒子和孫子嗎？可真孝順！”

　蘇接過蘇堯削好皮的梨，嘗了一口氣，甜得眼睛微瞇。

　蘇堯給打熱水去了，這會兒就一個人在病房。

　“不是，那個年紀輕的，是我孫的徒弟。另外一個是我孫徒弟的爸爸。”

　這可更把同病房的羨慕壞了。

　“這徒弟帶著老爸跑上跑下，也很不錯了。看不出來，你孫年紀輕輕，卻有這麼大年紀一個徒弟，肯定很厲害吧。”

　蘇笑瞇瞇地說：“我孫是廚師，做的飯菜可好吃了。”

　躺在靠窗床位的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聞言笑了一聲，“我吃過海寧市大大小小上千個飯館，我就沒看過你孫這麼年紀的大廚。說是什麼徒弟，我看是男朋友吧！”

　那個老頭著簡單，但很瘦，瘦得整個人顯得有些鷙。

　但看他病床前的柜子上空，連包紙巾都沒有，蘇看看自家柜子上的果籃，哼了一聲，懶得跟他計較。

　旁邊的人小聲跟老太太說：“這老頭住院一個星期，每天到了飯點就有人給他送飯，其他時候除了護士，都沒人找他。估計心里憋著氣，沒撒，才到罵人呢。老太太不要跟他計較。”

　蘇才懶得跟這樣的人計較呢，還主將果籃里的水果分給同病房的病友。

　病房里頓時一片其樂融融，唯獨窗邊那邊顯得格外安靜。

　蘇堯接了熱水回來，看王才發父子是鐵了心準備在醫院幫忙照顧蘇，就說：“行，你們在這里，幫我看著老太太，我回家做午飯去。”

　王才發父子連忙應好。

　回到店里，胖嬸和鄭阿姨一臉關心過來問老太太況，聽說老太太是被赤腳醫生按壞了腰，要在醫院住幾天，都一臉氣憤。

　胖嬸氣得不行，“那個王醫生，我看他還天天讓他老婆來你店里買盒飯，沒這個技開什麼診所！庸醫害人！”

　鄭阿姨想的更加實際點：“堯堯，這件事你別管了，后面我跟你胖嬸絕對幫你討回公道。”

　兩人又想給蘇堯塞錢，但是被蘇堯拒絕了。

　“嬸嬸，阿姨，我真的有錢。我跟你們個底，我家盒飯店每天要賺一千多呢。”

　胖嬸和鄭阿姨兩人從蘇堯里聽到這個消息都高興壞了。

　“堯堯，以后發財了，你可別忘了阿姨啊。”

　兩人心里都在默默說：“老蘇兩口子，你們兩個可以放心了。”

　送走了胖嬸和鄭阿姨，蘇堯在廚房里開始做午餐。

　蘇是湘省人，雙椒魚是湘菜的經典菜式，也難怪對此念念不忘。

　魚頭對半剖開，腌制好后，將調制好的調料、紅剁椒、黃泡椒均勻撒在魚頭上，大火蒸十分鐘，再澆上熱油即可出鍋上菜。

　被熱油一激，獨屬于紅剁椒的辣、泡椒的酸辣徹底被激發出去，那子香辣的味道就足以讓人垂涎三尺。

　雪白的魚頭、紅火的紅剁椒、黃澄澄的泡椒，三混在一起，就是雙椒魚經典的。

　除了雙椒魚頭外，還給燉了黃豆豬蹄。

　煮好菜，也不敢耽擱，拎著飯盒就走了。

　這可苦了聞到香味就準備來盒飯店買飯的左右鄰居。

　門上著的紙條，讓眾人長嘆一口氣。

　“只聞香味，吃不到菜，太慘了。我真誠希蘇早日康復，早日出院！”

　除了左右鄰居外，更加惆悵的是平日里的老主顧。

　他們不敢置信地看著玻璃門上的紙條，有些甚至趴在門里往里看，“小蘇盒飯店真的沒開門，里頭空的。”

　有人長嘆一口氣，去了附近的盒飯店，看到店里竟然也有了蒸，嘗了一口。

　很，明顯沒被蒸，還很油膩，跟蘇堯做的蒸完全不是一個菜。

　“唉，想念小蘇師父。沒有小蘇師父做的盒飯，我覺我這一天都不完整！”

　康軍一行人原本興高采烈下班，看到門上的紙條，立馬笑臉變苦瓜臉。

　“啊啊啊，不會吧不會吧。”

　想到今天要繼續回食堂吃飯，幾個人臉更苦。

　劉小看過胖嬸跟蘇堯聊天，就跑去問胖嬸，“小蘇師父今天怎麼不開店啊。”

　胖嬸把蘇住院的事跟一說，哎呦一聲，還問了蘇堯住在哪家醫院。

　回去就跟康軍說：“老太太住院好幾天呢，明天放假，我想去看下蘇老太太。”

　這個提議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

　醫院里，蘇堯還接到了好幾個陌生人的電話，都是關心怎麼今天沒開店的。

　蘇堯只是簡單說，“家里有事。”旁的什麼都沒說。

　是不知道，小蘇盒飯店一休息，世界上又多了好些胃口不佳的人。

　雙椒魚頭一端出來，全病房的人，包括睡在窗邊的老爺子都忍不住看向蘇堯。

　味道太勾人了！

　有些克制力弱的，都忍不住咽口水了。

　蘇老太太看到悉的菜，眼眶有些發熱，夾了一塊魚。

　魚頭厚實細，口，最主要是那個水，不但有紅剁椒的香辣、也有泡椒的酸辣，兩種辣味混在一起，又香又辣還帶著點點微酸，讓人吃了就胃口大開。

　王才發知道小蘇師父手藝好，卻再一次被驚艷到。

　味道絕了。

　這子香味饞得有病人忍不住跟家屬說：“……要不咱們中午也吃雙椒魚頭吧。”

　等黃豆豬蹄一出來，又是另外一種香味了。

　咸香適中的豬蹄，先在鍋里炒又用高鍋過，吃起來是濃郁的咸香味，滿滿一口下去都是。

　黃豆綿到口即化，里頭吸滿了水，又有一點點辣味，用來配飯再合適不過了。

　一病房的人，被蘇堯兩碗菜饞得不行。

　甚至有人主問蘇堯，“小姑娘，你在哪個飯店當廚師啊，你這手藝不錯，我們一定要去照顧你生意。”

　最重要是，一定要點一份中午的雙椒魚和黃豆豬蹄。

　蘇堯說：“我開盒飯店的，就在老工業區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