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師師暗暗將這個名字記住。馮嬤嬤雙眼從上掃到下，看過唐師師的相貌、雙手、腰肢、段，忽的笑了笑，拉住唐師師的手，從自己手腕上褪了一個羊脂玉鐲子下來。

唐師師驚訝，本能地手，被馮嬤嬤住。馮嬤嬤將玉鐲子順到唐師師手腕上，唐師師人長得好看，手也纖長白皙，宛如蔥白。羊脂玉掛在唐師師的手腕上，一時間，仿佛的手腕比玉還要細膩幾分。

馮嬤嬤看著這一幕，暗暗歎不愧是天生的尤，從臉到手到段，無一不，無一不勾人。馮嬤嬤拍了拍唐師師的手，說：“再過幾日，我們就要到靖王府了，進了王府，你們便是靖王的人。老將你們送到，就可以功退，起程回京了。這一別，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見到你，老和你投緣，臨別時沒什麽可送的，唯有一副鐲子，是當年孝宗皇帝賞賜給老的。老年老衰，佩戴這些是辱沒了好東西，便留給你吧。”

唐師師斂著眉眼，說：“當不得，這是孝宗賜給您的，我怎麽當得起？”

“這有什麽當不起的。”馮嬤嬤意味深長地看著唐師師，說，“老是奴才，而你是要大富貴的人，日後你要經手的好東西還多著呢。太後娘娘宅心仁厚，對藩王視若己出。靖王多年來未有子嗣，邊連個心人都沒有，太後娘娘不知道有多憂心。若是你得了靖王的寵，將靖王伺候好了，太後慈心大悅，日後不了你的賞賜。甚至恩及家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前麵說了那麽多，唐師師一直恭順地聽著，其實心裏本沒有波。直到馮嬤嬤說“恩及家族”，唐師師的指尖蜷了蜷，低頭道：“是，小明白。”

皇恩能不能惠及家族不知道，但是一旦出事，株連九族，卻是肯定的。

馮嬤嬤這是恩威並施，敲打唐師師聽話，不要妄想有了靖王的寵，就可以背叛太後。唐師師人在靖王府，但是的父母親族，全在朝廷手中。

唐師師不關心唐明喆和蘇氏的死活，可是的母親，現在還在唐家。

馮嬤嬤也不想把話說死了，打一掌給個甜棗，才是馭下之道。馮嬤嬤又轉笑臉，和和氣氣說：“不過你也不必擔心，你素來乖巧，太後娘娘信得過你。老和你投緣，不妨給你個準話，太後娘娘走前說了，隻要你心裏向著太後，等你立了功，就會給你的父親、弟弟賞賜個功名之，從此，就能離商戶了。”

士農工商階級分明，士是頂層，而商，是底層。

商人有錢沒地位，所以齊景勝展出讀書天賦後，才會被齊家視為振興之。若是齊景勝當真考□□名，哪怕隻是個舉人，齊家的地位也會翻天覆地。

齊家隻因為出了個讀書人，就能在臨清一眾商戶麵前橫著走，連唐明喆也視齊景勝為東床快婿。然而，齊景勝能不能考中，考中後能不能當，還是未知數呢。但是現在，姚太後隨隨便便就能說，事之後給唐家賜功名。

這就是權力，這就是全王朝地位最高的人，皇太後。

唐師師的心又熊熊燃燒起來。唐明喆寵妾滅妻，唐師師從小都被二房那對母著長大，沒有人比更知道捧高踩低，人冷暖。給父親、弟弟賜功名算什麽，要的，是自己霞帔加，出口旨。

如果說先前唐師師還不敢冒失，現在看到了周舜華的人生軌跡，哪還甘心屈居人下。要自己當太後，唐明喆，蘇氏，周舜華，姚太後，甚至男主，都算個屁。

唐師師野心，已經給自己確立了新的人生目標，當太後。但是現在，還是個卑微弱小、夾中求生存的小秀，唐師師低眉順眼，一口應承：“嬤嬤盡管放心，我對太後娘娘忠誠不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為臣子，就該對皇上盡忠，若是瞞，便是不忠。靖王府有什麽一舉一，我都會報給太後娘娘的。”

馮嬤嬤笑了，滿意地看著唐師師：“太後娘娘果然沒看錯你，你有這份心，不枉費太後栽培你一場。你附耳過來，如果以後有什麽事，可以托這幾人去辦。”

唐師師低垂著眼，嗯嗯應是，不管馮嬤嬤說什麽都一口應下。是沒有任何道德負擔的，反正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等見了靖王世子，唐師師一樣痛哭流涕表忠心。

至於被朝廷當做人質的唐家，唐師師才不在意。唐明喆偌大的家產又不留給，唐文軒也不是唐師師的弟弟，他們是死是活，關唐師師什麽事？

等過段時間風頭過去，讓人悄悄將母親接出唐家，唐師師就徹底沒有後顧之憂了。

唯一值得不顧的，唯有自己的前程而已。

唐師師聽著馮嬤嬤給說靖王府裏的接頭人，心裏暗暗想，恐怕要讓馮嬤嬤和姚太後失了。

因為的目標，本不是靖王。

·

第二天啟程，眾集合在驛站前，等著上車。

唐師師隨著馮嬤嬤最後出來，眾見了唐師師，臉上表都怪怪的。

唐師師懶得理會，是要當太後的人，和小魚小蝦糾纏什麽。馮嬤嬤出來後，馬車很快趕過來，馮嬤嬤上了自己的車，接下來就到眾人登車了。

唐師師是最後出來的，位置站在外圍，不急不忙，在最後方站著。眾相互看看，沒人敢搶在唐師師前麵，默默地給唐師師讓出一條道。

唐師師輕輕笑了一下，穿過人群，率先登車。

紀心嫻一直看不慣唐師師，瞧見唐師師的表現，氣的都要衝上去罵人。周圍人連忙拉住紀心嫻，任鈺君站在周舜華邊，征求般看向周舜華。

周舜華暗暗搖頭，示意不要和唐師師爭。出頭的椽子先爛，捧得高的，未必能走得遠。

且看著就是。

周舜華幾人在唐師師登車後次第上車，眾坐好，馬車慢悠悠開。

唐師師頂著眾多或明或暗的打量，安然閉眼養神。昨夜要應對馮嬤嬤，唐師師哪敢合眼睡覺，直到上車，唐師師才敢補覺。

紀心嫻一直等著挑唐師師的刺，然而等了一路，唐師師始終閉目養神，紀心嫻終於忍不住了，怪氣道：“昨夜，聽說唐姐姐出了好大的風頭。”

唐師師閉著眼睛，淡淡嗯了一聲：“我出風頭，不是應該的嗎？”

紀心嫻被噎住，過了一會，又刺：“好人家的兒都是不見外男的，昨日唐姐姐直接衝到那麽多男人麵前，馮嬤嬤就沒說什麽？”

唐師師睜開眼，含笑瞥了紀心嫻一眼：“馮嬤嬤寵我，非但沒責備，還誇我做得好呢。”

說著，唐師師無意抬起袖子，出手腕上的羊脂玉鐲：“孝宗皇帝的賞賜，我何德何能，可以佩戴呢？”

這是馮嬤嬤戴著手上從不離的鐲子，眾都印象深刻。紀心嫻看到悉的玉鐲出現在唐師師的手腕上，氣得兩眼一翻，說不出話來。

任鈺君看不過去了，忍不住道：“張揚未必是好事。你昨夜直接衝到靖王麵前，舉報刺客，還給外男指路，豈是閨秀所為？”

這次來的人中，雖然每個人都麵和心不和，但大概可以分為三派。任鈺君和周舜華是公侯之，以前就在京城中認識，是勳貴派；紀心嫻、馮茜等是文家的兒，自有文人清高，是文派；而唐師師，自己是一派。

唐師師不慌不忙，說：“兒要遵守閨訓，難道就不用遵守四書五經嗎？這裏是靖王的封地，我發現了刺客，便向靖王舉報，有錯嗎？”

任鈺君梗住，這種事誰敢說錯。車上眾都陷沉默，唐師師見們終於消停了，輕嗤一聲，繼續閉上眼睛補眠。

唐師師表現得大義凜然，等閉上眼睛後，心裏長長歎了口氣。

當然做錯了，要是早知道認錯了男主，打死都不會和靖王舉報刺客。唐師師悔得腸子都要青了，偏偏不能說，還得表現出高興。

就很糟心。

們的馬車又走了四五天，終於抵達西平府。

西平和金陵截然不同，金陵水鄉溫，浮金飾玉，帝王氣象，而西平一進城，就能能一種無聲的遼闊肅穆。

那是長年開戰的城市，才會有的肅殺。

守城的將士早就知道京師送了人過來，核對份後，便冷著臉放他們通行。穿過城門後，車上所有子都靜默了。

雖然沒看到，但們已經到街道上的氣息。此刻，無論是周舜華這種公府小姐，還是紀心嫻這種知府兒，都明確意識到，這裏，和們過往的環境截然不同。

們不再是養尊優的閨閣小姐，而是了邊疆藩王府中，一個微不足道的侍。

馬車停了停，似乎有人出來核對，又過了一會，外麵傳來卸門檻的聲音。

唐師師知道，們到了。

幾輛馬車次第停在二門，馮嬤嬤換上了正式的服，清了清嗓子，肅聲道：“靖王府到了，都出來吧，不要誤了給王爺請安的時辰。”

毫無疑問的，這次又是唐師師第一個下車。眾排一列，唐師師跟在馮嬤嬤之後，雙手疊，垂著眼睛去正堂給靖王請安。

往常唐師師十分執著於站在人前，但是這次進門前，頓了頓。

等一下，見靖王？

還不等唐師師想好，正堂已經到了。唐師師著頭皮，進正殿，進門前飛快地瞥了一眼，當時眼前一黑。

最中間的正座上坐著上次所見的那個男子，正是靖王趙承鈞。下首，還坐著一個十分年輕的年。

不必想，必然是靖王的養子，世子趙子詢了。

唐師師頭皮都炸了，偏偏是首位，想躲在別人後都不。更深地低頭，妄圖小自己的存在。

然而事與願違，唐師師一進，上首兩個男子一齊向看來。

顯然，無論靖王還是世子，都認出來這個讓他們印象深刻的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