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翰林壞笑起來，說：“你不是他的……”

“別胡說！”顧銘夕打斷了劉翰林的話，臉紅紅的，神有些尷尬，龐倩一下子就明白了。

“無聊。”背起書包，氣呼呼地轉頭走了，臨走前，看到了謝益，他正在場邊喝水，一邊喝，一邊笑瞇瞇地看著。

顧銘夕讓簡哲幫忙把自己的書包背到肩上，大步地追上了龐倩，已經在車棚裏拿車，顧銘夕站在邊，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龐倩拿好車後抬頭看他，悶悶地說：“幹嗎啊，走不走啊，天都要黑了。”

“……”顧銘夕說，“我還沒換鞋，你稍微等我一下好嗎。”

龐倩低下頭：“那你快一點！”

顧銘夕趕了肩膀，抖下了肩上的書包，他席地而坐，俯下//，彎著腰用牙咬開了自己腳上的鞋帶，雙腳互蹬將兩隻球鞋了下來。

他努力地加快速度，用腳拉開書包拉鏈，將自己的兩隻拖鞋從包裏夾了出來，又把球鞋給放了進去。

可是，拉上拉鏈時，可能是拉鏈卡住了邊上的布料，夾在那裏怎麽都拉不過去了。顧銘夕心裏有點急，腳趾拉不後，他幹脆伏下//，雙腳扣書包，腦袋埋在兩間，用牙咬著拉鏈去拉。

龐倩在邊上站了好久，終於走過去，蹲在他麵前，幫他拉上了書包的拉鏈。

“笨死了。”說。

顧銘夕沒說話，穿上拖鞋後，和龐倩一起站起來，龐倩抬起頭，看到他臉頰上的泥，很自然地就抬手抹上了他的臉，輕輕地將泥跡抹去。顧銘夕比高大半個頭，此時垂眸看，眼神寧靜似水。

就在這時，後不遠發出一片驚呼聲：“哦哦——”龐倩慌張地回頭，就看到班裏6、7個男生正背著書包、甩著服向車棚走來。顯然，他們都看到了之前的那一幕，一個個都興得不行，好像窺見了一個大。

顧銘夕臉紅了，龐倩氣得要命，衝著他們就起來：“哦哦哦！哦個頭啊！煩不煩的！你們真無聊！”

然後，就看到了人群裏的謝益，他依舊拿著瓶子在喝水，亮晶晶的眼睛裏滿是笑意。

騎車回去的路上，龐倩又不理顧銘夕了，就算顧銘夕用巧克力蛋筒去，也板著臉不吭聲。

對一個初一年級的小生來說，這種類型的謠言簡直就不能忍，後來，每一次聽到同學取笑和顧銘夕，龐倩都會炸般地跳起來，毫不留地還擊回去。

大人們都說，孩子小學裏績好沒用，到了初中、高中就會慢慢退步，因為孩子比男孩子早，容易更早地陷到一些七八糟的事裏去，比如對漂亮服、化妝品產生興趣、對自材、容貌越來越重視，還有——心裏會出現喜歡的男孩子。

這個說法雖有失偏頗，但也有那麽一點兒道理，至，用在龐倩上，可以算是應驗的。

做了顧銘夕六年的同桌，在小學裏，龐倩的績好歹能保持班級中遊，可是到了初中，第一次期中考試出績，龐倩看到全班排名，嚇得快哭了。

全班47個人，語數英三門課總分一加，謝益第一，顧銘夕第二。

龐倩第41。

第09章來我家吧

放學回家的路上，天氣明明很好，龐倩卻覺得自己頭上了一大塊烏雲。愁眉苦臉，唉聲歎氣，真恨不得自己在路上摔一跤，把摔斷了送醫院，估計爸爸媽媽就不會罵了。

龐倩和顧銘夕一起回到金材大院後，在車棚停好車，顧銘夕彎著腰用肩勾起了車後架上的書包甩在後，見龐倩還是呆呆地站在車邊，不招呼：“龐龐，走了。”

龐倩抬頭看他，苦哈哈的一張臉，說：“顧銘夕，你陪我去外麵走一會兒吧，我不敢回家。”

沿著金材大院門口那條路一直往東走10分鍾，會來到一條比較繁華的街上，街上有一家肯德基，龐倩和顧銘夕走了進去，在二樓挑了個角落裏的小桌子坐下。

龐倩從書包裏找出自己的試卷，語文78分，數學69分，英語65分，看著試卷上大大小小目驚心的紅叉叉，絕了。

期中考試以後學校不開家長會，但是試卷需要家長簽名，龐倩研究了好一會兒卷子上的分數，問顧銘夕：“你說，把這個6改8，是不是會看不大出來？”

顧銘夕角：“那你給老師怎麽改回來？”

“用修改塗掉，或者用膠帶紙粘掉……不行麽？”見顧銘夕一副難以置信的表，龐倩撅起來，想了想又說，“要麽，顧銘夕，你幫我簽字吧，你字寫得好，可以模仿我爸爸的字。”

顧銘夕無語：“那你爸爸問你要卷子，你拿什麽給他？”

“就說，還沒發。”龐倩抓抓自己的頭發，最後再也忍不住，“嗚——”的一聲哭了出來，“顧銘夕，我怎麽辦啊！我怎麽會考得這麽差啊！”

小聲地泣著，顧銘夕也沒有辦法，隻能坐在邊沉默地陪著。這時，有人端著餐盤過來問他們：“小同學，你們吃好了麽？”

龐倩抹著眼淚抬頭看，才發現用餐高峰，肯德基裏已經坐滿了人，別人是認為他們不吃東西占座位了，但還是不敢回家，著頭皮說：“我們還沒買東西吃呢！”

端餐盤的人疑地看了他們一眼，顧銘夕很尷尬，說：“龐龐，不如我們回家吧。”

“幹嗎啊，就是來吃的。”龐倩站了起來，眼角還掛著眼淚，問顧銘夕，“你要吃啥，我下去買。”

見這樣說，邊上找座的人隻能離開了，顧銘夕抬頭看龐倩，說：“你真要吃？”

“嗯。”龐倩點頭，“剛才還不，可是這裏聞著好香，一下子就了。”

“那你就隨便買點兒吧，我不吃。”顧銘夕想了想，又問，“錢夠嗎？”

龐倩鼻子，眼淚汪汪，從兜裏掏出一張十塊錢，說：“夠了。”

顧銘夕：“……”

龐倩買了一份小薯條，又給自己加了一個甜筒。看著找回來的幾個幣，心疼的，十塊錢是一個星期的零花錢了，這一下子就去掉了一大半。

和顧銘夕頭頭地趴在桌子前，龐倩一邊甜筒，一邊對比著自己和顧銘夕的試卷。

他的數學居然考滿分！滿分啊！他還是人麽！龐倩心裏挫敗得要死，麵上卻依舊。

“這道題我本來可以做對的，我就是這麽想的，但不知道為什麽做的時候就做錯了。哎哎，5分哪！”意猶未盡地吃完甜筒，拈起一薯條，蘸了番茄醬送進裏，又看下一道錯題，“咦，這道真的是選b麽，我當時就覺得不是b就是d，唉……運氣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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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銘夕：“……”

龐倩又拈起一薯條，蘸過番茄醬後突然遞到顧銘夕邊：“喏，張。”

顧銘夕子往後了一下，迅速地抬頭環視周圍，見沒人注意他們，才紅著臉張咬住了薯條。

“你自己吃吧，我不吃了。”他輕輕地咀嚼著，聲音很低。

龐倩瞥他一眼：“我就是買來一起吃的。”

他沒再說話，龐倩看過數學卷子又看語文卷子，看完語文卷子，又把英語試卷攤在了麵前。在這個過程中，很公平地分配了那包薯條，自己吃一，喂顧銘夕吃一，隻是還是存了點私心，每次給顧銘夕蘸番茄醬，都蘸得特別。

“為什麽你英語能考98分。”龐倩很想不通，“為什麽我能差你這麽多啊。明明我們是一起開始學英語的。”

顧銘夕不吭聲，龐倩又說：“不過，謝益比你都厲害，他考滿分呢！”

這下子顧銘夕不樂意了，說：“我本來也能考滿分的，就是心了一下。”

“你還要炫耀！”龐倩氣呼呼地塞了薯條到他裏，說，“都怪你的桌子那麽低！考試時我都看不到你的試卷！咱們坐那麽角落裏，你要是能給我看一點兒，我也不會考那麽糟！”

顧銘夕角，那裏似乎沾了一點番茄醬，酸酸甜甜的。他語氣地說：“就算現在給你看，你考高分，那以後中考怎麽辦？”

“……”龐倩把試卷一推，賭氣道，“中考！等中考的時候再說咯！”

顧銘夕久久地看著，突然問：“龐龐，英語老師平時布置的預習、複習、聽寫、默寫、課文背誦，你都做不做的？”

龐倩一瞪眼：“我當然做啊！”

“真的？”顧銘夕依舊盯著，眼神裏帶著一不信任，被他這麽一看，龐倩漸漸地蔫了，小聲說：“你知道的，我沒有預習複習的習慣嘛，聽寫、默寫……就是抄的，我收音機壞了嘛，磁帶放不了，我爸媽又不會念。背誦……有時候會背一下。”

大概是和家庭教育有關，顧銘夕的媽媽是中專生，爸爸是大學生，顧國祥如今年過不，還在為評高級工程師而努力，時不時地要參加專業考試，還要準備學論文。顧國祥從小到大學習態度就十分端正，這份熱忱也傳遞給了顧銘夕。家裏的書房裏，存著顧國祥數不清的藏書，顧銘夕念兒園時，李涵就開始教他認字，給他看一些淺顯的書籍，顧銘夕傷截肢後在家裏休養了一整年，除了練習用腳做事，他還看了更多的書，那時候他認字不多，看得有些囫圇吞棗，但還是在潛移默化間增加了對知識的，對學習的熱。

尤其，顧國祥和李涵不止一次地告訴顧銘夕，他沒有手臂，讀書，就是他唯一的出路了。

而龐倩家就不是這樣了，龐水生和金華都是初中學曆，金華靠著自學做了出納，兩夫妻在養育兒的過程中，隻關注學習績，卻沒有教會學習方法和學習態度。小學裏功課簡單，龐倩靠著小聰明也就混過去了，但到了初中，到英語這樣需要花功夫死記背的功課，懶的龐倩自然得不到好績了。

紙袋裏剩下了最後一薯條，龐倩盯著它看了一會兒後，拿起來，蘸過番茄醬遞到了顧銘夕邊。顧銘夕衝笑笑，眼神清亮：“你吃吧。”

龐倩對著他眨眨眼睛，收回手，塞進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