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你剛醒先別說話，喝口溫茶潤潤嗓子。”吉安捧著茶站在床頭低聲道。

蕭善接過溫度適宜的茶喝下，直到嗓子舒服下來才停下。

隨手把茶放在床頭的楠木雕刻的小案上，蕭善道：“我怎麼回來的？”他記得自己之前在皇宮和蕭錦說話來著。

一閉眼一睜眼間他就在厲王府了。蕭錦就沒留他這個病號在東宮休養休養？

吉安收拾好茶杯，笑道：“是皇上讓常樂公公用轎輦親自送王府回府的。皇上還派了王醫同來給王爺診脈。當時王爺睡的正，所以不知道。”

蕭善哦了聲，心道，原來是他誤會了。

想來蕭錦肯定愿意留他在東宮，可是皇上不愿留他在宮里，估著是覺得礙眼。

吉安看蕭善臉不錯又笑意言言道：“王爺，王醫開了幾副藥，說是等你醒了之后喝。春梅已經把藥熬好了……”

“這個不急。”蕭善打斷他的話道：“爺我肚子有點了，先讓夏荷準備點吃的。”

蕭善是個喜歡的人，邊服侍的婢以春夏秋冬和應季的花為名。各有一番手藝不說，還都是一水兒的人。

他沒別的意思，主要是覺得人放在跟前比較養眼。

當然蕭善雖是個紈绔王爺，平日里行事也比較咸魚不爭不搶的，但為皇子他也是那種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要是誰在他跟前犯了忌諱，他本不會容。

那些想利用貌往上爬的沒一個好下場，這些年他邊服侍的人名還是幾個人名，可人不知道已經換了幾茬。

吉安知道蕭善不喜歡喝藥，這世上沒人喜歡喝藥。

不過他跟在蕭善邊時間長了，最清楚自家主子是個什麼勁的人。蕭善不喜歡委屈自己，更不會拿自己的開玩笑。

要真是覺得哪里不舒服，哪怕藥再苦他都會著鼻子喝下。

現在他不想喝，心里對自己的肯定有譜。

吉安心里想著這些，忙退出寢宮讓夏荷把準備好的吃食端上來。

夏荷做糕點的手藝是一絕，香而不膩，造型又別致。

蕭善吃著致的糕點喝著熬得濃稠香的白粥，就著幾口清爽的小菜，只覺得渾舒坦的不行。病氣兒都離得遠了。

因為已是夜晚，他吃了個八分飽就放下了筷子。

夏荷和秋則麻利的上前把碗筷收拾下去，人人都說厲王府里全是人，厲王每天過的是紅袖添香的日子。

可也只有們這些近服侍的人知道，蕭善除了用吉安用的比較順手外，其他人也只在必要的時候出現在而已。

蕭善的病來得快去的也快，至現在他頭不怎麼暈了。

他在王府溜達了一圈，算是鍛煉鍛煉。

他說是鍛煉還真沒說假話，畢竟厲王府還大的，走上那麼一圈需要費些時間。

吉安提著燈籠跟在他邊慢悠悠的走著，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蕭善的心似乎很不錯。

吉安這麼想也這麼問了，黑暗中蕭善笑出聲道：“是嗎？爺我倒沒覺得。”

吉安掐斷話頭，只做提燈人。

蕭善扯了下角，心說，人心這東西最難測，心好壞也不過是瞬間的事。不過吉安觀察力不錯，他的心的確不錯。

***

此時，宮里皇帝蕭盛正在皇后的坤景宮坐著。

蕭盛前來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問問皇后的的意見，看蕭善和謝追什麼時候親比較好。

皇后自然覺得這事越快越好，不過想到蕭錦提點過的話還是把心思給按了下來：“皇上既已下旨，心里定然已有決斷，臣妾聽皇上的。”

蕭盛看了一眼，皇后心中一跳，只覺得他把自己的心思全部看穿了。

蕭盛覺得很沒意思，索然無味，他收回視線手指在椅子扶手敲了敲道：“蕭善是皇子，稱呼皇后一聲母后，這事皇后你也該放多上心才是。”

皇后心中一，知道蕭盛不滿意自己的回答。

想了下把自己的心里話換了個說法：“皇上說的是，要說這婚事臣妾是這麼想的。若站在謝追的立場，臣妾覺得此事當快。皇上雖已下旨降天恩，可自古流言最傷人，人的是堵不住的。若是拖得時間長了，謝追被流言所傷，那豈不辜負了皇上這片維護之心。”

蕭盛沒有說話，他垂眸看著地上自己的影子，許久后他道：“皇后所言極是，那就找欽天監選最近最好的日子把這事兒給辦了。蕭善也不小了，蘭妃一直為他的婚事心哭泣，現在了家也能安下心收斂收斂自己。”

皇后沒想到他這麼輕易松口，心底有些驚訝，上卻道：“皇上說的是，咱們這三皇子子就是太跳，不約束。婚后有人管管也好。”

蕭盛心好了兩分，又看了皇后兩眼站起：“朕還有折子要看，皇后歇息吧。”

皇后在心里撇了撇，誰不知道皇帝最近迷番邦送來的人，這折子怕是要在人肚皮上看了。心里這麼想，面上卻十分恭敬的送蕭盛離開，還叮囑他要注意。

等人坐上輦離開，皇后回殿摒退下人，不多時蕭錦從旁邊的偏殿走出來。

皇后忍不住問：“你說你父皇心里到底在想什麼？”和蕭盛結為夫婦也有二十多年，可一直不準蕭盛的心思。

蕭錦聽罷這話溫和一笑，他面相溫潤斯文，舉手投足間矜貴十足，端的是翩翩年郎。

“父皇，很矛盾。”蕭錦說這話時，語氣里有幾分悵然。

皇后眨了眨眼，恍然大悟。

蕭錦點頭道：“如果父皇真想讓孩兒掌管兵權，把謝追賜給孩兒為側君就是。可父皇偏偏沒那麼做，反而把他賜給三弟做正君。”

“一來謝追守護北境有大功，讓他做側君是委屈了他些，再者便是孩兒已有太子妃，岳家有清貴之名，若多了個謝追，那便是權勢太旺了些，父皇不安心。這二來……”

“這二來會讓你和蕭善之間起嫌棄。”皇后嘆息道：“娶有著那樣一個名聲的人為正君，蘭妃和蕭善心里肯定不舒服。這事本就對你最有利，他們肯定以為是我們出的點子。”

蕭錦點了點頭。

所以他才說皇帝很矛盾。

想要培養他，也愿意讓他培養屬于自己的勢力，可又不愿意讓他直接擁有軍權。

想讓他有實力可又不愿他邊有太多人支持。蕭善和他關系最好，皇帝一方面樂意看到這種況一方面又不樂意讓兒子們抱團。

總之，蕭盛這人矛盾至極，又或者是所有的帝王都這樣。

蕭錦和蕭盛是父子，也是君臣。

君臣關系要大于父子分。

蕭錦在心里琢磨著這些，又道：“母后，不管別人怎麼想，蕭善娶謝追的事的確對我們最有利，可并不是我們做下的，這口黑鍋我們不能背。蘭娘娘那邊你要和解釋清楚，免得有漁翁在后。”

說起這個，皇后也忍不住道：“也不知道哪個小妖在你父皇耳邊吹的這風。”能把皇上的心給吹，這人不一般，得防著。

蕭錦正道：“不管是誰，總歸不能因為這事傷了我和三弟之間的。”

皇后遲疑了下低聲說道：“我知道你和蕭善好，但防人之心不可無，眼紅你這個位置的人可不止一個。”

蕭錦眉眼彎彎笑道：“母后放心，孩兒確信蕭善沒有這個心思。”

皇后道：“……”好吧，他都這麼說了，無話可說。更何況，這些年蕭善的確沒有這個意思，他不結任何朝臣喜歡縱樂玩耍，甚至還以為蕭錦被連累過幾次。

皇后也不想把蕭善往那個地方想，可還是怕。

在這個位置上，看過太多的背叛，而在這個皇宮里最不值得相信的就是人心，最常見的就是人吃人。

***

蕭善和謝追婚的日子很快定下了，就定在下月初八，算下來離現在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據說這個時辰是欽天監的監正親自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