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紫過道
胡跟孫秀哲在紫過道里狹路相逢,兩人都扭臉看著對方,看了許久。過道兩旁每一扇門都關得嚴嚴的,仿佛每一扇門里都有一個不可言說的。
“我知道你跟誰在一起。”胡忽然開口說道。
“知道就好,什麼也別說了。”
“我就是有一件事不明白。”
“你說。”
“你明明有了中意的人,為什麼還要答應我媽跟我相親呀?”
“你明明也有了意中人,為什麼還要跟我約會?”
“馬特一直在騙我。”
“那是因為你太笨。一個來路不明的男人,三番五次地讓你到銀行去取錢,說是要跟你結婚,拿了錢還不溜得比兔子還快。”
“那我想問你一句話,你是在騙我嗎?”
“我———”
里面的人又起來:“阿哲!阿哲!”
孫秀哲做了個“噓”的手勢,然后轉進門里。門雖然關得嚴嚴的,但仿佛看見孫秀哲和沈紫依偎在沙發的一角,一不,臉上反著電視屏幕的線,一會兒紫,一會兒藍,一會兒又變綠了。
胡站在過道中央,不時有端著托盤的boy穿梭著走來走去。一直在消化剛剛孫秀哲吐出來的那幾句話。胡覺得,自己一直生活在謎語里,而阿哲是第一個告訴謎底的人。
回到包間里,胡的緒變得十分低落,坐在五六的焰里。回憶起那列火車的16車廂,對面坐著一個侃侃而談的男子,那人就是馬特。記憶在胡腦海里一點點復蘇,耳邊震耳聾的音樂并沒有影響的思緒,記起了那個在網絡上遇見的“廣西林”,那的當時和在網上對罵,把當馬特本人了。
“怎麼,出去一趟撞見鬼啦?”武紀凡看了一眼,說道。
“是不是見老人了,這麼悶悶不樂的?”肖易寒說,“來,我陪咱們跳個舞吧。”
說著,他就把手過來。
胡猶豫著,不想站起來,但所有的眼睛都看著,不站起來太不禮貌了。
他們跳舞的時候,武紀凡和白一朵正在盡地說笑聊天,一切都掩蓋在喧嘩之下,只有胡覺得到那個男人無數巧妙蔽的小作。他的手極其細碎地在后腰上挪移著,輕輕地、掐,并附在耳邊說一些不知所云的“笑話”。這支舞跳得像酷刑一樣漫長,胡覺得自己的手和腳還有心都好累好累,真想找個什麼地方,倒頭就睡。
鬧了半宿,終于可以回房間睡覺了。兩對相互道了晚安,關進各自房間。胡胡地把一雙高跟鞋踢在一邊,有些撒地說:“哎,你這個人,你是不是想把我送給別人呀?”
“你什麼意思啊?”
“那個姓肖的,他跳舞的時候我。”
“你多心了。別那麼疑神疑鬼的,好麼寶貝?”
胡家說:“我現在什麼男人都不相信了。”
“連我也不相信了?”
“嗯。”
“我要怎麼做才能贏得你的心呢?我現在恨不得把我的心出來給你看,,我真的很你。我心里只有你。”他扯開襯把脯拍得“當當”響,他雙目紅,一清晰可見。“你給我一點時間,離婚的事不能太著急,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胡撅著說:“你的事,不關我的事。”
“怎麼是我的事呢?我離不離婚和你有關啊。再說了,要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跟你發生關系,我可不是一個隨便來的男人,我對每一個人都是負責任的。”
“好了,好了,別說那麼多了,說那麼多我頭疼。”胡倒到床上去了。
武紀凡走過來,坐在床邊,隔著的。房間里開著臺燈,線和極了,胡微閉著眼睛,著。聽見有人在跟說話,睜開眼卻看見武紀凡的閉得的。胡想,武紀凡總把離婚掛在邊上,也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也許男人都是這樣吧,跟人是一張臉,跟老婆又是另一張臉。
他們在和的燈下做,都想要看清楚對方的臉。武紀凡很專注,胡卻有些走神兒了,忽然冒出一個念頭:萬一馬特回來了怎麼辦?想,應該阻止武紀凡離婚的念頭,因為胡并沒有想要嫁給他的意思———雖然此時此刻躺在他懷里。
凌晨四點,胡收到一條短信:“速來紫過道約會”。知道這條短信是阿哲發過來的。但不想,子綿綿的。剛剛沖過淋浴,散發著清新迷人的味道。邊人的頭發,對他說親的,晚安。
2.得到一個消息
就在胡尋歡作樂到高xdx的時候,得到一個消息:父親回來了。電話是母親打給的,當時都不能相信母親的話,以為母親又要騙回家。因為從小到大,在的印象中,父親的概念為零。
那天,胡正約了一大幫朋友給阿哲過生日,幾個電話一打,相干的和不相干的人全來了。反倒是沈紫沒有到場,胡就想,大概人家是名人,不便在這種場合拋頭面吧。
胡對這種生日Party、泡酒吧之類的事是最熱衷的,白一朵們都很佩服,說的神狀態怎麼那麼好,仿佛可以不吃不睡玩似的。其實是害怕寂寞,害怕一個人待著。一個人面對四堵白墻和一柜子男人服,那種滋味是不好的。只要一拉開柜,馬特的一只袖子就是“刷”的一下出來,讓胡覺得一驚,仿佛他從來就沒有離開過,他一直躲在柜里。
“你去哪兒了?”
“哪兒也沒去。最近心不好,隨便走走。”
“我不相信。網上那個人說,懷了你的孩子,說你讓等著,不要打掉,等你回來再說。你有沒有說過這種話?”
“網上的事你也相信?網上的事有真的嗎?你要是相信那些騙子的話就去相信好了……”
胡關上柜,那些聲音也就沒有了。曾經想過把馬特的服全部燒掉,就當這個人從來不曾存在過。但那些服有許多都是陪馬特一件一件買回來的,真的一把火燒掉還是舍不得。
一個人在家待著,就這樣胡思想,而出去走走況就會好得多。到是流溢彩的會所,食、華服、笑臉、搖擺的酒、逢場作戲的男,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燈里的每一個人準備的,只要去了人人都有份。
酒吧就像一個大家庭,所有人的快樂都是在一起的。一個人搖擺,所有人都會有應,一個人“High”起來,所有人都跟著瘋。沒有人哭,這里有的只是歡樂:唱歌,喝酒,摟摟抱抱。
這樣的場所,有多好。
說。
本來,這一天胡是興致極高的,張羅來張羅去,整個下午都在打電話,訂蛋糕,訂花,訂位子。說要給阿哲過一個驚喜的生日,阿哲聽了這番話,就很驚喜。
胡帶著大批人馬、花還有蛋糕去了酒吧。就在一切準備就緒快要唱生日歌的時候,母親的電話十萬火急地打了來,“家里出了重要的事,趕快回來。”胡氣壞了,玩興正濃呢,回家?回什麼家?越想越氣。
不知道家里出了什麼大事,但又不敢違背母命。母親有住的地方的鑰匙,因為已經三天沒著家了,并不知道母親已經來長沙了。
在一大堆人準備切蛋糕的時候,悄悄溜了出來。沒跟任何人打招呼,招呼一打就走不掉了。坐在出租車上顛三倒四地想,是不是母親又有了新男友,又要結婚了?
結果卻不是這樣的。
推開家門,首先看到的是沙發上坐著一個穿西裝的老頭。母親坐在沙發的另一端,母親說:“回來了。”
“嗯。”小聲說。
沙發上坐著的老頭站起來,上下打量胡,讓覺得很不舒服。然后,母親歐果香就開始熱淚盈眶起來,看著就跟電視劇里的節一模一樣,讓胡到更加莫明其妙。
“我們一家人終于又團聚在一起了……我們團聚了……”
說著說著,就泣不聲了。胡傻愣在那兒,不知道家里到底出了什麼事,“團聚”這兩個字使約約覺到,這個穿西裝的老頭有可能就是父親。
歐果香一輩子在做文學編輯,閱盡人間故事無數。命運這東西有時候很奇怪,大家都以為編輯只是坐在燈下編稿子、一支煙、一杯茶,與世無爭的樣子,而歐果香的命運卻是真的把自己編進了“故事”,一生起伏,故事無數。
胡的父親胡伯蕭在二十多年以前“外遇”了一個人娜娜,那人把他帶到香港。娜娜姓吳,全家人都在國外,只留一個人在國讀書,胡伯蕭當時在大學里做講師,據說是風流倜儻的一個人,許多孩子看到他的時候,都會臉紅心跳。
娜娜上胡的父親,大概是命中注定的事。他們的風流韻事在當時的校園流傳很廣。娜娜是當時校園里的人,長發細腰,穿得又好,服都是爸媽從國外寄來的,所以無論走到哪兒,男人們的目粘在上,想象著這一輩子如果能把這樣的人搞到手,那將是怎樣幸福的一件事。
胡的父親卻被此事搞得焦頭爛額。終于有一天,娜娜提出來要帶他去香港。
“伯蕭,咱們遠走高飛吧!”娜娜說。
“我是一個有家的男人,而且我還有孩子。”
“那又怎麼樣?是不能騙自己的,你不,你的是我。你應該勇敢些,跟你老婆提出來離婚,然后咱們遠走高飛去香港。”
當時說這話的時候,以為是夢話,后來沒想到都一一實現了。這件事對心高氣傲的歐果香來說,打擊太大了。但表現得很從容,并沒有大吵大鬧,只說了一句話:“孩子,我要。”
胡覺得父親的故事與自己并無多大關系,對于“團聚”這個詞沒什麼覺,因為從小就沒有父親,所以一切都已經習慣,冷不丁冒出個老頭兒來讓“爸”,還真有點不習慣呢。
這次父親回來,是想接他們全家到國外去定居的。父親和那個娜娜的人一起,在香港生活了五年,后來又一起到加拿大去定居。娜娜三年前得癌癥死了,剩下孤老頭兒一人,反思前半生自己造下的孽,胡伯蕭越想越覺得對不起歐果香母倆,他決定補償倆,所以他就不遠萬里飛回來了。
“那……這麼說,這次你是要跟他走?”胡跟母親單獨喝了一次酒。
母親說:“你的意思是你要留在這里?”
說:“你們的生活與我無關。”
“怎麼沒有關系?他是爸爸,我是媽媽,經過這二十幾年的風雨考驗,我們轉了一大圈又終于團聚在一起了,難道這樣的結局不值得慶祝嗎?”
“值得值得,來,媽,咱們干杯?”
“干杯!”
胡居然學會了哄媽媽開心,這是有記憶以來第一次。以前總是后腦勺生有反骨似的,每件事都要跟媽媽對著干。告訴媽媽,需要半個月的時間考慮去與留的問題。母親說那正好,我們也可以利用這半個月時間游山玩水。
母親帶著父親去了張家界,家里又變得空的了。胡拉開柜,馬特那件黃西裝的袖子照例又從柜子里出來。幸好爸爸媽媽他們并沒有發現臥室里的這些男人服,要不然又得像審問犯人似的,問個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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