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來得太突然,這又忽然冒出個爸爸來,讓胡一時接不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收音機里傳來沈紫的聲音,胡想給沈紫的熱線打個電話,訴說一番。可主持的那檔節目熱線太熱了,撥了幾遍都撥不進去。只好把電話打給阿哲了。
“我這兒可不是什麼熱線,”阿哲說,“我已經了服上床上。”
“阿哲,你先別閉上眼睛,千萬別睡著了,你先聽我說完了你再睡,真的很重要,我不騙你。”
在電話里,胡開始講述二十多年前爸爸、媽媽,還有那個娜娜的人三人之間的復雜關系。故事講得有些凌,節有些跳躍,但阿哲還是聽得很仔細。
阿哲倒是同那個娜娜的。好不容易把別人的老公搶到手,好日子沒過多久,自己倒又死掉了。看來人拼到最后拼的不是才華,也不是金錢,而是時間。活得長才是最重要的。沈紫曾經給孫秀哲講過一個笑話,說文壇有兩種人最容易名:活得太短的和活得太長的,年紀輕輕突然死去和九十九歲依然在寫作的作家,同樣都會有很大名氣。沈紫說,自己肯定是后一種。
阿哲記得自己當時還開了一個玩笑,他說:“啊?你打算活到九十九啊,那我可不能奉陪了。”
“誰要你陪我啦?”沈紫說,“到時候自然有小帥哥來陪我啦。”
“你當你九十九歲還像現在這麼年輕呢。”
紫笑道:“我有這個把握。”
電話里的嗓音突然提高了一個八度。“喂,你在聽我說話嗎?你走神了吧?跟你說也沒用,還是明天見面聊吧。”說著,胡就把電話掛了。
3.咖啡之翼
父親從國外回來了,要帶母親去國外,母親的意思是全家人一起走,閃電離開。當父母從張家界旅游回來,看到胡正一個人在房間里整理東西,他們心里就有數了。
母親高興地說:“已經決定了。那我得趕快去給辦手續了。”
父親說:“瞧你高興的!”
母親說:“我活了這大半輩子,總算等到了這一件稱心的事。”
父親說:“以后所有的事,我都會讓你稱心的。看看我們的兒多漂亮啊,出國后我們一家三口住在漂亮的大房子里,過無憂無慮的生活。”
“嗯。”
母親開始忙碌起來,穿梭于城市的各個角落,去辦理這樣那樣的手續。而的心里卻覺到懷揣著一塊石頭,無論怎麼捂它,都熱不起來。也不是不喜歡到國外生活,外國電影上那些像畫一樣的場景,對每個年輕人都是有吸引力的。也不知道自己腦子里究竟出了什麼問題,就是對出國這件事提不起神來。
晚上約了武紀凡一起吃飯,想跟他聊聊出國的事。胡想來想去,也只有武紀凡一個人可以依靠了,那個死阿哲,滿心滿腦袋裝的都是沈紫,跟他說什麼他都心不在焉的。
胡早早地去了“咖啡之翼”。“咖啡之翼”是一家中西合璧的餐廳,可以在里面吃辣椒炒,也可以要一份好吃的意大利通心。像這樣的店在長沙還有好幾家,特點都是西餐的環境,中餐的口味。
“咖啡之翼”里面大幅的彩畫是胡所喜歡的,還有方方正正的紅沙發,坐上去很合適,不高不矮,不不,讓人有長時間坐下去聊天的愿。胡坐在那里翻看一本房產雜志,上面的圖片可真夠漂亮的,不知道房子蓋好之后,真的走進去有沒有這麼好。
武紀凡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在對面了。他看著胡的臉,滿臉心痛的表。他是那樣這個人,到別人無法理解的程度。按說,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已經過了因為而要死要活的年紀,但武紀凡卻是一個另類。
他開車的時候,滿腦子想的都是。
他走路的時候,滿腦子想的也都是。
他吃飯、上廁所、睡覺,想的都是胡。他像病魔纏似的上這個人,無法自拔。
現在,他就坐在這個人對面,用眼睛看著翻看雜志的樣子,穿著一件藍外套,里面是一件藍的襯,韓國式樣,在外面的袖上綴著細細的荷葉邊。他們一起在長沙玩過多地方啊,田漢大劇院、魅力四酒吧、綠茵閣、咖啡之翼,等等,還有無數的湖南土菜館,都是他倆一路吃過來的。這個辣辣的典型的湖南妹子,對吃方面的興趣似乎遠遠超過了其他方面。說實在的,武紀凡到現在都搞不懂,胡到底不他。
“哎呀,你來了?干什麼呀,這麼傻呆呆地看著我?沒見過啊?還是兩天沒見,把我當別的小妖啦?”
武紀凡不聲,看著胡數落自己。他看著的臉,看著看著忽然冒出一句:“,你說咱倆有結果嗎?”
“結果?什麼結果呀?咱倆像現在這樣不是好嗎?”
“我發現你跟別的孩真的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啦,一樣我就不是胡了。”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
“說什麼說呀,我都了,快點點菜吧。”
胡把菜單拿過來翻得“啪啦啪啦”響,他們來服務員點單。那個蘋果臉的孩很認真地把菜記在小本上。歪著頭在小本上寫字的樣子看上去很可。
“什麼不一樣啊?你說?”蘋果臉孩走了之后,胡問武紀凡。
“我剛才說哪兒來著?讓你一打岔我都給忘了……哦,我想起來了,我發現你跟別的孩不一樣,別的孩一旦上了,要結果,要婚姻,而你什麼都不要。”
“我要這要那有用嗎?”
“但你至可以提出來。”
“我提出來有什麼用!我讓你現在就離婚,你做得到嗎?”
“這———”
“老武,我說咱們之間別這麼虛偽好不好?說這種話,都不像你這種年紀的人說的,什麼與不,什麼有沒有結果,你當你十八歲呢?你當你人生還有選擇的機會呢?別自己騙自己了!”
氣呼呼地站起來,由于用力過猛帶翻了桌上的一杯水,弄得滿桌子都是。胡愣了一下,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高跟鞋踩著地板“噔噔噔”地往外走。
武紀凡追出來,站在咖啡之翼門口張了半天,卻不見了的影子,打的手機也已經關機了。武紀凡坐到車里,發車子的時候對自己說:“看來離婚的事再也不能拖下去了。”他并不知道就要出國了,他還以為就是在鬧小人脾氣他離婚呢。
武紀凡開著車在江邊飛奔,一邊在想:離婚。
4.告別這座城市的方式
武紀凡在城市繁華地段找到一家剛開張不久的四星級酒店,他停好車便到前臺去開了一間高層的房間。他想和胡安安靜靜地過一個周末,他覺得有一肚子話要跟說。
他在走鋪著厚厚地毯的走廊里,有個穿服務生制服的孩迎面走過來,猛一看那孩的臉,武紀凡還以為是胡呢。倆長得太像了。孩走過去了,武紀凡還回過頭來看,結果發現倆的背影也很想。他想,自己大概是想想瘋了吧,為什麼會覺得這個世界上到都有的影子?
房間布置得很華麗,燈影低垂,音樂縹緲,窗簾拉得的,完全是一幅與世隔絕的樣子。武紀凡坐下來,了一支煙,然后才拿出手機,慢慢給胡打電話。他有兩三天沒跟聯系了,以為還在生氣,沒想到早忘了那天在咖啡之翼吵架那碼事,立刻興致很好地說:“你在哪兒呢?我馬上過來。”
可的聲音傳武紀凡的耳朵,“你在哪兒呢?我馬上過來”,武紀凡放下電話,腦海里一直回著這句話。他喜歡說話的方式,同樣一樣句話,從里說出來就是不一樣。
胡打了一輛的士往這邊趕。很熱鬧的街市,到都是紅男綠。穿花子的男人,在街上拽拽地走。穿的人,服得好像皮。
想,就要離開這里了,該用怎樣的方式跟這座城市告別?除了武紀凡,別的好像也沒有什麼值得留的。雖然不武紀凡,但知道武紀凡這樣的男人是可信可靠的,而那個深深著的男人,卻一次又一次地坑。
沒想到這一次跟武紀凡約會闖下了大禍:武紀凡的老婆正堵在地下停車場,要看看老武一天到晚到底在跟什麼人約會。胡當然不會知道這暗中發生的一切,正興致極好地走在鋪著厚厚地毯的走廊里,燈幽幽地照著的腳尖,一步一步走得十分輕快。
這邊武紀凡已經等得非常著急了,他斜躺在靠榻上吸了兩支煙,然后他不安地站起來在房間里轉著圈。當他湊到門邊,從門鏡上看外面的靜的時候,胡恰好走到了門口,穿著可的超短,在門鏡里看像一個一按電鈕就會旋轉的娃娃。武紀凡“嘩啦”一下把門打開,倒把站在外面的胡嚇了一跳。
“,你可來了!”
“出什麼事了嗎?”
“沒有,就是想你……”他狠狠地抱住,臉著的服,竟然哭起來。
胡誤會了老武的意思,以為他聽說自己要出國的消息才如此難的。用手他的臉,要他別哭,說老虎你為什麼要哭呢,我還沒走呢,我不會離開你的。我不要婚姻,我什麼也不要,你就放心好了。
好久沒管老武“老虎”了,在床上有時這樣他。武紀凡就像了什麼暗示,開始手解上所有紐扣,大大小小他都門兒清。他這個人,到骨頭里,他每一分每一秒都想跟結合。胡也他這樣的激,男人嘛,就應該這樣。
兩人親吻著倒到床上去。床被重重地一,發出“吱嘎”的響聲。胡一疊著“老虎”,被老虎細細地,人像喝了酒似的,既又疲憊。
做過后,兩人并排躺在床上。胡很想說說出國的事,可睡意襲來,眼睛怎麼也睜不開,很快就睡著了。
“我要離婚了……”后面的話斷斷續續,胡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在耳旁說“離婚”、“離婚”的。以前這句話武紀凡經常掛在邊上,胡從來也沒當真過,這一次也不知他是否真的。
5.城市上空的聲音
“紫你好!我現在是在一家酒店的地下停車場,我剛才是無意中看見我丈夫的車牌號碼,我就不自地開著車跟進來了。我現在在地下停車場等他出來,紫,我打電話給你,就是想問一句,我該不該在這里等下去?”
沈紫的聲音通過電臺傳到城市各個角落。說:“你等下去的目的是什麼?是想給他難堪嗎?還是想證明什麼?”
打電話的人說:“我就是想親眼證實一下,我老公他到底有沒有外遇。”
“如果有呢?”
“如果有我也不會跟他離婚的,因為他是我的。”
“那你又何必在那守著呢?我勸你還是不要在那兒等下去了,等下去的結果肯定對你不利。”
……
們的談話進行了十多分鐘。
在這十多分鐘的時間里,武紀凡恰好打開了酒店的調頻收音機。平時他有收聽沈紫主持的夜話《都市》的習慣,經常是一邊開車一邊聽,今天一打開收音機就聽到了老婆的聲音。老婆在跟沈紫商量,要不要離開酒店的地下停車場。沈紫勸離開,但老婆似乎不愿意聽從的安排,還是執意要等下去。
武紀凡不想再聽下去,他“啪”地關掉收音機,回頭看見原本睡中的突然坐起,問道:“出什麼事了?”
“沒出什麼事呀。我剛才關掉收音機,怕影響你休息。”
“可是,你的臉看上去不太好。”
武紀凡著自己臉頰說:“是嗎?可能是了吧?我們去吃夜宵吧。”
“好啊好啊,到外面去吃。”
“不行,就在酒店里吃。”
“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累了,懶得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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