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金睡得好好地, 突然被他的作弄醒,脾氣頓時上來了:“你大半夜不睡覺干什麼呢?”
“沒事。”景父重新躺下,心里暗暗下定決心,明天一定要給景辭班主任打個電話,反映一下這個況。
否則萬一事鬧大了, 被親戚朋友還有那個人知道他養的兒子在學校作弊,他的臉往哪里擱。
第二天早上,景父出門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機給劉老師打電話。
然而翻了一頓通訊錄之后,他尷尬地發現,自己并沒有劉老師的聯系方式。
景父蹙眉想了一會兒,登陸了許久不上的qq,點開高二七班的家長群,搜索了一下聊天記錄,從中找到了劉老師的手機號,撥了過去。
劉老師這會兒已經到辦公室了,正想去班級里走一圈,看看自家的小崽子們有沒有惹事。聽到電話鈴響,他垂眸掃了一眼。
沒有備注,是個不認識的號。
劉老師本不想接,這種電話一般都是推銷或放貸的。但再一想,萬一是學生家長換了新號呢。
他點下接聽鍵:“你好。”
“劉老師嗎?我是景辭他父親。”景父先做了自我介紹。
劉老師挑眉,這可真是個稀罕事,他教了景辭一年多了,這位當爹的家長會不來、對學校的活也不配合、甚至從來沒跟他流過,這會兒忽然給他打電話干什麼?
難道是知道了景辭的真實績?
劉老師的腦子里一時之間冒出了諸多念頭,但上仍舊客氣道:“景辭爸,你這邊是有事?”
“我想問問老師,景辭上次考試是不是作弊了?”景父戴上藍牙耳機,一邊發車子往公司開去,一邊道:“不好意思,給老師添麻煩了,你放心,我會好好教育他的。”
劉老師一愣,隨即嘲諷地笑了:“作弊?誰跟你說景辭作弊的?”
景父反問道:“不然呢?他怎麼可能考那麼高的分?”
劉老師脾氣本來就暴,被他這麼一說,立刻來了火:“景辭怎麼就不能考高分了?一次考試作弊容易,平常上課難道他還能時時刻刻作弊?而且景辭這個績就不是作弊能作出來的!”
劉老師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口氣平和些:“你知道上次景辭奧數測驗考了多分嗎?82!”
“這個分數聽起來是不高,”劉老師沉聲道:“但景辭是全校第一。”
景父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盤,踩下剎車將車子停在路邊,難以置信地喃喃:“這、這怎麼可能?”
奧數?就景辭那個腦子還能學會奧數?他怎麼不知道?
景父正想著,忽然從后面開過來一輛車。車主按下車窗,停在他旁邊,張口就罵:“你他媽會不會開車?變變變!變個屁的道!害得老子差點追尾!哎我就發現了,這年頭種越來越,倒是傻種類越來越多了。”
景父被罵的差點心梗,正想要回,猛地想起自己還在跟劉老師打電話,只能生生地忍下了這口氣。
后來的車主見他慫的一,許是覺得沒什麼意思,沖他狠狠呸了一口,開車走了。
電話里,劉老師還在說:“景辭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學生,我就這麼跟你說吧,景辭爸,不止是奧數測驗,馬上就是全國數學聯賽了,我們全校老師都非常看好景辭。”
“我希你能配合我們的工作,多關心一下景辭,讓他以更好的心態迎接競賽。”
景父登時像是被誰用錘子在腦袋上狠敲了一頓一樣,恍恍惚惚的,連劉老師什麼時候掛了電話都不知道。
景辭,他小混混一樣的大兒子,竟然真的沒有作弊,而是憑借自己的能力考上了全校第一!
一整天,景父連工作都是心不在焉地,滿腦子都是景辭。
他努力回想自己的大兒子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好的,但很可惜,他忽視景辭忽視地太久了,連一丁點關于他的事都想不起來。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估著景辭考完試了,景父立刻拿起手機給他打電話。
可一連打了好多遍,景辭都沒接。
景辭當然不可能接到他的電話,還有一周就是全國數學聯賽的省級初賽,趙老師不知道又從找了一套卷子。
提前兩天就通知他們,考完試后快點去吃飯,然后來競賽班進行小測驗。
一天之連續考了三場,饒是一群人都是尖子生,也有些不了。
趙老師不想讓他們繃的太,免得競賽時候的狀態不好。收了卷子后,看了下時間,干脆放他們各自回班級自習了。
回教室的途中,景辭忽然不確定自己的手機是否調了靜音,他掏出看了下,就發現景父給他打了十幾個電話。
他沉默了一會兒,而后去了教學一棟左側的花壇,見四下里都沒人,這才給景父打了過去。
在電話沒接通的時間里,景父想了很多。他并不在乎景辭是怎麼忽然學到這個程度的,對他來說,有現在這樣的結果就夠了。
劉老師不是說了麼,以景辭的績,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高考狀元妥妥地沒跑了。
到時候績出來了,他擺個幾桌子,將親戚朋友同事都過來,把這事一宣揚,多有面子。
景父決定跟景辭好好談談,然而多年來養的態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電話接通后,他一張口就帶著火藥味:“怎麼不接電話?我給你打了多遍了?”
景辭漠然道:“我在上自習。”
景父尷尬地咳了一聲,頓了幾秒才道:“你跟我說實話,你的績到底是怎麼回事?”
果然是因為績。
“沒什麼,”景辭垂眸看著腳下的一塊小石子:“就是想好好學習,不想再混下去了。”
想要好好學就能從全校倒數第一,一下子考到全校第一?
景父不信,但也懶得深究。
“你……”景父斟酌著自己的語氣:“聽你們班主任說,你要參加數學競賽?”
景辭嗯了一聲。
“那為什麼不跟家里說?”景父蹙眉抱怨道:“多大的人了,還沒你弟弟懂事……”
景辭不想聽到任何關于景淼的消息,他打斷景父,淡淡道:“沒必要。”
景淼的那幾條微信消息,實實在在地在了他的心上。
他確實是個爸不疼媽不的人,否則就不會在出生不久之后,溜溜的被扔到垃圾桶里。
“沒必要?”景父提高聲音,當即就想要發怒。但一想到景辭如今的績,和未來可能帶給他的榮,他生生地下了心中的那火:“你這是在跟爸爸置氣?”
他嘆了口氣:“等你長大了,就懂父母恨鐵不鋼的心了。”
景父盡量讓自己語氣聽起來更和藹一些:“以后你周日下午放假回家吧,反正你們學校離家近。你正在長,回來讓你媽給你做點有營養的東西吃。”
頓了一下,又加了一句:“順便還能幫淼淼輔導一下功課,你弟弟明年上初二,馬上就要分班了,這學期很重要,你多帶帶他。”
到時候一家兩兄弟全部都考上了名校,他走出去臉上都有。
景辭淡淡道:“他初二比我高三還重要?”
景父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所以說不怪他不喜歡景辭。
景辭的格太像那個人了,特別極端,總是跟他弟弟較勁,一點都不懂得謙讓。
“你不是績好嘛,都能考第一,還能參加競賽了。”景父想起景辭過去最喜歡他的夸獎,被他隨口稱贊一句,就能高興好長時間,便耐著子試圖化他。
“淼淼不如你,所以你得多幫幫他。你們是親兄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現在你幫他,將來他幫你,多好。你快十八歲了,該懂事了。”
“不好。”景辭面無表,一字一句道:“他想提高績找家教去,我沒時間。”
“上課了,掛了。”景辭垂眸,對電話那邊景父驚怒的聲音充耳不聞,毫不猶豫地按下了掛斷鍵。
他沒有跟景家人修復關系的打算,也沒有以德報怨的好品質,景淼是他兩輩子唯一討厭到覺得惡心的人。
讓他輔導景淼?做夢去吧。
景辭在小花壇前站了一會兒,了臉,直到表恢復如常,這才抬腳往班級走去。
他進門的時候,剛好第一節 課下課。贏驕正單手搭在椅子上,轉跟何粥說話。
聽到靜,他抬眸看了一眼,見是景辭,頓時轉了過來:“怎麼這個時候回來,出什麼事了?”
“沒事,”景辭拉開椅子坐下來,從書架上了一本數學練習冊,一邊翻一邊道:“競賽快到了,趙老師想讓我們放松一下。”
贏驕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目落到他飛速移的筆尖上,微微瞇起了眼睛。
景辭一旦心不好,就會將其他學科放到一旁,瘋狂地刷數學題來發泄。
難道剛剛在競賽班發生了什麼事?
贏驕搖搖頭,很快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除了打腦袋,景辭一般不會為其他事怒。
那是為什麼?明明晚飯的時候還是好好地。
他正想著,就見景辭面無表地掏出手機,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放到了桌里。
一閃而過的手機屏幕上,贏驕瞥到了一連串的微信新消息。
能跟景辭用微信聯系的,除了他們七班這些人,就只剩下景家人了。
如果是七班人,景辭一定不會是這個態度。所以,是景家人又做了什麼讓景辭難的事了?
贏驕抬頭看了眼掛鐘,省實驗兩節晚自習之間是大課間,有二十分鐘休息時間,現在才下課兩分鐘。
景辭對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直接問的下場就是被他岔開話題,一點東西都了解不到。
贏驕在心里組織了下語言,湊到景辭旁邊問:“做題呢?”
景辭嗯了一聲,筆尖不停,在括號里寫下了一道選擇題的答案。
“你的校服還在我家,”贏驕把玩著手中的水筆,漫不經心道:“這兩天考試沒地方放,明天我給你帶來。”
“不急。”景辭終于停了筆,轉頭道:“我有三套校服,夠換洗的了。”
許是原主懶得總洗服,別人都是兩套校服,偏偏他有三套。
“不急。”贏驕重復了一遍這兩個字,忽然勾笑了:“小同學,我發現你懂的啊。”
景辭沒聽懂:“什麼?”
贏驕懶洋洋靠在椅背上,意味深長道:“你的服放我家,我看到服就會想起你……”
他頓了一下,一笑:“所以你這是不管上學還是放學,都要我時時刻刻想著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