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將近晚上十一點,外面的風呼嘯著刮過夾道兩邊的樹木,帶起一陣陣冷的氣息。
贏驕連服都來不及攏,一口氣沖到了校門外的甜品店里,趕在打樣的最后一分鐘,買到了一盒椰牛小方糕。
省實驗的男生宿舍里,景辭把早上做的那一節練習題接著做完,又對了答案,李宙還是沒回來,景辭估計他是在別的宿舍玩得樂不思蜀了。
低頭看了一眼手機,離睡覺鈴響還有一段時間,就打消了去他的念頭。
景辭站起來展了一下,一邊在宿舍里走,一邊拿著手機在網上搜索奧數卷子。
離省實驗不遠的地方,有一個軍事基地。基地里用了信號屏蔽,連帶著省實驗這一片的手機信號都不怎麼好,宿舍樓尤甚。
李宙有好幾次游戲打到一半就突然掉線,為此經常氣得嗷嗷。
景辭等了一分鐘,網頁才加載了一半出來。他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正準備舉著手機去信號比較好的水房走一圈,宿舍門忽然被敲響了。
他走過去拉開門,見到是贏驕時,愣了一下:“你找我?”
“嗯。”贏驕門路地走了進來,把手中的椰牛小方糕塞進了他的手里,聲道:“小同學,恭喜奧數考了第一名。”
知道景辭肯定要推拒,贏驕懶懶地倚著床上的欄桿,輕笑著道:“別跟我讓來讓去,燒烤小龍蝦你不要,一盒甜點總可以了吧。”
他抬手,用手輕輕了景辭的手背:“到了沒?就為了買這麼個玩意兒,哥手都凍僵了。”
“謝謝。”景辭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收下了他的好意。
他沒第一時間打開甜品盒,而是把小方糕放到了桌面上。自己走到床邊,從被子下面出一塊疊地方方正正的毯子,放到贏驕上:“你冷就蓋這個吧。”
毯子是珊瑚絨的,看著厚厚的一層,實際上手而輕。贏驕抖開毯子蓋在上,笑意一直蔓延到了眼底。
甜品不能過夜,景辭放下手機,撕開了包裝盒,先把盒子往贏驕的方向推了推,問他:“你要不要吃?”
贏驕的眸閃了閃,搖頭:“不吃。”
景辭不知道他心里正憋著壞,聞言點了點頭,叉起一塊小方糕送進了自己里。
贏驕買的椰牛小方糕非常符合他的口味,口即化、味濃郁,還帶著一點椰香,毫不甜膩。
景辭瞇了下眼睛,忍不住又吃了一塊。
贏驕看著他吃了兩塊,把上的毯子掀開,走到了景辭邊,低頭道:“給我嘗嘗?”
景辭連忙點頭,舉著甜品盒示意他接過去。
贏驕沒,他垂眸,目落在景辭的手上,笑了一下,握住他的手腕,將他手里的叉子拿了過來。
景辭的目一凝,覺得有些不自然。
他不是沒有過跟人共用餐的經歷,在孤兒院的時候,一碗米飯三個人吃的況都有,更別說那些稀有的、來之不易的小甜品。
一群人圍著掌大的蛋糕,你一口我一口的況,景辭經歷過無數次。
但不知道怎麼回事,跟贏驕用一把叉子就讓他覺得特別不得勁。
“那是我用過的,”景辭提醒了他一句,就要把叉子拿回來,卻被贏驕抬手擋住了。
贏驕心說,要的就是你用過的,表面上卻擺出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沒事兒,咱倆都是男生,還在乎那個?”
說著,麻利地叉了一塊小方糕放進了里。
贏驕很吃這些東西,他不甜食。家里做飯的阿姨特別擅長做粵式甜品,但贏驕從來不讓做。只偶爾何粥他們過來玩,才會做一兩次。
就這樣,他也是基本不的。
但今天,他忽然覺得這椰牛小方糕味道還真不錯。
贏驕咽下里的東西,問景辭:“好吃嗎?”
景辭點點頭,誠實地道:“好吃。”
贏驕挑,瞄了一眼手中的叉子,意味深長道:“我也覺得今天的小方糕格外好吃。”
他刻意加重了“格外”這兩個字,景辭沒聽懂,但卻約覺得這不會是什麼純潔的意思,聰明的沒有多問。
贏驕也不在意,他低頭,叉了一塊小方糕送到景辭邊:“給。”
景辭躲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道:“我自己來。”
“怎麼了小同學?”贏驕追上去,一笑:“怎麼還害了?”
他頓了一下,繼續道:“又不是沒喂過你,上次吃栗子的時候不是好的麼。”
說著,右手往前了,用小方糕了景辭的。
景辭被贏驕這麼看著,實在是張不開。他猶豫了幾秒鐘,最終自己抬起手,小心翼翼地住一點叉子柄,快速地低頭將小方糕叼進了里。
贏驕看著手里的叉子,若有所思地道:“我們……”
景辭一邊嚼,一邊抬眸等著他的下文。
贏驕:“這算不算間接接吻?”
景辭的臉刷地一下紅了。
贏驕占了個口頭便宜,心滿意足。見景辭害臊地偏著頭,看床、看地面、看天花板,就是不看自己。
他輕笑,趁景辭沒注意,把叉子放在甜品盒里滾了滾。
椰牛小方糕表面上撒的全是椰蓉,贏驕帶著這盒甜品走了一路,又跟景辭推了兩下,小方糕上的椰蓉自然地就掉了很多下來。
被他這麼一弄,叉子的一側登時沾滿了細小的白碎屑。
贏驕沒再吃,他繞到景辭面前,狀似不經意地著叉子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景辭本來覺得既尷尬又害臊,但一看到那個叉子,頓時什麼緒都拋到了腦后。
商家贈送的叉子質量不錯,比普通的叉子要大一號,還是黑的,因此也就襯得一側那些零零碎碎的椰蓉特別明顯。
景辭的手指不由自主地了,渾都開始難起來。
贏驕將他的神盡收眼底,憋著笑,故意裝什麼都不知道。
景辭閉了閉眼,努力不讓自己想那把叉子。他不想開口跟贏驕要,免得他又說出什麼不著調的話來。
然而不行,那半邊沾了椰蓉,半邊黑的叉子,總是在他腦子中晃來晃去,本忘不掉。
景辭正在心里琢磨,該怎麼不著痕跡地把叉子拿到手,贏驕忽然了他:“你還要嗎,我不吃了。”
景辭大松了一口氣,點頭:“要的。”
他手,把叉子和小方糕一起接了過來。
景辭舍不得將椰蓉抖進垃圾桶中,踟躕了幾秒鐘,借著把小方糕送進里的機會,飛快地在叉子上了一下。
見叉子表面變得干干凈凈,不再一半黑一半白了,他心里總算是舒服了不。
一口小方糕還沒咽下去,贏驕忽然走了過來。
他垂眸看著景辭,懶洋洋地在他耳邊吹了個流氓哨:“哇哦,這下不是間接接吻,變舌吻了。”
第三十三章
浪過勁兒的后果就是, 贏驕被怒的景辭毫不留地趕出了寢室。
看著那扇關閉的門, 贏驕無奈一笑,掏出手機打開微信,一邊打字, 一邊回了自己宿舍。
半分鐘后,景辭的手機叮地一聲響了。他低頭一看, 贏驕給他發了兩條消息過來——
【驕】:重要的事要說三遍。
【驕】:恭喜考第一,真的特別厲害。
景辭從屏幕上移開視線, 沒有回復,眸子里卻泄出了點笑意。
三零三宿舍,贏驕平躺在床上, 舉著手機盯著景辭的微信頭像好一會兒, 方才笑笑,從枕頭底下掏出一本練習冊。
就算景辭不想分他的緒,但能這樣陪著他一起開心, 也好。
第二天, 七班的學生一大早就收到了一個壞消息。
劉老師站在講臺上,臉嚴肅地宣布:“月末假回來之后要月考,這次還是咱們學校自己出題。”
他蹙眉看著臺下一個個目迷離、哈欠連天的學生, 提高聲音道:“都爭點氣!數理化沒辦法突擊,但是語文呢?該背的都給我去背!我告訴你們!這次的詩詞填空誰要是再給我空著……”
劉老師一拍講桌,惡狠狠道:“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說完,他在班級里巡視了一圈,敲打了幾個想要趴桌子睡覺的學生, 這才不不慢地走出了教室。
景辭倒是不在乎考試不考試的,只是馬上就要放月末假了,一想到要回家,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他怔怔地看著桌面,忍不住想,要是放月末假期間,允許呆在學校就好了。
“靠,又考試,”后面,確定劉老師是真的走了,鄭闕小心翼翼地從袖子里掏出手機,嘟囔著抱怨:“我怎麼覺得昨兒才剛考過呢。”
何粥抹了一下眼角的眼淚,無打采地道:“老鄭,淡定點,學生嘛,考試不就是我們的日常。”
鄭闕被他惡心的一個哆嗦,嫌棄道:“嘔……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何粥嘖了一聲,指著前面道:“跟驕哥學著點吧,你看咱驕哥多平靜,平靜地甚至拿出了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鄭闕:“……”
鄭闕臉上頓時出了一言難盡的表,他站起來往前瞄了一眼。正看見贏驕了景辭的手臂,似乎是在問他一道題。
景辭掃了一眼書頁,很快便拿起筆小聲給他講起來。
鄭闕看了一會兒,忽然覺得不對,他拽了拽何粥:“哎,你說他這是聽題呢,還是看人呢?”
彭程程聞言,往前瞥了一眼,言簡意賅地做了總結:“都有。”
何粥本來還沒注意,被鄭闕這麼一說,頓時靠了一聲:“他就不能掩飾點?”何粥滿臉牙疼的表:“不是,就他看景辭那個眼神,是個人都看得出他的心思吧?”
彭程程仍然一針見:“景辭看不出來。”
何粥頓時幸災樂禍地笑了一聲:“也是,人景辭現在本不想搭理他,活該!”
前面,景辭一道題講完,放下筆問贏驕:“你聽懂了嗎?”
“懂了。”贏驕把練習冊收回來,輕笑著道:“多謝小同學。”
景辭搖搖頭,拿起筆繼續做奧數。
贏驕破天荒地沒再撥他,把剛剛那道題涉及的知識點找出來看了一遍,這才接著往下做。
剛開始學習的時候,贏驕確實不太坐得住。但咬牙堅持了一個月之后,他發現也沒有想象中的難。
最重要的是……
贏驕用余看著景辭。
他似乎遇到了難題,筆尖猶豫了好幾次都沒有落下去。琢磨了將近一分鐘之后,蹙起的眉頭這才緩緩松開,在紙上流暢地寫下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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