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說完自己的建議, 姜二老爺已經不再說什麼了。

他甚至覺得皇帝很無聊。

對一個在后宮興風作浪，肆無忌憚, 想干什麼就干什麼的嬪妃竟然束手無策？

冷落了就夠了麼？

當然不夠。

對于姜二老爺來說，皇帝在前朝自然英明神武。

可是在后宮，皇帝就沒干過明白事兒。

幸虧有個愿意容忍他的皇后。

要是換了邊關子，早就把他的腦袋都給擰下來自己當太后，舒舒服服過日子去了。

就不提皇后在宮里到的那些冷待還有傷害，只姜二老爺說一句，這后宮里那些有野心，想要興風作浪的, 干什麼素日里不過是失寵了就這麼簡單的呢？這樣簡簡單單的不過是一句話的冷落, 怨不得助長了那些嬪妃的野心與膽量……就比如姜妃, 又比如張妃。

那張妃縱容三皇子謀算臣，謀算皇位，竟然不過是個“叉出去”的結果。

為什麼不能廢了？

皇帝還在猶豫什麼？

因為皇帝干的這些事不地道，還讓人想要吐槽，所以姜二老爺難免會覺得皇帝在對自己的妻子還有后宅方面不是一個明白人。

因皇帝對阿寶極好，姜二老爺想著要投桃報李一些，難免多說了幾句，在皇帝郁悶的目里不客氣地再說了一句話說道, “臣不是史, 今日之言是多管閑事了。只是……陛下的后宮也與天下有關, 臣是武將, 說話不好聽。只想和陛下說一句, 管好自己的人吧。”

皇帝：……

這話的確很不好聽。

可他竟然在姜二老爺坦然的目里格外心虛。

這是面對朝廷里的史都沒有的覺。

皇后看向耿直的姜二老爺卻多了幾分欣賞。

勇武耿直, 為人正直, 這是多麼難得的人才。

聽著姜二老爺的話, 又看了看和地看著丈夫的謝氏，只覺得這是世上最天作之合的一對夫妻。

怨不得能生養出阿寶這樣可的孩子。

“那姜將軍的意思是……”皇帝竟然開口想問問姜二老爺應該對自己的后宮怎麼辦。

“都是陛下的后宮，陛下自然應該知道怎麼辦。不僅是姜妃，還有張妃。張妃教子不嚴，令臣下蒙，也令陛下蒙，陛下可曾嚴厲訓斥過？無規矩不方圓。后宮不平，都是因陛下優寡斷，陛下心。”

而且，心的對象竟然還都不是自己的妻子。

想當初皇后深陷廢后流言的時候，一開始怎麼沒見狗皇帝跳出來維護呢？

幾個小妾，竟然只是訓斥，冷落，足……怪不得小妾們都要上天。

阿寶憂愁地看著自家老爹。

就……自家老爹這麼給力的，皇帝陛下看起來力很大的呀。

要是讓皇后娘娘發現，原來這天底下的男人不僅只有狗皇帝這一款，原來還有那麼多正直的男人，再……再真的了踹了皇帝，回頭再尋第二春的想法。對于皇后如果真的有這樣的想法，那阿寶真的要“大義滅親”，讓皇帝當棄夫，支持皇后了。

“原來如此。”皇帝對姜二老爺招了招手。

雖然姜二老爺這話讓人臉紅。

可是當姜二老爺這樣正直坦然地對他說了這許多話，皇帝愕然發現，原來擁有一個爽快的，在自己面前直言不諱，啥都敢說的臣子竟然覺不壞。

這就像是一個沒有把自己很當做帝王，而是當做需要擔心坦言的人的覺，讓皇帝忍不住對姜二老爺生出幾分莫名的好。

說姜二老爺是自己的兄弟，那有些夸張了。

不過要說姜二老爺像是自己的一個能說真心話的人，那倒是差不多了。

“后宮的事，朕其實心里也煩惱。朕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對嬪妃……也沒有年輕時的約束力了。”

“陛下納嬪妃太多，才有今日后宮的。臣家中只有一個妻子，兒雙全，和和。”姜二老爺肅容說道。

皇帝角搐了一下。

“朕是皇帝。”

無論是當初做太子，還是如今做皇帝，怎麼能只有一個妻子呢？

“為何不能？”姜二老爺英俊英朗的臉上出幾分詫異。

做皇帝就要三妻四妾，為什麼就了公理了？

憑什麼做皇帝就不能只守著自己的妻子，夫妻恩，一雙兩好？

皇帝面對姜二老爺真心的疑，竟然無言以對。

無論是想說開枝散葉，還是想說什麼，當面對姜二老爺那雙耿直的眼睛，他竟然都覺得那是狡辯一樣。

皇帝更狼狽了。

“朕的意思是……后宮庶務無數，總要有人為皇后分憂。”

“添還差不多。”阿寶這破孩子就在一旁小小聲地說道。

皇帝面如土地看著。

父同心的結果，就是皇帝陛下兵敗如山倒。

“朕，朕的意思是……”他想要說什麼，又迫不及待地扭頭，也不不知是想解釋給姜家父聽，還是想解釋給皇后聽。

其實說起來，這樣一定要和皇后解釋一番實在不在他從前的想法里。

可是當看到姜二老爺夫妻一同進來的一瞬間，皇帝心里就越發不安了。

“好了。那陛下，姜妃該如何置？”皇后見皇帝竟然說不出話來，就和地給了他臺階下。

在這方面，皇后一向是賢良的妻子。

并未因皇帝解釋不出做帝王的就要后宮三千出不合適的惱怒。

可皇帝在松了一口氣以后，又覺得更加惶恐起來。

皇后，又為什麼不在意呢？

“一言點醒夢中人。”皇帝便對姜二老爺倉促地笑了笑說道，“姜妃與張妃在宮中興風作浪日久，朕曾經過于寬容了。既如此，”他側頭對一旁急忙上前的侍說道，“送姜妃與張妃去冷宮。”

說完這話，他的心里竟然生出幾分輕松。阿寶見他終于舍得收拾后宮給皇后添堵的人，急忙歡呼說道，“陛下英明！”

屁孩子馬屁拍得可歡了。

完全忘了，要進自家冷宮的其實是自家親姑母來著。

因沒心沒肺慣了的，阿寶只是了四皇子的頭，就把姜妃給丟到腦后去了。

姜二老爺沉默地看了四皇子一會兒，也了他的頭。

“往后好好長大，等真的想通了，老實了，你也該開府了。接出來奉養就是你的孝心。”當然，姜妃如果想通了，那自然是要四皇子這當兒子養。若是沒想通，還想欺負人……那就在冷宮吃皇帝陛下的庫房好了。

姜二老爺沒有說出口，不過話里話外就是這麼個意思，四皇子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慢吞吞地拉住了他問道，“新船，要麼？”

學渣阿寶面如土，和狗皇帝湊在一塊兒瑟瑟發抖。

四皇子咋啥都會呢？

“新船？”姜二老爺茫然地問道。

“更快，更穩，更堅固的那種。”四皇子安利說道。

姜二老爺就抓了抓大頭，看向皇帝。

皇帝著臉，看著四皇子這怪胎，也不知道姜妃到底是怎麼生出四皇子這樣的孩子的。

“那就拜托殿下了。”見皇帝沒說什麼，姜二老爺利落地答應了。他抬腳就走，四皇子下意識地拉著他的手亦步亦趨，待走了兩步才突然又想到了什麼，想把手從姜二老爺的手里出來。姜二老爺側頭看了看他，握住了他小小的手，沒有松開。

四皇子出幾分茫然。

姜家不是應該和他保持距離，生疏一些，才對彼此都好麼？

“我是你舅舅。”姜二老爺淡淡地說完，才松了四皇子的手，和妻子一同出去。

四皇子呆呆地站在皇后的宮殿中間，看著姜二老爺的背影、

如論如何早慧，懂得明哲保，理解長輩的顧慮，可都比不過此刻，姜二老爺輕輕地握住他的手，告訴他，他是他的舅舅。

他的眼眶酸，背對著皇帝看著姜二老爺那偉岸的背影，很久之后垂下了小腦袋，抹去了眼角的一抹晶瑩的淚。他并沒有追出去，反而就留在了皇后的宮里，和大皇子與二皇子坐在了一起，可大皇子看著突然變得似乎明朗了許多的弟弟，又看了看正和皇后無言以對的皇帝。

總覺得……姜二老爺才更像是一個父親似的。

雖然這份有承擔，仿佛能為家里人遮風擋雨的氣魄不是沖著的大皇子的，可是他還是忍不住笑了，了弟弟的頭。

這樣的頂天立地的男子……

的確把他家渣爹皇帝給比到了茄子地里去。

因這事兒，大皇子就忍不住想到了妻子回娘家以后興致地提到的那件事。

姜二老爺親自培養長大的姜穆，必然是與他的父親有著一樣的心還有氣魄吧。

雖然有些憂慮自己的妻子娘家還要聯姻姜家，會不會被皇帝認為自己是在拉攏姜國公府，可想到剛剛的姜二老爺，明明不過是匆匆的過客一般，卻能讓人深深地記住他。

這樣的人，讓大皇子忍不住就算是被皇帝猜忌，也想要和他做親家。

不比皇帝靠譜多了。

心里想著這樣的心事，大皇子就想著把這事兒跟皇帝個風。外頭，姜二老爺正帶著妻走到了花園里，阿寶正小小聲地問道，“會不會讓陛下更加不喜四皇子啊。”姜家如今這樣顯赫，若是承認了四皇子，那四皇子就是有力的皇位的爭奪者。

阿寶不擔心別的，就是擔心四皇子在宮里日子難過。

“無妨。他生母去了冷宮，生母不妥，他也做不了太子。更何況我又不是姜家的當家，代表不了整個國公府。”

姜國公府的繼承人是姜松，姜二老爺日后是要分家出去的，自然不怎麼在乎。倒是正說著話，謝氏偽裝溫嫻靜只是微笑的時候，就聽見遠遠的，傳來了人歇斯底里的尖聲。

“你們想干什麼？放肆！滾開！”姜妃被兩個力大的宮拉扯著踉踉蹌蹌，釵環散，臉惶恐地道，“陛下不可能這樣對我！我和陛下海誓山盟，我為陛下生了四皇子，我父親是姜國公！讓我見陛下，我要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