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愣了愣。

阿寶張地在他的懷里一團。

就那個什麼……這麼大逆不道, 還敢質問皇帝陛下，是不是要被砍了小腦袋了？

就算，就算不被砍了腦袋, 也要失寵了吧。

“言無忌，言無忌。”

胖團已經準備著胖爪求饒了。

當然，求饒是肯定要求饒的。

不過話是不會收回的。

總得讓死個明白不是？

“真是……你這樣的子，難怪皇后都不放心你。”看見阿寶都知道怕了，卻梗著小脖子不肯收回剛剛的問題，還賊兮兮地拿眼睛來看自己的表, 皇帝簡直哭笑不得。

這明明知道是捅皇帝肺管子的事兒，怎麼還敢直接問到皇帝的臉上呢？

看著阿寶可憐兮兮的樣子，皇帝遠遠地看著已經坐在湖邊的亭子里側頭吩咐宮準備吃食的皇后, 眼神和了幾分, 修長的手輕輕地捋了捋胖團那細細的小脖子。

阿寶覺得自己的腦袋大概是真的要保不住了。

哼哼唧唧了兩聲。

就……皇帝陛下捋得還舒服的。

看著這沒心沒肺, 剛剛還怕死卻偏偏要張開小嘰嘰歪歪, 下一秒卻已經準備在自己的懷里肚皮的胖團, 皇帝無奈地點了點的小腦袋輕聲說道，“幸虧朕是個明君。”

不是個明君, 早就把阿寶給丟到湖里去了。

這后宮的嬪妃與后位, 也是一個臣下之可以去詢問置喙的麼？

不過皇帝自認自己明君極了，且見阿寶為皇后擔憂得不得了的樣子，他到底和了眉眼, 安地說道，“你放心, 皇后是朕的結發妻子, 是與朕要生活一輩子的人。朕重, 只會給最好的, 絕不會廢后。”

“不會廢后麼？”

“自然。”見阿寶探頭探腦從自己的懷里小聲問，皇帝欣然說道。

他從未想過廢后。

阿寶覺得自己又行了！

“那，那陛下是真心待皇后娘娘的麼？”起了小脯，很有氣神地問道。

“在朕的心里，皇后是朕最重要的妻子，旁人都無法與相比。”見阿寶的眼睛亮晶晶的，顯然因為自己的這句話高興極了，皇帝心里不由嘆了一口氣，了阿寶的大腦門兒低聲說道，“比起皇后，朕倒是更擔心你。”

看起來機靈古怪，油得不得了，可是遇到了在意的事，那梗著小脖子的模樣氣著呢。

只是一個姑娘家這樣氣，恐怕過剛易折。

這對于自己認定的事非要問個清楚明白，從不肯退讓，也不肯退而求其次，皇帝沉默著想了想，不由在心里有些憂慮。

阿寶過于重。

深不壽，慧極必傷。

不知怎麼，皇帝就想到這句話。

雖與阿寶的況并不怎麼符合，不過他看著阿寶高興起來的小胖臉，忍不住了的小腦袋。

“擔心我什麼，我吃得飽睡得好，可幸福了！”阿寶哼哼唧唧抱著皇帝的脖子，又甜言語起來。

“陛下，我就知道陛下不會和我計較。陛下可是這世上最好的陛下啦。哎呀，其實還有一條珊瑚手串，給被陛下戴上！”這是胖團高興了，又滋滋地從兜兜里出一串珊瑚手串來給角搐的皇帝戴在手腕上，看了看，就對皇帝甜地說道，“這是全家款，我有，陛下有，皇后娘娘也有！別人都沒有！”

眨著烏溜溜的眼睛，對皇帝陛下特別深款款。

皇帝垂頭看了看珊瑚手串，又看了看正滋滋看著自己的阿寶。

這是覺得自己又行了！

“之前怎麼沒有給朕？”要不是他剛剛的那番話取悅了，恐怕珊瑚手串只能是在夢里呢！

皇帝咬牙切齒地看著這只小氣的胖團，阿寶仰頭看天，揮著胖爪含糊地說道，“看見陛下時太歡喜，忘記了……我才四歲！”給皇帝陛下表示自己小，忘記了也可以原諒，皇帝都氣笑了，用力地點著的大腦殼兒，又忍不住問道，“那阿閔呢？大皇子呢？二皇子呢？是只朕與皇后有，還是旁人都有？！”

全家款？

呵……全家款！

“怎麼酸酸的呢？自然，自然只有陛下與皇后娘娘有。”胖團急忙討好地蹭了蹭皇帝那英俊的側臉，滋滋地說道，“誰讓我最喜歡陛下和皇后娘娘呢？”

“他們當真沒有？”

“世子有貝殼手串，大殿下與二殿下的是海螺項鏈……”

皇帝面無表地看著這只博的團子。

還是丟到湖里算了。

“陛下心懷四海，還是不要計較啦。”胖團深蘊“陛下當然要原諒啊！”這個道理，見皇帝半晌沒有說話，瞇著眼睛看著自己，往皇帝的懷里一撲，乖巧地說道，“此刻，我的心里最喜歡的就是陛下！”

反正此刻也沒有別人，當然最喜歡皇帝了。

不過阿寶已經心滿意足，正想要和皇帝一塊兒去陪著皇后，又想到一件事忙趴在皇帝的耳邊小聲說道，“那陛下，既然陛下沒想要廢后，陛下也應該和人說清楚。不然外面的流言蜚語可太多了，我心里聽著難。”

如果皇帝真的不想廢后，那外面那些猜測，還有許多子想要為皇后的野心，是不是都應該偃旗息鼓了？

阿寶只希那些流言蜚語不要總是圍繞著皇后，讓人覺得皇后是一個失敗者，或者被一些人總是覺得可以犯皇后，搖皇后的位置踩到的頭上。就比如姜貴妃，又比如那些看風頭，因為皇帝的意思不明朗，甚至都不來給皇后恭敬地朝拜的貴婦們。

雖然皇后未必稀罕，可阿寶卻希那些人敬畏尊重皇后。

“朕只是想看看這京都的靜。”皇帝耐心地說道。

雖然和一個四歲的小豆丁說自己的那些猜忌恐聽不明白，不過皇帝還是解釋了一句。

他登基不久，也不知這京都中的權貴朝臣們的心中到底都對新君懷揣著什麼。

推出廢后的風聲，不過是讓他可以看清楚一些事，也看清楚誰有更多的野心。

那些安分守己，安于自己位置的，皇帝自然知道。

那些心里藏著野心，或者妄圖勾結后宮想要在新朝興風作浪的，更加傳播著廢后的事，想要渾水魚的，皇帝也看的分明。

誰對他真的忠心，誰又心懷猜測。

“陛下只是想看這些麼？”阿寶瞪圓了眼睛看著皇帝。

皇帝挑眉看著，笑著問道，“怎麼了？”

“沒有沒有，只是，只是覺得若只是陛下想看京都的靜，就任憑這些人非議皇后娘娘，我覺得皇后娘娘不是很委屈麼。”

阿寶呆呆地趴在皇帝的懷里，攬著他寬闊的肩膀，有些難過地問道，“難道陛下只有這一種辦法麼？”

“那倒不是。只是恰逢其會……”他自然也有其他的辦法，只不過那時候正趕上他砍了皇后的娘家，京都沸沸揚揚說他會廢后鬧出了一些靜，他想來想去，便由著那些話流傳，而他的默認也助長了皇后即將被廢的流言蜚語。

皇帝便笑著對阿寶說道，“皇后的確了一些委屈，不過一向寬厚，也明白朕對的心意，不會計較這些。”

他又不是真的要廢后，這些流言蜚語對皇后并沒有實質上的損害。

且他與皇后親這麼多年，知道皇后是顧全大局的子，會配合他的這些想法。

阿寶卻已經驚呆了。

瞪圓了眼睛看著皇帝，小肚子呼哧呼哧起伏了好幾下，忍不住反駁說道，“陛下說的不對！”

“哈？”看著氣憤的胖團，皇帝不由驚訝地問道，“朕說了什麼不對？”

“陛下是皇后娘娘的夫君，皇后娘娘因流言蜚語所苦，陛下怎麼能隨波逐流，卻不知道為皇后娘娘反駁呢？”阿寶瞪著這個渣渣，還真沒看錯，狗皇帝就是一個渣渣，別管上說了多好聽的話，都渣得很。

就抓著皇帝的襟憤慨地說道，“就因為皇后娘娘寬厚賢德，就可以委屈麼？怎麼會有這樣的道理。皇后娘娘是陛下的妻子，做夫君的，護著妻子，保護妻子，阻攔風雨傷害妻子不是天經地義麼？怎麼可以讓妻子做出這些犧牲，到那麼多的苦惱還有旁人的輕賤？”

因為皇帝對廢后一事從沒有半點否認的態度，所以外命婦尊重皇后的不多。

不然，范氏也不會了皇后的座上賓，了皇后宮里難得的人。

憑什麼好人就活該要委屈，就總是要為夫君委屈著，還要原諒他啊？

要不是皇帝這樣不護著皇后，姜貴妃怎麼敢那麼囂張，恨不能在腦門兒上著要取而代之的標簽進了宮？

“雖然我年紀小不懂這些事，可我是看著我爹爹護著我娘親長大的。”阿寶就對皇帝不高興地說道，“當年，我祖母萬里迢迢給我爹爹送來了漂亮的丫鬟說要服侍，爹爹就把那些漂亮丫鬟給塞到柴房去了，可干脆利落了。”

一副好驕傲的樣子對角搐的皇帝說道，“其實爹爹本來可以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反正祖母遠在京都，就算是爹爹認了那兩個丫鬟收到后宅，反正不要去就是了，又保住祖母的面子，又沒有背叛娘親，不也是很完的辦法麼？可是，可是那樣做的話，就會讓人知道爹爹是可以退讓的……他退讓一步，回頭就會有更多的子覬覦他，那娘親又該怎麼辦呢？娘親會傷心的。”

年紀小，說了這麼些話，已經磕磕絆絆，上含糊起來，垂著小腦袋在皇帝沉默下來的目里說道，“所以遇到這樣會傷害娘親的事，爹爹從不妥協，也不會退讓，更不會因為娘親賢良懂事，就讓娘親到旁人的取笑還有輕視。爹爹是真男子漢！”

胖團給遠在東海的爹姜二爺用力地豎起了大拇指！

好炫耀。

皇帝看著那個白生生到自己眼前的胖手指，眼角微微搐。

姜國公，姜三爺，如今又是姜二爺……

打從胖團進了宮，他深深地了解并記住了姜家的男人們。

每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