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舊知

抵達大聖都後的第二天。

在被封鎖的地下街中，我於宅邸裡的一個房間中醒來。

於抵達前的船上旅行期間未曾預料到的場所中醒來，我立刻為了與同伴們匯合而走向大廳。

今天我打算前往勒伽西家的別墅。

在大廳中與大家就如何分工而進行商談的時候，將被層層纏繞的諾斯菲抱于膝上的拉緹婭拉首先提出「我要和諾斯菲醬在一起！」，希能夠為留守人員。正如昨晚所說，似乎打算在滯留於這座大聖都期間片刻不離諾斯菲左右。

其他人的決定也和昨天大相同，如果把監視諾斯菲和保護滝的人員分配出去的話，剩下的就只有我與拉古涅醬了。

話說回來，因為今天拉緹婭拉也與大家約好了要在宅邸中進行流（玩耍），所以難以強行帶出去。們今天的預定是比賽誰最擅長料理，瑪利亞的緒因此而變得有些激。

拉緹婭拉、緹亞、瑪利亞、斯諾和莉帕們一起站在廚房裡，在嬉戲吵鬧中製作著料理。在那裡⋯⋯愉快的諾斯菲一定也混跡於其中吧。

我無可奈何，只好去邀請與諾斯菲關係較差的同伴。

「──萊納打算怎麼做？你和西婭的關係不是很好嗎？」

一年前，他們兩人在同一個隊伍中結伴旅行，關係非常親。

考慮到他的經歷，我試著建議他與我們同行。

聽到這個提議，在大廳一隅背靠著牆壁的萊納猶豫了起來。

「嘛，雖然如果有我在，與西婭通大概會更加容易⋯⋯怎麼辦呢⋯⋯選擇哪一邊呢⋯⋯──」

他皺起眉頭，視線在我和諾斯菲之間徘徊。

從他的舉中，我清楚地認識到他在認真揣測著兩者的危險。覺他應該不會如我們這般漫不經心地做出選擇吧。經過深思慮之後，萊納將後背從牆壁移開，開始行起來。

「好吧，今天就跟著基督走吧。看來諾斯菲這傢伙已經掀不起什麼風浪了。危險的話題在昨天應該已經全部結束了。⋯⋯大概。」

看到諾斯菲因被拉緹婭拉抓住而到害的樣子，萊納似乎判斷沒有擔心會逃的必要。

這樣一來，留守組和外出組的戰鬥力之比稍微有所改變。

看到他的舉，擺弄著拉緹婭拉的頭髮的諾斯菲歡快地回答道：

「呵呵呵，請慢走。只要噁心的赫勒比勒夏因不在，今天就會為好的一天。」

「⋯⋯嘁。⋯⋯我也終於能遠離你這聒噪的人了，這將為好的一天啊。」

兩人以彼此挖苦完了道別的寒暄。

乍一看兩人關係很差，但看上去卻似乎很合得來，這大概是錯覺吧。此地無法面對諾斯菲的人只有我一個──我因這樣的想法而意志消沉，於是立刻移起來。

「那我們就吧。只是去回收魔石而已，所以快去快回吧。──大家，我們要了。很快就會回來，你們都老實一些。」

我向著廚房中留守組的同伴們揮了揮手。跟大家簡單地辭別之後，我們走出了宅邸。

地下街與昨日相比大有不同，變得寂然無聲，氣溫涼爽。

我們穿過煙消火滅的地下街，來到了地上的大聖都，混了充滿活力的街道。

──探索大聖都的第二天開始了。

昨天是兩個人，而今天是三個人。這也許是我頭一次與拉古涅醬和萊納三人一起出行。在明明是早上卻已經人山人海的街道上，我正考慮著該說些什麼話題，一旁的拉古涅醬窺視著我的臉龐，開口說道：

「那個、渦波大哥哥⋯⋯難道說，昨天晚上，你和小姐之間發生什麼了嗎⋯⋯？」

與地下街的口相隔甚遠的人群之中──移到可以確信宅邸中的任何人都無法聽到的位置的時候，如此問道。

大概是在聽到剛才拉緹婭拉與我的簡短對話之後，腦海中浮現出了這個疑問吧。的關心和極為敏銳的觀察眼讓我到佩服，我點頭表示肯定。

「⋯⋯你居然會知道啊。」

「唔呣。果然如此啊。」

拉古涅醬並沒有特意去詳細詢問這件事，而是點了點頭。說不定，或許已經大推測出了昨晚發生了什麼。

看到我有些焦躁，拉古涅醬豎起了手指。

豎起食指和中指──擺出剪刀手，不知何故繼續說起了昨天的話題。

「那麼，理解人心的Lesson Two開始了哦。萊納也一起聽著。」

在大街上，拉古涅醬再度展開了這個單刀直的話題。

不過，今天的聽講者似乎也追加了萊納。當然了，面對突如其來的課程，萊納不解地歪了歪頭。

「哈、哈啊？為什麼現在要做這種事⋯⋯」

「你們知道諾斯菲小姐是如何看待小姐的嗎？請把反過來的況也一併回答出來。」

拉古涅醬以嚴肅的表和語氣向我們兩人詢問道。

話題雖然是由沒有意義的玩笑引出，但萊納似乎意識到這並非戲言。

在某些況下，這或許是能夠左右今後戰鬥的話題，於是萊納以同樣嚴肅的表回答道：

「⋯⋯從昨天和今天的形來看，們大概已經不是終將互相殘殺的敵人了吧。但是，至也能看出們是敵的關係吧？因為們分別是前友和現友。」

「喂，萊納⋯⋯！！」

對以嚴肅的表做出『前友』和『現友』這種最糟糕的表述的萊納，我放出混雜殺氣的魔力進行了譴責。萊納果斷地選擇了無視，拉古涅醬也對我的不以為意，繼續推進著教學。

「噗噗～。回答得太普通了吧。不是這樣的哦。因為諾斯菲小姐也好，小姐也罷，都已經放棄與渦波大哥哥認真談的念頭了啊。──因此敵這種正兒八經的關係是無法立的哦。」

「啊，原來如此。」

萊納以一副「說來確實如此」的表理解了的話。

「萊納，你說原來如此，剛才說的話你能接嗎⋯⋯？」

我是無法接他接得了此事，看著他的目因而變得更加嚴厲。這位自稱是我的騎士的年到底是怎麼看我的呢。看來有必要認真通一次。

在我臉變得難看之際，拉古涅醬做出了標準回答。

「答案是──諾斯菲小姐將小姐看作『妹妹』。因此，才會那樣地疼著小姐。反之，小姐將諾斯菲小姐看作『姐姐』。因此，才會那樣地想要與諾斯菲小姐搞好關係。」

這種我與萊納絶對想像不到的答案，使我愈加困。

「妹、『妹妹』和『姐姐』⋯⋯？不，確實並非不像，可是⋯⋯」

二人同為『魔石人類』

二人都如被造一般麗，現出了人造的理想形象。

不過，兩人或許有著同樣的經歷，但們的本質卻大不相同。

們兩人無論是外表特徵，還是格傾向，無論是魔力屬，還是戰鬥風格，都不盡相同。

雖然乍一看能在們之間發現共同點，但越是思索就越能清楚地了解到們的不相似。

但是，如果說兩人想要像姐妹那樣和睦的話，我就無法輕易否定了。昨晚，我從拉緹婭拉口中聽說正有此意。

看到我與萊納在驚訝的同時也未加否定，拉古涅醬做出了進一步的說明。

準確理解了我們兩人的心，並且謹慎地做出行──

「們兩個比關係不好的姐妹更像姐妹。就請渦波大哥哥在此基礎上考慮一下自己應該去做的事吧～。萊納也是一樣。因為雖然或許是在多管閑事，但如果可能的話，我希小姐能夠幸福～。諾斯菲小姐姑且也是。」

向視諾斯菲為眼中釘的我與萊納委婉地傳達了自我約束的要求。

如果說這是為了拉緹婭拉的幸福，那我就無法反駁了。

但是如若兩人彼此認作姐妹的話，那麼我所能做的大概就只有暗中守護們了吧。事到如今，除此以外就沒有我能做的事了。因為若是在我面前，諾斯菲就會失去那種姐姐的氣質，為格惹人生厭的敵人。

⋯⋯我覺得照舊與拉開距離是最好的選擇，但拉古涅醬的表似乎在告訴我這種選擇是大錯特錯的。

走在街上，我一直煩惱著應該如何對待諾斯菲──然後，還未找出新的答案，我們一行就抵達了目的地。

「啊，不知不覺間就到了啊。這個話題下次再繼續吧。」

那座別墅就在不遠。

距離我們的據點有著步行幾十分鐘的路程。

別墅不及作為據點的宅邸寬闊，像是本沒有庭院一樣。直白地來說，就是花在上面的錢不夠多。它大概並沒有被正式使用，而是以別墅的形式為勒伽西家所擁有。我記得勒伽西家出於瓦爾德，所以大概跟弗茨亞茨緣分不深。

沒有在正門和庭院看到傭人。

看來只能靠正常地敲打大門來告知自己的來訪了。

為了能順利進行通，我們由萊納領頭，穿過院子的大門，進到別墅的用地當中。

然後，當萊納的手及了別墅的門的時候，聲響起。

門自己了起來。不，準確來說，是門由別墅側打開了。

三名男從勒伽西家的別墅中現。

其中最為引人注目的是站在中間的高個男子。彩照人的金髮垂至肩上，頭部右側（Side）的頭髮如藝品般複雜地編在一起。他足以被稱為一見難忘的男子。

像是被他的氣質所吸引，我不吐出了他的名字：

「艾、艾爾米拉德・希達爾克⋯⋯？還有──」

這名作為斯諾的婚約者以及勞拉維亞的公會『絶世』的會長的男子不知為何出現在了此地。

接著，我又將視線投向他旁的兩名。

其中一人是梳有栗馬尾辮的高挑，原『天上的七騎士』的總長佩修娜・庫艾伽小姐。並未著可以說是的代名詞的漆黑全鎧，而是穿著一隨意的便服，但我絶不可能認錯。

另一人是黑髮黑瞳的──這樣描述略有謬誤。或許是忘記了染髮，從黑髮的髮可以看到雪白的頭髮。我也立刻想起了這位像是把雪放在頭上那般可的的名字。是得到過艾德幫助的『魔石人類』之一，諾瓦醬。

「佩修娜小姐還有諾瓦醬⋯⋯？」

我們因這些意料之外的人的出現而到驚訝。

對方似乎也是一樣，艾爾米拉德他們三個也目瞪口呆。

他們中最先回過神來的人是艾爾米拉德。他表明朗，為彼此間的再會而到欣喜，出了握的拳頭。

「嚇我一跳。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見你⋯⋯渦波，好久不見了啊。」

自一年前的『舞闘大會』以來，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

我們在第四比賽中互毆，然後他又在決賽中給予了我種種幫助。想起那天發生的事，我對懷念的友人回以問候，並且也以拳回擊了他出的拳頭。

「那個⋯⋯好久不見，艾爾。」

我試著以不拘禮的態度對待他。

雖然從彼此在『舞闘大會』中拼盡全力的時候起，敬語就不復存在了，但我至今還未曾用稱來稱呼過他。

不過，我已經明白了。冷靜地反思自己在勞拉維亞時的生活的話，就能明白了。

艾爾米拉德・希達爾克這名男子一直在尋找對等的友人。他著能夠有可以超越貴族的立場的，一同追尋故事中的英雄形象的愚蠢男人為他的朋友。

我清楚地記得他一直對姿態極低、與人無爭的我到失。現在正是我該去回應他的期待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