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當地際,適當地遊玩,適當地失敗⋯⋯從小學到中學,我功地度過了一段平凡的校園生活。
當然了,是在對相川家的一切視而不見的況下──
事的轉機發生在我中學念到一半的時候。
那是我已經習慣於將雙親和妹妹拋諸腦後獨自生活,並差不多在這樣的生活中找到了些許意義的時候。
──父親被逮捕了。
這個事實是我無意中在晨間新聞上獲知的
從晶電視的擴音中傳來了一連串複雜難懂的話語,獲知消息的我直接在自己的房間裡愣住了。
報道中說,父親被逮捕的契機是使用違法藥,以此為引,又有一連串的罪證被警方查明。看著畫面上一臉憤慨的陌生的解說員和滿眼淚的似乎是父親人的優,我意識到,父親已經徹底被世間打為了犯罪者,他那完的人生落幕了。
被我奉為絶對的父親竟然被警察逮捕,這讓我大驚訝、疑。
電視報道出的父親一系列的罪行並不讓我驚訝。我吃驚的,是那個一貫審慎而完的父親居然會犯錯留下把柄,這實在是太令人不可思議了。
就在我還在因震驚而未能理解現實的時候,我又得知母親也陷了同樣的狀況。據解說員所說,警察一直在跟蹤監視夫婦二人,此次終於抓住了兩人出的馬腳。
我悵然若失地站在房間裡,把去學校這碼事忘了個一乾二淨,只是獨自守著這個相川家的末路。
就在這個時候。
一般很有聯絡的我的手機響了起來。
鮮有人知道我的電話號碼。
起初我以為是擾電話,但考慮到現在的況,這或許是什麼重要的聯絡,於是摁下了應答鍵。
結果出乎了我的意料,電話是醫院打來的。
明明我還在一片混中理不清思緒,可卻輸給了電話對面的人那拚命的勢頭,不得不採取行。
離開家門,乘上電車,用了很久的時間去移,即使如此,我的大腦還是糟糟的。趕到了目的地的醫院之後,我在別人的引導下走進了一間病房。
那是一間純白的病房。
和相川家的住宅很像,都彌漫著濃濃的消毒的味道。病房裡擺放著最低限的家和醫療械,一名躺在窗庭中的一張雪白的病床上。
我沒有理會病房中的醫生,仿彿到什麼牽引似的向靠近。
的容貌一如雙親那樣秀麗,流溢而下的黑長髮是那樣純粹,無論是誰第一眼看到都會覺得像人偶一樣完。
察覺了我的來訪,睜開雙眼,輕輕地起低喃道。
「哥哥⋯⋯」
──妹妹滝十分虛弱地微笑著。
我不知道該給怎樣的回應,只能呆站在原地。
畢竟從年期的競爭過後,我就再也沒有和妹妹有什麼流了。
「哥哥,真對不起。在你百忙之中,還要為了我的問題⋯⋯」
病床上的妹妹看上去十分愧疚的樣子。
後的醫生代闡明了這中間的原委。醫生上來先詢問道「你就是相川滝的哥哥對嗎?」只是回答這樣簡單的問題,我就用了幾十秒的時間。再詳細地詢問過一番後,我得知是因為聯繫不上其他的親人,萬般無奈下才將我找來的。
醫生似乎是知道我們家現在發生了什麼,於是便將我當臨時的監護人解釋了起來。
可是在醫生向我解釋的期間,我卻自顧自地思忖著。
首先,妹妹是怎麼知道我的電話號碼的?說到底,這些問題講給我一個未年人聽合適嗎?不,比起這些,我現在明明想弄清雙親的問題,可為什麼自己會在這個地方呢?不覺得有些詭異嗎?如此有衝擊力的事件都集中在一天發生不覺得太奇怪了嗎?甚至都沒機會讓我冷靜下來好好思考啊。拜託了,就一會兒,給我點時間冷靜一下吧⋯⋯我需要時間冷靜地思考──
疑問接踵而至,思緒始終未能捋順。
其間,醫生的解釋還在繼續。
醫生帶著幾分慍意將滝的狀態之差告知於我。
聽他的意思,年紀這麼小就過勞到這種程度是很罕見的。不過是稍微驗了下,數值異常的項目就上了兩位數。此外還有原因不明的哮癥狀,需要長期的檢查診斷。在此之上,僅對進行治療還不夠,心理上的治療也是必要的,這方面醫生會幫忙介紹。
就跟方才的晨間新聞一樣,突然間就有大量的信息被灌進我的腦袋,讓我的理解無從追及。
簡單來說,就是滝患病了是嗎⋯⋯?
可是,這太奇怪了。
滝不可能得病。
妹妹是完的。跟父親一樣完。
我從來沒見父親得過病。
那麼妹妹也應該是一樣的。
妹妹和父親一樣,都是天才,是蒙上天恩惠的人,是無論做什麼都能功的人──所以我才會嫉妒,才會恨。
可現在映我眼中的景卻訴說著完全相反的事實。
那曾經無所不能的妹妹,呈現以前所未有的孱弱的姿態。無論是唱歌還是跳舞都彩絶倫,無論是誰都以前途無量的天才來評價的妹妹,失去了曾有的所有輝。
「真的很抱歉⋯⋯除了哥哥我就再也沒有別人能依靠了⋯⋯──」
看到面發青幾癱倒的妹妹,我的大腦迅速冷卻了下來。
雖然有理不清的千思萬緒,但比起那些還有更重要的問題。
在我面前痛苦不已的妹妹是真實的。
脈相連的妹妹在尋求我的幫助。
妹妹還是孩子。
是比我還要小的孩子。
這樣的不可能和父親一模一樣。明明如此,可我卻自顧自地說妹妹是完的,放棄了去理解。
妹妹並不完。很可能只是我因為年的敗北而擅自將滝絶對化了。或許妹妹確實比我更上天的恩惠,但沒道理擁有與堪稱惡之化的父親比肩的強大。
現在想來,妹妹從前總是會向我展笑容。儘管那時候的我以為是在嘲笑沒有才能的自己,但在長大人之後我已經明白了。
妹妹單純只是喜歡我這個哥哥,想要和我好好相罷了。
然而我卻一直──
我首先選擇了道歉,用雙手握住了妹妹那纖細的手腕。
「抱、抱歉,滝⋯⋯一直都是我不好⋯⋯是我在跟你賭氣。明明只是因為我太不而已,可我卻將一切都推到你上⋯⋯明明是哥哥,卻一直對你視而不見⋯⋯」
妹妹見狀出了由衷得到救贖的表。
「啊・啊,果・然⋯⋯哥哥果然很溫⋯⋯」
啊啊,果然。
妹妹果然一直都在期著我的幫助。這樣小的孩子不可能不因父母那異常的教育而痛苦。然而我卻對此視無睹。
「──不對⋯⋯!我一點都不溫。我一直都將你視作『無』啊⋯⋯滝明明是比我還小的孩子⋯⋯可我這個哥哥卻從來不曾對你出援手⋯⋯一次都沒有⋯⋯」
後悔。
我對自己將雙親的期待全部推到妹妹上,自己一個人厚無恥地逃到普通的生活中到後悔。
我明知相川家的異常,卻因嫉妒而擅自以為才能在我之上的妹妹即使置其中也能安然無恙。
「我果然是個廢⋯⋯何等愚蠢⋯⋯」
我對愚蠢的自己到怒火中燒。
握的雙拳幾乎要攥出鮮。
「哥哥現在的表足以證明你的溫。請哥哥對自己有自信一些。因為這份溫正是哥哥的強大所在啊。」
妹妹撐起,用右手輕我的臉頰。
接著稱讚說我很強大。這徹底超出意料的評價令我大為不解。
「強大⋯⋯?你在說什麼⋯⋯強大的應該是父親和母親他們那樣──」
「不是的。像我和父親母親這樣外強中乾的人不能稱之為強大。當然,如果只看『數值』的話,那確實很了不起吧。名聲、財產、能力──可是這都算不上真正的強大。見到哥哥之後,我現在終於確信了。」
滝制止了連連搖頭的我,以無比親切的口氣繼續稱讚道。
「──哥哥是個溫的人。這份溫才是強大。」
「我是個⋯⋯溫的人⋯⋯?」
──這一句話為了我的轉機。
從這一天起,一個全新的我誕生了。
到頭來,第一個予我以認可的人是自己的妹妹。
作為家人給了我的,也是妹妹。不是父母。
「我知道的。哥哥如果見到有困難的人是絶對不會視而不見的。就算那是陌生人也一樣,哥哥一定會拚命想辦法去幫助他。這樣的哥哥真的很帥。」
我因初次人誇讚而到困,在此期間,滝還在為我獻以溢之詞。
可是我還是覺得謬贊了。哪怕是我自己,都不覺得我配得上這樣的稱讚。
「哥哥一直都在留意周圍的人,總是在乎他人的甚於自己的損益。看到別人笑了,哥哥自己也會出笑容。比起嫉妒更先想到祝福,哥哥就是這樣的人。」
可是妹妹接二連三的話語卻不給我否定的機會。
不知為什麼,這些話一旦從優秀的滝口中講出,便有種事實果真如此的莫名的說服力。
簡直就像是被施加了『魔法』一樣,我漸漸為這些話折服了。
「我覺得這是很了不起的。雖然哥哥人有些好過頭了,但這絶不是壊事。哥哥從來都那樣正直,嫉惡如仇。你擁有這樣的⋯⋯絶不弱小的『正確的心』──」
不知不覺間,滝的雙眸已經近在眼前。
在那雙深邃的黑瞳中,映著我的面容。
妹妹目不轉睛地看著我,連番不斷地進行稱讚。
「哥哥即使是到迷茫,到痛苦,也會繼續前進。與之相比,我卻是不行的⋯⋯我已經無法前進了。」
在傾吐出今天最為傷的一句話後,妹妹拿開了在我臉頰上的手。
滝與我拉開距離,撇開視線,有些不安地呢喃道。
「拜託了⋯⋯今後我想和哥哥一起生活。比方說⋯⋯我想和哥哥念同一所學校。想和哥哥住在一個地方,想在同一個房間吃同樣的東西,想和哥哥睡在一起⋯⋯我再也不想像之前那樣生活了⋯⋯」
妹妹如此懇求道。
坦白自己至今的人生太過痛苦,說想要和我生活在一起。
從來沒有被人認可也從來沒有被人拜託的我無法立即給答覆。
「全都給我吧」,這樣一句話始終沒有被我講出口,於是我為了尋找依靠而環顧起了周圍。
醫生就待在我後。
似乎是一直在守我們的流。
醫生見狀十分用力地點了點頭。作為專家,醫生的判斷從後推了我一把。
於是轉機不再可逆。
在提供給我選擇的複數的道路中,我選中了一條。
「⋯⋯嗯。」
我答應了妹妹的懇求。
接著我立刻上前,將床上的妹妹擁懷中,為了讓安心而安道。
「放心吧,滝。今後我們會在一起的。我們兩個永遠──」
這一天,我第一次主靠近自己的妹妹。
在意識到一直被我視作敵人的滝才是真正拯救了我的人之後,我深於我是如此珍重而不抱了。
妹妹的纖細得超出了想像。
原來是這樣纖細、瘦小、孱弱。
啊啊,果然是我搞錯了啊。
我從來都不該將滝視若『無』
我的妹妹並不強大。不完。也不是什麼遙不可及的天才。
不,不管是什麼,是『我的妹妹』這一點都是不會變的。作為『滝的哥哥』,我必須要幫助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