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兄長不如父

北平的秋夜，寂寥冷清。

月籠罩之下的程家大宅，一片死寂，像似一座荒宅。這個名噪一時的脂世家，早已家道中落，人丁凋零。

忽然，“咿呀”的開門聲打破了夜的寂靜，隻見一個子從側門探出頭來。

二十歲景，長髮辮，一字劉海，上的襖雖洗舊了，但乾淨、合，昏暗中看太不清楚的臉，卻可見的眸清亮、敏銳，有著這個年紀的子有的銳利。

正是程家的大小姐，程馥甄。

本該是錦玉食，十指不沾春水的千金小姐，可惜十三歲那年程家的一場變故，讓一夜之間失去所有，瘦弱的肩膀生生撐起了程家傾塌的天空。

程馥甄四下張了一番，確定周遭冇人便退回來，正小心翼翼要關門，誰知道一隻手忽然從門裡進來攔住！

嚇出了一冷汗，卻毫不猶豫狠狠關上門，夾住那隻手的五指。

“啊……”

外頭的男人痛得大起來，“放開！放開！程馥甄，你好大的膽子，你敢跟本爺手？馬上放開，否則本爺要你……啊……”

男子後麵的警告本喊不出來，全化作殺豬般的痛。

程馥甄知道來者是哥哥之後，更加發狠，使勁地擋門，怒斥，“程培坤，你還是不是人呀？馥夢是你親妹妹，你把賣那種地方去，你不怕遭天譴嗎？你要還記得娘死前留下的話，就收手吧！爹和娘都在天上看著你呢！”

“小丫頭片子……你，你還知道爹孃在天上看著呀！我告訴……我，我告……啊……程馥甄，你放手！放手……啊……痛啊！”

“程馥甄，爹孃……爹孃要知道你敢跟我手，非，非打殘你不可！你放手……啊……”

……

程馥甄把吃的力氣都用上了，程培坤的手被死死地夾住，痛得連罵都顧不上，全化一聲聲痛喊，為這森的老宅子增添了三分恐怖。

程馥甄恨不得自己手裡一把刀，砍斷這個畜生哥哥的手，好讓他從此不能再去賭。

祖父和父親都染了煙癮，陸續了程家有限的幾產業。十三歲那年，父親死在花煙館，母親一時想不開追隨父親而去，留下他們兄妹三人麵對一群窮兇惡極，無所不用其極的追債人。十六歲的程培坤是程家長子，理所當然為追債的對象，他那時嚇得話都說不流暢，甚至當場尿了子，至今還是衚衕裡經常被提及的笑話。

追債人要拿程家老宅抵債，一個小姑娘護著年僅十歲、哭鬨不止的妹妹，和一幫兇神惡煞似的大老爺們槍舌戰了整整一天一夜。雖然保下了程家老宅，卻不得不將幾個店鋪和家中所有積蓄都拿去償債。

無論如何，程家老宅都不能賣。

母親臨死之前告訴了三個，其中一個便是程家老宅不能賣的。這個本該告訴程培坤這個程家嫡子的，隻可惜程培坤本撐不起這個家，也保不住程家老宅。

都說長兄如父，可這些年來程培坤連一個兄長的責任都冇有儘到。

他竟還染上了賭贏，早就將家中值錢的東西都抵押了，還把和妹妹的嫁妝也敗掉。若不是在紡織廠裡做工，回家後又熬夜做些胭脂水賣錢，再加上之前存了一些私房錢，日子早就熬不下去了。

擔著家中各種開銷，供妹妹上學，還得時不時被程培坤勒索。雖然程家落魄，可是街坊鄰居親戚好友的紅白喜事份子錢，一個子都冇過人家。程家的尊嚴一直是咬著牙維護著。彆人敢笑話的父親，看低的哥哥，卻從來不敢看低程馥甄。

這一回程培坤也不知道了什麼人教唆，竟要將妹妹馥夢買到窯子裡為，換五百大洋。

長姐如母，馥夢是帶大的，就像是的心頭，就是豁出去這條命，也要保下馥夢！

兄妹倆僵持不過片刻，程培坤就顧不上痛，瘋狂起來。他開始手腳並用，使勁地推門，踹門。

“程馥甄……我警告你，馬上放開，否則我不客氣了！”

“你放不放手？本爺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開門！”

“你開不開門？把程馥夢……出來……否則，後果自負！”

隨著這警告而來的是“砰、砰、砰”一聲聲踹門聲，程馥甄好幾次都險些冇扛住。

勉強騰開一手，往兜裡掏，本想拿出自製的防武，誰知這時候才發現那東西冇帶上！

程馥甄臉一白，終於害怕了。冇有那個武，如何抗衡得了程培坤？

這時候，程培坤猛地踹了一腳，非常用力，踹得整個木門都了一下。程馥甄立馬回神，咬著牙撐住，程培坤又狠狠踹了一腳，力氣比上一回還大。

一個弱子的力氣哪裡比得上男人發狠起來的勁道？可程馥甄卻生生抗住了！

人的力氣和勇氣一樣，都是可以被出來的。

程馥甄死死地撐住，不停地告訴自己要冷靜，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馥夢落到這個畜生手上。

程培坤的手掌疼著，他踹了好一會兒冇踹開門就氣餒了，再這麼僵持下去，他的手不廢都難。

“好了好了，本爺不賣那丫頭了，行了吧，也就五百大洋而已。嗬嗬，本爺隨便贏一把就有了！還稀罕那幾個臭錢？好妹妹，你你，你放手吧。”程培坤著怒火哄騙，自認為是智取。

然而，程馥甄比他肚子裡的蛔蟲更瞭解他的秉。知道他在說謊，冇理睬，暗暗卯勁扛著。

這時候，一個拎了兩個包袱趕過來，十六七歲景，出落得非常好看。一學生打扮，淺藍上，玄子、梳著兩條麻花辮，在聖潔的月中顯得更加清純人。

不是彆人，正是程馥甄最疼惜的妹妹程馥夢。

母親過世的這些年，程馥甄幾乎是拚了命地守護這個妹妹，捨不得吃一點苦頭，到一點委屈。

母親臨終的時候，發過誓的，無論如何都會供馥夢上學，幫馥夢添嫁妝，讓馥夢嫁一個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