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是傅湛開始學走路的時候。

若是趕上謝家爹孃和段家爹孃在，那絕對是呼啦啦的一大圈人圍著孩子，剛一彎就將人抱起來了，生怕磕了了。

但這要是換了段音離自己哄孩子，那場麵就冷清多了。

也全程陪著，也仔細看著，傅湛若是向前倒，會及時將人扶住，可傅湛若是向後坐，就將手虛虛圈著以防他磕到頭，但並不會阻止他摔個小屁墩兒。

兒子摔了，第一件事做的不是扶他起來，而是笑。

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傅湛見笑，也不哭，也跟著笑。

然後才氣勢恢宏的開口道“寶寶，站起來！”

傅湛立刻就撅著小屁自己從地上爬起來，像個小木偶似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漸漸地，太子府外都不乏有人說“都說慈母多敗兒，太子妃為了教育好皇太孫真是不容易啊，心疼的都哭了。”

段音離“？”

有嗎？自己怎麼不知道呢？

景文二十五年。

整整一年的時間，景文帝在宮中待的日子加起來不到一個月。

朝臣再次蠢蠢。

太子殿下依舊不肯開口讓陛下退位，自己登基為帝。

景文帝聽鄂清說起近來朝中的向，目深思，忽然覺得手裡的糖葫蘆不香了。

這一年，皇太孫開始說話了。

吐字發音還不是很標準。

段音離和符笑們約著出去玩了，又是傅雲墨留在家裡帶孩子。

父子二人一個在榻這頭，一個在榻那頭，你看你的書，我撕我的紙，倒也相安無事。

忽然，“噗兒”地一聲，打破了父子二人之間的寧靜。

傅雲墨掀了掀眼皮掃了傅湛一眼，沒吭聲。

傅湛也看了他一眼，呆呆萌萌的。

又隔了一會兒，又是“噗兒”地一聲。

傅雲墨拿書左右扇了扇，眸淡淡“已經第二個了，適可而止啊。”

傅湛自然不懂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往自己四周撒了兩圈，似是在找那道聲音的來源。

正找著呢，又是不容忽視的一道屁聲。

不巧，正好傅湛這會兒的姿勢是跪行的姿勢，他似乎覺到了聲音是從後傳來的，於是就開始轉圈找。

傅雲墨失笑“古有人刻舟求劍，你轉圈找屁，真能耐。”

找了一圈，小傢夥自然沒能找到。

最後他不知怎麼就將視線落到了傅雲墨的上，忽然說“臭臭。”

傅雲墨撂下書，一板正經的同他掰扯“你才臭呢，屁是你放的。”

也不知這孩子是聽懂了還是為何，竟急沖沖的朝他爬了過來，擱下手拍了拍他“爹爹，臭臭。”

“你臭，我是香的，阿離都說我上是香的。”

一邊說著，他還一邊拿手拍了拍傅湛的小屁“是你自己放的臭屁，你賴誰呢？”

傅湛的小手也嘗試著往後劃拉了一下，不過他肢不協調，沒能像傅雲墨那樣的正正好好，但大概就是那個意思。

然後他也不知是怎麼想的，將完自己屁的手忽然照著傅雲墨的拍了一下。

拍完還“咯咯”笑了兩聲。

傅雲墨通過他那個囂張的笑聲解讀出了他這個看似隨意的舉背後並不隨意的含義。

這臭小子是在向他宣戰，潛臺詞就是餵你吃屁屁。

傅雲墨瞇了迷眼睛，然後忽然出手指抵在自家兒子的頭上，輕輕一，就將小傢夥給了個跟頭。

見小傢夥著帳頂一臉茫然，不懂自己怎麼就倒下了，傅雲墨彎了眸子，覺得心裡舒坦了。

像這樣較真兒的事，不止傅雲墨如此，段音離也是如此。

傅雲笙常常笑話他們兩口子稚，居然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對此這小兩口給出的回答是“我這是在把他當男人對手）來尊重。”

傅雲笙“……”

真的，愣是把稚說出了他不敢搭腔的架勢。

景文二十六年。

又一年過去了，他們的陛下依舊在滿世界的跑。

太子妃某日說了一句什麼“北燕在逃皇帝”，他們雖然不是很懂是什麼意思，但單從字麵來看，好像很符合實際況。

太子殿下依舊甘心繼續當太子，並不著急登基。

景文帝好不容易回宮一趟，還特意千裡迢迢的給一些老臣背了些土特產，結果那群沒良心的上來跟他說啥，讓他試著全權相信太子。

這不就是變相讓他退位嘛！

把景文帝給氣的呀。

一腳踹翻了麻袋，怒聲對鄂清道“揚了！都給他揚了！讓他們吃個屁！”

鄂清一邊往回撿一邊哄“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景文帝氣的叉腰“哼！”

“依老奴之見啊，您應當高興纔是。

朝臣如此表現，那說明太子殿下得民心，他將朝政理的妥妥當當，您才能安心去外麵玩那麼久啊。

您有這麼厲害的兒子，哎呦，若換了旁人啊，不定怎麼驕傲呢。”

“是嗎？”

“是啊！”鄂清用力點頭“太子殿下如此優秀，這正好說明瞭陛下您是一代賢君啊，不止眼獨到欽點了三皇子為太子，還將他培育的如此。

朝臣明著是推崇太子，實則是在恭維陛下您啊。”

“你這個老東西啊……”

景文帝覺得，得虧他是個心誌堅定的明君，否則非得被這老東西一套一套的歪理邪說給腐蝕了不可。

鄂清這顯而易見的謊話景文帝自然不是聽不出來，但他並不追究，因為作為一個不再理朝政的皇帝來講，是可以選擇聽好聽的假話而非難聽的真話的。

但若是他仍在理國那就另當別論了。

“唉，罷了罷了，太上皇就太上皇吧，朕也屬實懶得同他們掰扯。”

“陛下寬宏。”

“由閣擬旨吧。”

景文帝心說，這可是朝臣讓他退位的，後世史就不能說他是因為玩心太重才這麼做的。

卻說閣大臣前腳剛從書房離開，後腳傅雲墨就進宮麵聖了。

開口第一句便是“父皇，兒臣覺得您無須將那些朝臣的話放在心上，如眼下這般您經常微服私訪，時不時將各地的況告訴兒臣，兒臣在朝製定應對之策，你我父子外聯合，配合默契，堪為佳話。”

景文帝靜靜的看著傅雲墨，眼睛眨了一下、兩下、三下……

最後他終於開口“兒砸，你有什麼事兒你就直接說吧，父皇年紀大了，不住你算計了，就別拐彎抹角了。”

“……兒臣能有什麼壞心思呢，兒臣隻是不想您退位罷了。”

“真的就這麼簡單？”

“真的就這麼簡單。”

“可惜啊，朕意已決，無須再勸。”

“父皇……”

景文帝輕輕擺手“朕已經命閣擬旨了。”

一聽這話，傅雲墨果然瞬間死心，連挽留的神都隨之一變，大有既然如此那多說無益的覺。

他垂眸，恭敬道“那兒臣遵旨就是。”

等傅雲墨幾時離開了書房，景文帝瞇著眼睛同鄂清研究“雖說太子不是會宮篡位的人吧，但他這麼不想朕退位，朕怎麼覺得這麼奇怪呢。”

個中原因，景文帝始終沒能想到。

鄂清也沒想明白。

景文二十六年，帝傳位於太子。

太子登基，改年號為乾寧。

史稱，乾寧帝。

新帝繼位後，朝臣蹦著高兒的讓他納妃，那會兒已經了太上皇的景文帝才恍然，他那個向來於算計的兒子為何那麼久以來一直甘心當個太子。

那可不是因為什麼父子深啊。

他就是早料到了當上皇帝會被朝臣著納妃，是以樂得當個不需要納妾的太子。

景文帝看這一步棋之後再瞧著朝臣激昂的那個勁兒，他心裡這個解氣啊，他心說你個小兔崽子也有今日，看你怎麼辦！

不過話說回來了，向來都隻有傅雲墨看別人家熱鬧的份兒，哪有別人看他熱鬧的道理。

他很快就反擊了。

秉持著先禮後兵的原則，他先找了幾個蹦躂最歡的大臣深談了一番，明確表示他心中隻有皇後一人，況皇後如今已誕下皇嗣，實則沒有納妃的必要。

那幾名大臣呢，瞧著向來說話辦事不留麵的年輕皇帝居然會這般走心的和他們談，意識到他正在完從叛逆太子到懂事皇帝的全新蛻變，於是不退反進，變的愈發變本加厲。

傅雲墨一瞧，跟你們說人話是真聽不懂啊，那就別客氣了，於是接連頒布了幾道聖旨。

全是賜婚的。

倘或說景文帝當年給人賜婚的時候還考慮一下朝局之類的，那傅雲墨賜婚就妥妥的是為了泄私憤了。

誒，你不想把閨送進宮來爭寵嘛，我不不讓你如願，我還得給你添堵。

傅雲辭曾嘗試著勸阻過，他說“皇兄，那些子何其無辜。”

傅雲墨拿筆在他兒子臉上畫烏，淡淡的“哦”了一聲“與我何乾？”

無辜？

若說無辜，他家阿離沒招誰沒惹誰就要被人搶夫君難道就不無辜了嗎？

他本為惡，顧不得許多。

若不一舉鎮住那些魑魅魍魎，往後這樣的事斷不了。

傅雲辭雖覺得傅雲墨這麼做稍有不妥，但連他自己都不願再娶別的子，也想不出比這更有效的解決辦法，自然也就不好再多言。

傅雲竹向來看不慣傅雲墨的種種行徑，倒是這件事，覺得他順眼了不。

而朝臣見他緘默無聲，隻當他是恐被傅雲墨點鴛鴦譜。

畢竟已有王這個前車之鑒了。

之前安國公蹦著高要將自己的嫡孫送進宮為妃，結果人剛出宮回府就接到了孫的賜婚聖旨，聽說老頭一個沒扛住直接暈過去了。

後來好不容易醒了，再一聽說孫要嫁給王，“嘎”一下又暈了。

放眼滿朝文武，肯把自家孩子嫁去王府的，怕是沒幾個。

一來是那府上窮。

二來是王的日子過的太不安穩了，今兒被罰了俸祿、明兒被貶去了外地，後兒被關進了宗人府。

這誰要是嫁了他，不就等於是在守活寡嘛。

如今獨的王爺並不多，朝臣琢磨著也該到睿王了。

不過一個從前一跳八丈高非得出家的王爺，那嫁過去也相當於守活寡啊。

這麼一想，那些家裡有兒且正待發嫁的大臣連日來不是告病在家，就是上了朝連大氣都不敢出。

其實不止是他們以為傅雲墨要給傅雲竹賜婚，便是傅雲蘇他們幾個兄弟也是如此。

傅雲蘇還特意為了此事去見了傅雲墨一麵，結果意外得知他沒這個打算。

傅雲蘇當時聽完後一陣。

他心說，皇兄定然也是因為知道二哥對楠蕭的意，是以纔不忍拆散他們。

唉，三哥果然是麵冷心熱啊。

這顯然是傅雲蘇想多了。

其實真實的原因是，是段音離讓傅雲墨不要給傅雲竹賜婚的。

得承認，傅雲竹一直以來都待不錯，傅雲墨偶爾欺負欺負他也不會說什麼，但唯有涉及到的事，不想自己和傅雲墨手。

傅雲竹若有了心儀的子想親，他們就送禮。

若他甘心這輩子就這樣孤一人，他們也全。

但了一個能夠賜婚的件啊，傅雲墨會就此放過那些專盯著給他塞人的大臣嗎？

答案自然是不會。

沒了王爺，還有將軍嘛。

遠在北境之地的寇戎啊、傅雲瀾邊的副將和參軍啊……總之沒娶媳婦的通通給安排上。

傅雲瀾向來看重邊那些跟他出生死的兄弟，因此見傅雲墨主幫他們解決終大事，一開始是很開心的。

後來得知朝中有些大臣嫌棄他們是大老，這傅雲瀾就不樂意了，直接帶著人殺上門去把聘禮一放，哪個還敢給抬出來不！

都得客客氣氣的把聘禮收下，好聲好氣的哄著，趕擇了日子完婚。

幾樁婚事之後，再沒有人嚷嚷著陛下該納妃了。

乾寧一年，皇長子被冊立為了皇太子。

年方五歲，主東宮。

這一日，小太子結束課業蹦蹦躂躂的準備出宮。

一眾宮人趕跟上。

負責伺候的小太監是鄂清當年收的小徒弟，他小心翼翼的問這位小主子“殿下，您這是要去哪兒啊？外麵還下著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