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段音離對待段老夫人都可以用“屋及烏”這四個字來形容。

對好，皆因是段家爹爹的娘親。

本人與並不深厚。

可直至今日聽老夫人說起段家的過往，段音離才彷彿真正認識了麵前這位老人家。

也真正開始，打從心底裡欽佩喜歡。

其實早年間，段家還紮在涼州未長安之前，條件遠不似如今這般好。

段家的老太爺開了個醫館，規模跟如今的保和堂完全沒辦法比。

雖說吃穿不愁吧，但的確算不得大富大貴。

原本家裡隻有段老太爺和夫人，外加一個通房丫頭。

至於老夫人，是後來纔到的段家。

有一年鬧瘟疫，意外被段老太爺給救了，因著世飄零、孤苦無依，最後便留在了段家伺候段老太爺和夫人。

後來再有的姨娘，也多是為報救命之恩才以相許。

段家越來越熱鬧，日子也的確越過越好。

可惜大夫人當年誕下雙生子傷了子，病病歪歪的一直沒能完全養好，後來生下段嶸之後便去了。

段老太爺思念發妻，不願再娶，可家裡不能沒個主子管事兒，是以便提了老夫人為正室，將孩子養在了的膝下。

說起來，段老夫人也曾有孕過。

隻是不巧，懷孕那會兒正趕上要帶段崢和段嶸，段輝的生母也剛剛難產而亡，幾件事加在一起，勞過度便小產了。

那之後，就再沒懷過孕。

談及往事，段老夫人的眸中著追憶。

輕輕捶了捶自己盤著的，慢悠悠的對段音離說：“你姑母出世後不久，你爺爺便去了，我便與你姑母的生母一起經管這個家。

誰知後來，也走了，竟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那也沒辦法啊，日子還得照常過，孩子還得心的養，否則愧對這一大家子啊。”

段音離輕輕按住的手，然後手法嫻的幫按著：“苦了您了。”

老夫人著的頭，笑說：“苦倒是沒多苦，那會兒家裡有了些餘錢，你爹和你二叔他們呢又聽話，沒怎麼讓我過心。

就是偶爾看到他們會想到你爺爺他們，覺得他們走的太早，否則也能看到咱們家如今過的這麼紅紅火火的。”

老夫人說段崢他們兄弟懂事聽話，這絕非假話。

段崢是老大，自小就很有擔當。

他從一開始就確定了自己在這個家裡要擔當的角，是以自便學習醫，想著能賺錢養家。

本來段嶸和段輝一樣在讀書想考取功名。

可後來他無意間得知家裡的買賣經營不善，下人仗著老夫人是婦人又要管著一家子忙不過來便搞了一堆的爛賬。

於是他棄文從商，想自己幫大哥多賺些錢，讓弟弟能全心全意的讀書考試，讓妹妹日後能風風的出嫁。

比起段崢和段嶸的早當家，段輝算是被寵的那一個。

正是因此，了場一道之後他便丟了風骨氣節，努力想要往高爬，一來是為了給季氏報仇，二來就是為了讓家人過的更好。

至於他自己被人笑話是老狗什麼的，他不在乎。

老夫人一臉欣，提及自己的幾個孩子明顯十分驕傲。

目落到段音離上，的笑容就更濃了：“如今啊，音薇有孕、阿嬈也有孕，就不知咱家阿離幾時也能給祖母生個小重孫出來。”

段老夫人原是隨口一說，卻不料段音離忽然愣住了。

好像……這個月的癸水還沒來。

遲疑的看向老夫人，段音離默默給自己搭了個脈。

這一搭可不得了，頓時便愣住了。

真的有孕了！

老夫人眼觀鼻、鼻觀心，臉上也是同款震驚：“阿離，真有了？！懷了？”

怔怔的收回手，段音離懵懵的點了點頭。

老夫人頓時大喜。

也不覺得累了，也不怕自己染上風寒了，說下地就下地，忙的不行：“快快快，那個小伏月啊，趕扶阿離回屋歇著去。

人去宮裡王爺回來，就說阿離有喜了。

再讓人給我預備車馬，這就送我回家去，快點快點。”

段音離不解：“祖母您急著回家去乾嘛？”

“哎呀，當然是拜祖宗啦，這麼大喜的事兒一定是祖宗保佑，我得回去上香。”

“……哦。”

段姑娘心說，這事兒難道不是因孫婿賣力氣嗎？

*

老夫人前腳剛走，後腳傅雲墨就回來了。

他抱起段音離回房，將擱到榻上的時候莫名讓段音離想起一句話：貴重品，輕拿輕放。

盯著傅雲墨看了好一會兒，愣是沒看出來他到底是高興有喜呢還是不高興有喜呢？

其實是喜憂參半。

小媳婦給自己生孩子，這換誰誰不樂意啊。

傅雲墨心裡自然也是開心的。

但並不完全是開心。

他對別人有多隨意，對他家阿離就有多在乎，同樣的，他也希在乎他。

可有了孩子，他們就註定不可能僅有彼此。

就像的家人那樣。

他在意卻又不得不接的存在。

將人擁進懷裡，傅雲墨將下顎輕輕抵在的發頂，幾不可察的嘆了口氣：“阿離，這孩子出生後若是不聽話，我可是會手打的。”

頓了下，他問：“我們打起來了，你幫誰？”

段音離愣住。

怎麼也不會想到，躲過了“我和你爹同時掉水了你救誰”的問題，卻沒能躲過“我和孩子打起來了你幫誰”的又一個送命問題。

嚥了下口水，試探著問：“我……我能看熱鬧嗎？”

話落，傅雲墨那邊陷了久久的沉默當中。

孩子還沒出生呢，天平已經歪了。

*

段音離這一懷孕，真真可謂是幾家歡喜一家愁啊。

愁的是傅雲墨，歡喜的是段家、謝家、長公主以及藥王穀的各位師父。

甚至就連朝堂之上都因此變了風向。

幾位皇子之中，除了宣王殿下有個小郡主，其他人可都沒孩子呢。

倘或段音離這一胎生下個男娃娃，那可就是妥妥的皇長孫啊。

為此，朝中風向又變。

*

近日，宮中時有傳言，說翠微山一代出現了苗疆人。

提到苗疆，似乎就會讓人想到蠱蟲。

為此，皇後親自派人去尋。

人是尋到了，但那巫醫不肯進宮給傅雲蘇解蠱，恐這個先例一開，日後難有安穩的日子過。

不過若是皇後肯將端王送出宮，他悄悄給他看看能不能醫治倒還使得。

為了傅雲蘇能夠保住命，皇後無法，隻得安排傅雲蘇出宮。

為求掩人耳目，皇後將見麵的地點安排在了雲寺。

如今長安城中人人都知道璃王的狼子野心，許是擔心被傅雲墨發現蹤跡吧，皇後命其隨行的人雖各個都是絕頂高手，但人數卻不多。

那巫醫如約而至。

一黑袍戴著兜帽，還蒙了大半張臉。

他自山下上山，最終去了傅雲蘇所在的禪房，切脈之後他搖頭：“恕在下無計可施。”

丟下這句話後便走了，安然無恙的下了山。

等皇後失至極準備帶著傅雲蘇回宮的時候，不想那人竟去而復返：“方纔離開的路上，在下猛然想起曾在書中見過類似的況，倘或娘娘信得過在下，在下可以一試。”

這聲音與方纔那人略微有些不同。

若非心細如塵又將注意力擱在他上的人怕是必然注意不到。

皇後坐在傅雲蘇榻邊看著他，不復方纔的憂心忡忡，忽然朝他笑了。

對方一驚，返走，卻被迎麵一把利劍刺中了心口。

與此同時，他手中之蠱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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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謀之錦繡醫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