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非萱輕聲哄著那個小姑娘，隨即看向段音離問：「阿離，那位老人家怎麼了？怎麼還沒醒？」

段音離眨了眨眼，平靜道：「快死了。」

那小姑娘一聽「哇」地一聲就嚎了起來。

步非萱蹙眉：「怎麼會這樣？！」

「們誤食了相剋之，中毒了。」

「可這孩子不是好好的嗎，這說明你的一隻有效果，你再救救那位老人家啊。」

「救不了，中毒比較深。」

「你不救怎麼知道救不了呢？」

「難道你不吃飯就覺不到自己了嗎？」段姑娘心說好傢夥，我一個沒什麼道德的人居然被人給道德綁架了。

「我……」

步非萱又被段音離噎的說不出話來，隻得抱著那小姑娘耐心的哄著，最後甚至陪著安葬了的纔算罷了。

段音離竟難得耐心的由著折騰，似乎並不急著趕路。

打從那日吃兔子開始，和傅雲墨就好像有意在等刺客追上來。

步非萱終日忙著「普度眾生」，自然沒有覺察。

可賀君憶就不一樣了。

他估著，段音離和傅雲墨是恐將那些刺客甩丟了，是以刻意放慢腳步等他們跟上來，多半是又生出什麼壞主意來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

等步非萱幫那個小姑娘埋了，一行人準備上路的時候，又出事兒了。

步三姑娘想帶著那個小姑娘一起走。

回應的，是三張明顯不贊同的臉。

可不管，堅持己見：「已經沒有親人在世了，放一個人在這實在是在太可憐了，我們若是不帶一起走自己一個人怎麼生活啊？」

這次不等段音離開口，賀君憶就說話了：「非萱，我們在被人追殺，你覺得帶著會安全嗎？」

「我們可以保護呀。」

「我們是誰？」難道天真的以為傅雲墨是麵冷心熱的菩薩嗎？

步非萱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段音離，賭氣似的說：「我跟你難道還不夠嗎？」

賀君憶沉眸看著，不說話。

他想起了春生。

當日似乎也是如此。

意外救下春生，非要負責人家後半輩子，偏偏侯府那時事多人雜，步非煙不許隨意帶陌生人回府，他不想為此憂心這才讓春生留在了質子府。

結果就是，那孩子其實是南楚那邊來的眼線。

前車之鑒。

見賀君憶忽然不說話了，步非萱更不高興了，說：「你若是不願也無須你，我自己保護。」

段音離掃了一眼，偏要氣：「你先能自保再說吧。」

「我能！」

「我看你也能的。」

「我……」

「我勸你吹牛之前最好結合一下實際。」段音離說著，視線一一掃過賀君憶大氅上的跡和他們如今僅有的兩匹馬。

「帶著一起，你在地上跑嗎？」

「……我們可以三個人騎在馬上啊。」

「要馱三個人那對馬兒來講多殘忍啊，怎麼能那麼對它呢。」一開口那就是老怪氣了。

步非萱被說的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低著頭不知該如何應對。

那個小姑娘呢，就抓著的袖管躲在的後，怯怯的著一臉平靜的段音離。

到最後，還是賀君憶耐心的分析眼下的況給聽，告訴留下這個孩子會比帶走對更好，這事兒纔算罷了。

晚上他們在一個破廟裡宿。

賀君憶確定傅雲墨睡著了之後才捅醒了段音離，拉著說話。

段音離掩打了個哈欠，眼尾閃著一抹晶瑩：「怎麼了，配配？」

一聽到這個稱呼，賀君憶忍不住默了一瞬。

自從那晚他們聊完天之後，阿離就給他起了個外號配配，他至今未能參其意。

賀君憶往火堆裡添了些柴，說：「阿離，白日發生的事，還你不要往心裡去，非萱並沒有惡意，隻是太過善良了些。」

「你是要勸我跟好嗎？」

「我……」

「我都沒拉著你跟我一塊討厭，你為何要拽著我跟你一起喜歡呢？」

這話威力十足，噎的賀君憶沒了聲音。

段音離撿起旁邊的小木撥弄著火，忽然問他：「你拿我當朋友？」

賀君憶點頭。

又說：「那朋友之間該是互幫互助，而不是自私自利。」

「阿離，我沒有自私自利啊。」

「你怎麼沒有呢？」段姑娘一一給他列舉：「你勸我跟步非萱好好相，無非是不想生氣難過，不想你自己夾在我們中間左右為難，這還不自私自利？」

「阿離……」

「這樣看來，你既自私又重，我不要跟你玩了，還是葫蘆和拖把好。」

失笑著搖了搖頭，賀君憶忍不住說：「若這樣說來，你為朋友，明知我喜歡步非萱卻故意氣，那你是不是也沒有顧及我的呢？」

段姑娘隨手將小木丟進火堆裡，一臉「誰也不」的表：「哦，可我沒把你當朋友啊。」

賀君憶：「……」

這是今晚傷他最重的一句話。

那段姑娘可不管，見傅雲墨的胳膊了兩下似是覺邊的人不見了，忙悄咪咪的挪到他旁邊抱住他的胳膊確保他繼續睡。

於是，賀君憶又被強行餵了一波狗糧。

等段音離窩回一會兒睡著了之後，就見原本閉目沉睡的傅雲墨緩緩睜開了眼睛，眸中一派清明之，哪裡有睡過的樣子。

賀君憶也不意外，輕輕撥弄著火，溫聲道：「有何要求，說吧。」

這一路上傅雲墨都沒提及抓他回長安的事，他便明白他定是有何謀劃。

果然，傅雲墨淡淡的丟出了一句話：「回南楚，爭儲君。」

這原是他神不知、鬼不覺的一步棋。

但眼下時機已經錯過，他放水再是放的如何自然，賀君憶也能發覺不妥，與其多此一舉，不如直來直去。

賀君憶揚。

幽幽火映著他的眼眸，那眼底有火，卻無笑意。

「讓我來當馬前卒清剿南楚朝廷，最終你再一舉將其收囊中，璃王殿下倒是打的好算盤啊。」

傅雲墨輕輕拍著段音離，沒接話。

賀君憶側過眸子：「你就不怕縱虎歸山？」

「是縱虎歸山還是坐收漁利，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那就請璃王拭目以待吧。」

屬於他們之間的爭端，無論前世亦或是今生，都才剛剛開始。

*

翌日他們趕路，沒有走回長安城的那條路，而是稍稍轉了一下，去了傅雲笙所在的瓊州。

聰明如賀君憶也沒有想到，他們到瓊州來做什麼。

直到那些刺客追至此地，不知幾時就已抵達瓊州的初一等人將其一舉殲滅。

不過死的不全都是南楚來的刺客，還有一些瓊州當地的員，死了好幾個。

傅雲墨對外聲稱他們是被刺客殺害的，至於刺客是哪兒來的，目前還在進一步審問中，他們抓到了活口，遲早會審出的。

而事實卻是，初一將那些刺客都滅了口，無人生還。

傅雲墨如此說，不過是為了鋪後路。

好幾名員都死了，百姓卻都敲鑼放炮的慶賀，盼著這次朝廷安排下來的能是一位清正廉潔的好。

傅雲墨命人往長安遞了摺子，向景文帝回明此事，得到了理此事的權利。

傅雲笙湊在他旁邊一起看景文帝的旨，忍不住問：「誒，那幾個老東西的家底都快被我搗騰空了，如今人也被你殺了，剩下那幾個都是經得住考驗的好，我這任務算是超額完了吧？我能回長安了吧？」

傅雲墨提筆寫信，並不理他。

傅雲笙一掌拍在了他的信紙上，不讓他再繼續寫：「喂！你不會是要反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