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音離會知道，皆因天水城的百姓八卦的實力。

聽說，這位容姑娘是容將軍的獨，雖自盡爹孃寵，可惜卻是個病人，從會吃飯就吃藥，請了多名醫修方配藥從不見一點效。

容將軍和夫人為此憂愁不已。

大概在兩三年前，容夫人因病去世。

那時容清曼大病了一場，好了之後這子骨便更差了。

如今休養了這許多時日，好不容易恢復了一些，不料容將軍又病了，急火攻心再一次跟著病倒，便有了段音離今日見到的景象。

回過神來，段音離竟意外見到傅雲墨看了容清曼一眼。

這讓段音離到十分意外。

相識以來，還從未見過傅雲墨會主去留意何人，尤其對方還是一名子。

倒沒覺得是傅雲墨被容清曼的所迷，隻是單純覺得驚奇而已。

那邊容清曼行至榻邊，淚盈於眶：「爹。」

容將軍躺在榻上，雙目無神，聽到兒的聲音才遲緩的轉頭看向。

「爹。」

「清、清曼。」容將軍聲音沙啞，有氣無力：「那二位……是長安來的璃王夫婦……」

短短的一句話，他了好幾口氣。

終於說完，他的手無力的垂到了榻邊，看的人心頭一。

容清曼抬手拭過頰邊的清淚，旋朝傅雲墨和段音離見禮。

微垂著頭，眼淚順著尖尖的下顎「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容將軍微弱的聲音再次傳來：「請、請璃王……單獨、單獨與臣敘話……」

聞言，傅雲墨看了段音離一眼，會意，便率先走了出去。

容清曼落後一步。

掩上屋門，容清曼忽然跪倒在麵前，被段音離一把托住：「容姑娘這是做什麼？」

「璃王妃，不知我父親可還有救？」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容清曼並未如何失聲痛哭，隻是眼淚無聲掉落，不令人心生憐惜。

段音離垂眸：「恕我無能為力。」

話落，容清曼子一晃，的倒在了懷裡。

下，那張臉蒼白的近乎明。

同將軍府的婢將容清曼一起送回臥房之後，段音離順勢為搭了個脈，這一搭可不得了，竟難得為了一個陌生人皺了一下眉頭。

旁邊的幾名婢急的不行，忙去拿往日那些郎中給配的葯。

為首的那個丫鬟輕聲道：「敢問王妃，不知您可能醫好我家小姐？」

段音離將容清曼的手塞回被子裡，著蒼白的麵容搖了搖頭。

心疾之癥，醫不了。

這父二人，一個都救不活。

那丫鬟聽完頓時便哭了起來，又恐容清曼聽見似的，隻得的捂著快步走出了裡間。

段音離看著，不想起了拾月他們。

記得小時候有一年染了風寒，高燒不退，拾月和涼月他們幾個從穀外回來見整日昏睡不醒隻當是不行了，跪在榻邊嚎的那一個天崩地裂。

那時想，上輩子走的安安靜靜的，邊一個人都沒有，這輩子倒是熱鬧。

如今見了容清曼和的丫鬟，倒難得勾出了段音離的一惻之心。

同傅雲墨回到館驛之後，同拓跋聿說再多停留一日，要去找一種草藥，回來製了兩粒葯，差人給容清曼送了去。

傅雲墨好奇：「這葯能治心疾？」

段音離搖頭：「隻能暫解一時之急，無法治，而且也就能吃個一兩次，多了也就不起作用了。」

其次這次起不起作用都說不準。

若是容清曼命好，或許能多活一段時日。

若是命差，怕與容將軍也就是腳前腳後的事。

傅雲墨以往並不在意他人死活的，如今竟難得多問了一句：「心疾之癥，就一點醫治的辦法都沒有嗎？」

「若是能去到我來的地方倒是可以醫治，在這，絕無可能。」

傅雲墨沒再說什麼，眉心鬱結。

當日得知段音離不是段家的親生兒之後，他就一直在命人暗中調查此事。

之前他便接到訊息，說容將軍之容清曼自不好，又有容將軍相識的故人說，當日不曾聽說將軍夫人有孕，可忽然就冒出了一個孩子，是以傅雲墨心裡便有了計較。

到了天水城，他一是奉景文帝之命前去探容落，二也是有心試探看容清曼究竟是何況。

那日與容落談，對方便曾說起容清曼非他所出，而是當日從長安回北境路上撿到的一個孩子。

路線對的上，時間也符合。

如今傅雲墨幾乎可以肯定，容清曼就是段崢的親生兒。

容落早有書信一封煩他轉呈景文帝，叩請景文帝施恩幫忙找到容清曼的親生爹孃，因為他聽說心疾之癥輩輩傳，如果能尋到的親生爹孃剛巧他們又都還活著，說不定他們會知道如何醫治心疾。

雖說希渺茫，但這世間之大，無奇不有。

他實在不想什麼都不做就讓自家閨香消玉殞。

將自己的想法說與傅雲墨時，容落是抱著希和期待的。

傅雲墨沒有告訴他，他的希終將變失。

莫說是段崢，便是阿離和二師父也都無法醫治心疾之癥，等待容清曼的，終是一死。

「傅雲墨？傅雲墨？！」段音離手扯了扯他的袖。

「嗯？」

「你想什麼呢？」的指尖輕輕點在了他的眉心：「眉頭都皺起來了。」

「……沒什麼。」

尚未尋到阿離的親生爹孃，眼下還不是將一切和盤托出的時候。

抬手將人攬進懷裡，傅雲墨將下顎抵在的頭上，眸中一片憂。

*

從天水城離開時，傅雲墨讓臘七和臘八留下，暗中照看容清曼，以免容落一死將軍府有何異。

早在容落察覺到自己子不好時，便同容清曼說起過的世。

知道自己不是他們親生的，是以傅雲墨便沒再多此一舉的說一遍，他隻吩咐臘七和臘八，待送親隊伍離開天水城後，再將容清曼與段崢的關係告知和容將軍。

如此一來，容落能走的安心，容清曼或許也會有了求生的念頭。

他還待，倘或容清曼要去段家，便讓臘七臘八一路護送。

這也是他為何要執意帶段音離離開長安城的原因。

倘或段崢與容清曼相認，他中途便會接到訊息，回去的路上也好給阿離做個心理準備，免得承不住。

其實……傅雲墨原本可以徹底瞞下此事的。

依他的為人和手段，他不是乾不出這種事，可他設想了一下若阿離知道此事，必會為了段崢和江氏著想，拚盡全力也會幫他們找到親生兒。

既然如此，不如他來替盡孝、替拚盡全力。

「阿離。」

這一晚段音離睡前，迷迷糊糊的聽到傅雲墨在喚，便下意識應了一聲：「嗯？」

他摟著，很用力：「阿離，你有我。」

「……嗯。」

傅雲墨啟，卻半天沒再發出一聲音。

他原本想說「他們都不要你也沒有關係，你還有我，我永遠都不會拋下你」，可這話還未出口，心中便是一，到了邊的話也就變了。

他說：「阿離，無論發生任何事，你都要相信，你有我、有爹孃、有幾位師父、有拾月大壯他們許多許多人，我們都要你，都疼你，都不會拋棄你。」

段音離在他懷裡拱了拱，不知醒著還是睡著，忽然癡癡的笑了。

傅雲墨垂首將吻印在的眉間，眸溫。

他想，他家阿離啊，有他還不夠，他還想讓被更多人寵。

他仍舊小氣的介意著旁人會分去的心，但隻要開心，他便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