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固然很好。
可不做就是錯嗎?
想,或許就是因為總這樣想,是以上輩子才會被認為同理心差,是個冷涼薄的人。
傅汐婼的傷從初見那日就知道,但一直沒有生出要為醫治的想法。
不討厭這個姑娘,可也沒有像當初見步非念時一下子就喜歡上。
設想過,倘或傅汐婼主提及要自己幫治,多半不會拒絕,因為那份「不討厭」。
可若是讓上趕子提出,是萬萬沒有那個閑心的。
步非萱或許會這樣做。
但的心沒有泛濫到這個程度。
於而言,傅汐婼就隻是一個有過幾麵之緣的陌生人而已,而不會為了陌生人勞心費神,否則就活菩薩了。
不過這些都是方纔的想法。
眼下已經變了。
在傅汐婼同畫談起段昭時,段音離便已經因為的態度開始喜歡了。
再後來,在傅汐婼雲淡風輕的同畫說出那句「我們不能要求別人一定要為自己做什麼」時,段音離就覺得這小公主很值得人喜歡。
覺得自己和對方三觀相合。
倘或方纔傅汐婼和畫一起抱怨埋怨,段音離這會兒一定扭頭就走了。
說不定走之前還會給這主僕倆下點葯。
而眼下嘛,卻從花牆後麵繞了出去,無視傅汐婼和畫錯愕的眼神,直言道:「找個地方,我幫你瞧瞧。」
「皇、皇嫂……」
「是跟我回東宮還是去你的寢宮?」
傅汐婼卻沒:「三皇嫂,你聽到我們方纔說的話了?」
段音離也沒瞞,坦然的點了點頭。
畫「撲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太子妃,奴婢沒有背後議論您的意思,奴婢隻是心疼公主殿下。
我家公主可沒說您半句不是,您若是當真能治好公主殿下的,奴婢萬死不辭。」
「……用不著你萬死,說話就行了。」
「是!」
畫趕捂住,憨憨的模樣倒也不討厭。
正說話呢,就見涼月抱著梨花從不遠走來。
梨花吃飽喝足,懶懶的窩在涼月懷裡,很明顯是打算睡了。
涼月先向傅汐婼施了一禮,隨即才轉向段音離道:「太子妃,它吃飽了。」
「瞧出來了。」段音離抬手輕輕一彈,將梨花鬍鬚上懸著的一滴珠彈到了地上。
畫看直了眼,下意識問了句:「這是吃什麼了?怎麼角還帶著啊?」
涼月:「魚。」
「哪兒的魚?」
「湖裡的。」
「鏡月湖裡的魚?!」畫的聲音驀然拔高。
涼月點頭,麵無表的樣子顯然是隨了主子。
畫瞪圓了眼睛,整個人都驚呆了:「那可是錦鯉,陛下還特意著人好生養著,就為了給太後娘娘觀賞的,你居然讓貂兒吃了?!」
涼月表現的稀疏平常:「又不是第一次了。」
段音離不解:「不能吃嗎?」
畫角微:「當然不能啊。」
都吃沒了太後看啥呀。
段音離抿,顯而易見的困:「可傅……太子跟我說可以隨便撈來吃啊。」
他還說若瞧著喜歡,可以抓幾隻扔到東宮的池塘裡養著呢。
傅汐婼和畫瞧著段音離一副「我夫君就是這麼教給我的」的乖巧模樣,們隻是笑笑,什麼都沒再說。
位高權重的放肆,不是們能會的。
一邊說著,幾人一邊去了傅汐婼的寢宮。
這是段音離第一次來。
以為像傅汐婼這樣的公主殿下寢殿必是珠簾玉翠,暖玉生香,誰知樸素的很。
殿的擺設也不都是什麼翡翠瑪瑙,倒是一些世麵上的小玩意居多。
傅汐婼寶貝似的告訴:「這些多是四哥買給我的。」
「湘王殿下?」
「嗯,他幾乎每次進宮都會帶些東西給我。」
雖然不大喜歡慧敏貴妃,卻極喜歡四哥。
「不過後來四哥搬去了雲寺居鮮進宮,我便很再能收到這樣的小禮了。」
段音離看著那麼寶貝那些東西的樣子,心下莫名一,啟道:「你若是喜歡,下次我出宮買一筐回來給你。」
「真噠?!」
「嗯。」
「謝謝你皇嫂。」傅汐婼臉上燦爛的笑,像極了懸在天上的太。
「你坐下,我給你瞧瞧。」這纔是正經事兒呢。
傅汐婼聽話的坐好。
段音離這、那按按,最後又給把了個脈,然後點頭:「能治。」
傅汐婼的眼淚頓時便盈滿了眼眶。
其實方纔段音離在花園說肯幫治,心裡雖然激卻沒有很激,因為潛意識裡已經不敢奢自己的能被治好了。
想當年的剛壞時,太醫們都說沒得治了。
父皇不信,神醫郎中什麼的找了一大堆,結果還是一樣。
漸漸地,自己也就認命了。
可如今,段音離居然告訴,的還能治!
「皇嫂……我、我還能正常的走路……是嗎?」
「不能走路,還能跑能跳。」
聞言,傅汐婼喜極而泣。
小丫鬟畫也跟著抹眼淚。
段音離進一步解釋:「你們等會再哭,先聽我把話說完。」
話落,便見那主僕二人齊齊吸了下鼻子,然後紅著一雙眼睛盯著看,萌的跟兩隻小兔子似的。
段音離心說,若早見了們倆這樣早就給治了。
萌寵暴擊啊這是。
「雖然能治好,但絕非一朝一夕的事,得慢慢來。
我隔幾日便來給你施一次針,你須得日日葯浴泡,再按疏通經絡。
我會告訴畫需要按哪裡、怎麼按,每日早晚讓幫你按一次。」
畫急急問道:「太子妃,那多久公主的能徹底好啊?」
「嗯……快則兩三個月,慢的話要半年左右。」
「怎麼差這麼久?」
「因為要看我施針的次數,前幾次施針會比較難熬,需要較長的時間恢復,經絡再生不是一個容易承的過程,可能會有一段時間你整條都是沒有知覺的。」
換言之就是,徹底瘸掉。
畫傻眼了。
傅汐婼倒是依舊淡定:「皇嫂,我相信你的醫,說句冒犯的話,縱是有何不測那也是我的命數,我不會怨天尤人的。」
這話聽的段姑娘心裡歡喜的,愈發覺得自己給治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去外間口述藥方,然後讓涼月拿著去藥房抓藥。
聽到畫在裡間同傅汐婼小聲嘀咕:「公主,太子妃是因為聽到我們的談話,所以才決定給您治的嗎?」
小丫鬟這猜測一點病沒有。
縱是當麵問出來,段音離也會毫不遮掩的點頭承認。
不想,傅汐婼卻輕聲道:「方纔皇嫂與你說的話,你都忘了不?」
畫懵懵的:「什麼?」
「無須你萬死,隻要你說話。」
「……哦。」
這下畫徹底沒聲了。
段音離心說,這位九公主倒是個聰明的,知道該問什麼、不該問什麼。
誠然,縱是傅汐婼問了這個問題也不會不高興,然後一氣之下撂挑子不給治了。
隻是問完多會有些尷尬。
有些事,難得糊塗。
開完了葯,涼月拿著藥方去藥房。
段音離自荷包裡拿出一個袖珍的針包,隻見裡麵靜靜躺著幾銀針,泛著森然的芒。
畫是看著,便替傅汐婼疼得慌。
段音離見直咽口水,便索將人趕了出去,免得在這左一句、右一句的打擾。
病患家屬多是如此,見得多了。
符祿是這樣、步非萱是這樣、小丫鬟畫自然也是這樣。
下手之前,段音離提醒道:「會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