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嶺讓人寄來的這第三封信,別說,還真有點東西。
他在信中道明步家三老爺年輕時曾到過涼州,也就是在那時和季氏有了段朗,此事段輝心有懷疑卻無法確定,是以才對段朗非打即罵。
編的還像那麼回事的。
可惜,段朗一個字都沒有信。
他鐵青著一張臉將那封信撕了個稀碎,口中罵罵咧咧的“王八羔子!你纔不是你爹親生的呢!”
回想自己這兩日過的,段朗心中的怒火不騰騰往外冒。
眸中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燒,眼可見的憤怒。
為了阿離的世,他是吃吃不好、睡睡不香,既要瞞著府裡人不被他們知道,又在糾結要不要將信中的容告訴阿離。
還沒等想出個所以然來呢,又忽然得知他大哥也不是他們家親生的!
不過也恰恰是這第二封信,讓段朗恍然必是有人在背後捉弄他,是以才編出這看似著了些邊際卻不起推敲的故事來。
想明白了整件事,段朗的心猶如撥雲見日。
然後,今日就收到了第三封。
他氣的直笑“這個也不是親生的、那個也不是親生的,拿我們家當育嬰堂啊!”
段朗一把火將撕碎的紙片都燒了,然後氣沖沖的往外走。
他去找段昭了。
科考初試已經結束,諸多學子都在等待放榜,段昭也不例外。
見段朗來了竹香院,段昭放下手裡的書,問“臉如此難看,發生什麼事了?”
“大哥,我讓個王八蛋給我耍了!”
“哦?”
“你不知道,最近幾日他隔三差五讓人給我傳信,一會兒說阿離不是咱們家親生的,一會兒說你不是親生的,今兒到我了!
這個王八羔子,別讓我知道他是誰,否則一定把他打折了!”
“……”段昭神古怪的移開了視線。
段朗隻顧著泄憤,並沒有注意到。
聽他罵起來便沒個完,都將對方埋汰出花來了,段昭握著書卷的手輕輕抬起,捲起的手在段朗頭上輕輕敲了一下。
可算是讓段朗住了口。
他捂著並不疼的頭,懵懵的看著段昭“大哥,你敲我一下做什麼?”
“……有隻蒼蠅。”
“哦。”
段朗不疑有他,沒去想,這都秋了哪來的蒼蠅啊。
他跟屁蟲似的跟在段昭後麵“大哥,你幫我想想,是誰在背後捉弄我。”
聞言,段昭倒茶的手一頓。
他曾讓小廝跟著那乞丐買通他打聽訊息,可惜對方也算警惕,每次見麵都遮遮掩掩,乞丐也不知他生的什麼樣子,隻是看量聽聲音估是個年輕人。
這發現用並不大。
抿了口茶,段昭問段朗“你近來可曾得罪過什麼人嗎?”
一聽到“得罪”兩個字,段朗的神可謂是相當的彩。
他得罪的人,猶如過江之鯽。
可要說最近嘛,那就是禮部尚書之子,盧嶺。
聽段朗提及此人,段昭眸微,素日溫和的目沁了幾秋日的涼意。
若說最初那封信是盧嶺搞得鬼,那倒是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映月湖一事,盧嶺就在當場!
他二人素來關係不睦,倘或他看到了阿朗後頸上的印記,如今以此來找麻煩十分有可能。
見段昭目深思,遲遲沒再開口,段朗不心下奇怪“大哥?你想到什麼了?”
“在想盧嶺是幕後之人的可能。”
“當真是他?!”
“十有**。”
段朗一聽就火了“這個王八蛋!看我怎麼收拾他!”
他說著就要往外走,似是要去找盧嶺算賬,卻被段昭輕飄飄的一句話止住了腳步。
“阿朗,別胡鬧。”
“大哥……”
“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凡事該沉穩些,總這樣沖日後闖下什麼禍,家人能護你一時,不能護你一世,你須得自己長起來。”
段朗憋憋屈屈的走回來坐下,明顯是不甘心“那這事兒就這麼算啦?”
“盧嶺既誠心害你,必然不會就此收手,我料想,他見你看了信還無於衷,說不定會再進一步編出什麼謠言來你心神。”
“我纔不會信他的呢!”
“可若是他拿出所謂的證據證明阿離不是大伯所出呢?又或者是沖我或是沖你來的?”
“甭管沖著誰,我都不會相信。”
“嗯,如此我就放心了。”段昭欣的點了點頭“咱們一家人互不猜忌,心聚在一纔不會讓外人有機可乘。”
段朗不知聽進去了多,總之倒是沒再嚷嚷要去找盧嶺算賬。
他這邊倒是消停,架不住盧嶺那邊不淡定了。
他心說這麼大的事,自己在信中說的信誓旦旦,縱是段朗不完全相信可也該著人查一查,怎麼一點靜都沒有呢?
如此等了兩日,盧嶺終是坐不住了。
他帶著幾名小廝上街晃悠,想著若能遇到段朗便將此事當麵說與他知道,他就不信他還能沉得住氣!
段朗若怒必會和他手,他就讓小廝挨他的打,然後再去京兆府告狀,他也要讓段朗嘗嘗去京兆府吃牢飯的滋味!
說來也巧,段朗這日正好出府去給段音挽買西街的豆皮吃,回來時就被盧嶺領著人堵到了衚衕裡。
他一個人,對方七八個。
盧嶺笑的十分欠揍“呦!這不是段二公子嘛!”
說完,又賤兮兮的故作驚訝道“哎呀,不對,不是段家的兒子,你應該姓步。”
段朗看著他,暗暗磨牙“你應該姓王。”
“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說你該王八呀!”
“你!”盧嶺被他罵了一句,險些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他下怒氣,譏諷道“段朗,你別朝我發脾氣啊,又不是我改了你的出,你要麼怪步三老爺不認你,要麼怪段輝瞞著你。”
“我怪你個爪!”
“他孃的!敬酒不吃吃罰酒!”說著,盧嶺招呼小廝就要揍他。
但之前一直給他出謀劃策的那名小廝卻攔住了他,提醒他別忘了原本的計劃。
盧嶺強忍著打人的沖,隻讓小廝將段朗按倒跪在他麵前,極近可能的辱他“你既不認步三老爺,那你認我吧。
我的兒,聲爹來聽聽,爹好寵你啊,哈哈哈哈……”
話落,周圍的小廝也鬨堂大笑。
連角落裡一隻土黃的大狗都跟著了兩聲。
段朗往巷口看了一眼,未見來人,隻得攥了拳頭告訴自己千萬別惹事。
他心說跪著算什麼,靈堂上可沒跪著。
他仰頭看向盧嶺“什麼?”
“爹啊。”
“誒!乖兒子!”
“狗東西!”盧嶺揚手打,卻再次被小廝拉住。
段朗痛快的笑,忽然又說“老子是狗東西,那你是什麼?”
說著,他忽然轉頭看向角落裡的那條狗,隨即又看向盧嶺,挑釁道“我的兒,還愣著做什麼,快給你爺爺請安啊!”
這下盧嶺是真的忍不了了,囂著就要過來踹他。
段朗被幾名小廝摁著爭奪不開,他閉上了眼睛,忽然開始數數“一二三四五六七……一二三四五六七……”
他這一數數,倒是給盧嶺數懵了。
幾名小廝也麵麵相覷。
盧嶺皺眉“你乾什麼呢?”
“我你呢呀!”見盧嶺一臉茫然,段朗狀似好心的解釋道“一二三四五六七,沒有八,忘八忘八,就是王八呀。
我方纔說你該王八你以為我是信口胡謅的啊,老子都是經過深思慮的。
哈哈哈哈哈……跟老子鬥,你個小王八蛋還點!”
“段!朗!”
盧嶺這下是徹底怒了,抄起一旁的磚頭就砸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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