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音離的關注點忽然就跑偏了：「也？你還給誰下過葯？」

「……傅雲蘇啊。」差點說了。

「哦。」

段姑娘沒疑心，也沒再追問。

兩個人手拉手往遠離藏書閣的方向走。

月亮在天上，影子在腳下。

段音離往他邊了，兩人挨的更，影子便互相吞噬，有一部分重疊在了一起，莫名讓想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這句話。

「傅雲墨。」

「嗯？」

「中秋佳節，不是應當一群人聚在一起連句作詩的嗎？怎麼沒見你去跟他們一起詩作賦呢？」記得電視裡都是這麼演的。

這位太子殿下一本正經道：「我讀書。」

段音離想起他之前說的那些一套一套的文縐縐的話，狐疑道：「你騙我的吧？」

「是真的。」他一臉坦誠：「我不是告訴過你嘛，我不讀書。」

「那正好，我讀書也，咱們兩個作詩玩吧。」之前可是和大哥一塊看了不書，盲目的自信又回來了。

傅雲墨笑：「作那個小蛤蟆，一一蹦躂的詩？」

「……都、都說了那不是我作的！」這次一定要一雪前恥。

他配合著點頭：「嗯嗯，不是不是。」

「誰先來？」

「既然阿離詩興大發，那就你先來吧。」他大發的隻有。

「嗯……」段姑娘沉了一下，張口就來：「無竹令人俗，無使人瘦。不俗又不瘦，竹筍燜豬。」

剛剛席間有道菜就是竹筍燜。

靜了有那麼一瞬，然後響起了傅雲墨輕卻堅定的掌聲。

他狀似仔細品味了一下，然後認真道：「阿離這詩，語言雖樸素，但勝在真摯，更關鍵的是讀起來瑯瑯上口。」

「？什麼？」

「想吃的。」

「……」倒也沒病。

傅雲墨努力下上揚的角，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說：「還有嗎？」

「有，但不是吃的了。」

「說來聽聽。」

「我有小九九，你有小九九，兩個小九九，天長又地久！」

傅雲墨抬手掩了下。

段姑娘立刻拉下他的手猜測道：「你笑我？」

「沒有。」

「那你捂做什麼？」

「……。」

段音離明顯不信。

傅雲墨眼神真摯的給編：「阿離連作詩都想要與我天長地久，這難道不值得嗎？」

「你長的，你說什麼都對。」

「那還有嗎？」他準備回去將他小媳婦寫的詩都記下來，給弄本詩集。

段姑娘也心知自己之前惡補的那點書不知補到哪裡去了，但腦迴路清奇的想著，即使不能在文采上驚艷浮雲哦，那在搞笑上征服他也是可以的。

於是大方道：「有！」

「繼續。」

「老家在涼州，大樹綠油油。誰砍我的樹，我砍誰的頭。」

「哈哈……哈哈哈……」到底是沒忍住。

這大抵是傅雲墨第一次開懷大笑，清朗的笑聲在段音離耳邊繞啊繞，生生繞的想生氣都生不起來。

甚至還鬼使神差的來了一句：「你笑起來真好看。」

傅雲墨垂首，額頭輕輕抵在了的肩上，聲音還帶著笑意：「那日後我經常笑給你看，阿離也要時常作詩給我聽。」

「……那你不還是在笑話我嘛。」

「當然不是。」

「其實方纔那些是我刻意哄你開心的，真正要說的不是那些。」段音離的語氣好不得意：「我作首詞給你聽。」

確切的說，是唱給他聽。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

一曲歌罷，眨著星星眼著傅雲墨，一副「求誇獎、求」的樣子。

之前作的詩爛那樣了傅雲墨都能誇的出口，這會兒聽了這一首更是要誇出花來了。

「這首詞懷逸興壯思，高接混茫，雅量高致，又兼構思奇拔，畦徑獨辟，聽後不覺心如月一般寧靜和。」

段音離被他誇的直心虛，隻「嘿嘿」笑著不說話。

在心裡默默合起手掌祈禱，希那位老人家不要同計較。

傅雲墨握住的手繼續往前走：「我竟不知，阿離還會作歌，而且還如此聽！」

「你喜歡聽，我日後可以經常給你唱，我還會好多呢。」

「那隻可唱給我一個人聽。」

「嗯嗯。」

待他們走遠後，垂首候在角落裡的宮人方纔起。

幾個小宮小太監一起往含章殿的方向走，忍不住嘀咕：「太子妃還會唱曲啊！還唱的那麼好聽！話說那是什麼曲？」

「是啊，以前從沒聽過。」

「怪不得太子殿下待那麼與眾不同，會的可真多呀。」

「可不是……」

*

藏書閣。

傅雲蘇是咬著自己的舌頭才勉強自己鬆開步非煙的。

月下，原本略淡的變的有些深，整張臉沐浴在月下，聖潔的如九天之上的仙。

而此刻，仙被他在下，肆意玷汙。

傅雲蘇猛然驚醒。

他一把扯下步非煙頭上的發簪，毫不猶豫的朝自己的心口刺了下去。

他寧死不行此等茍且之事！

步非煙拉住他。

兩人就這麼一刺一奪，的手臂便被簪子給劃傷了，鮮頓時便湧了出來，濃鬱的腥味令傅雲蘇的神智愈發回籠。

「你……」他錯愕的盯著步非煙染的袖管。

手臂傳來鑽心的痛意，卻似覺不到一般，竟還有閑心與他玩笑：「你尋短見，倒愈發顯得我像是調戲民的惡霸了。」

傅雲蘇的擰著眉：「還不趕快去包紮？！」

「你又不娶我，管我死活呢？」

「你！」

他紅了一雙眼睛，不知是被葯折磨的，還是被給氣的。

步非煙拿出帕子了手臂上的，淡定的彷彿傷口在別人上。

一邊，一邊語氣稔隨意的說：「你果然還是這樣，固執迂腐的討人厭。」

在他那裡，規矩禮儀大過天。

可就是這樣的他，前世卻甘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給一個名分，是以今生才總想嫁給他，想這次換來護著他。

偏偏他連個機會都不肯給。

忍不住在心底嘆了口氣，步非煙再次抬眸時，眼底鬱悶一掃而空，依舊是那副膽大包天的樣子。

明明自己也的臉通紅，卻非要堅持說：「你我已經有了之親，你必須得娶我。」

指的是方纔他把摁在地上親的事。

傅雲蘇眉宇間滿是鬱結之。

他心知說的是真的，可還是忍不住反相譏：「明明是你先……你先……」

步非煙揚眉：「我先如何？」

「你心知肚明！」

「哦……你說是我先親你的呀，可我是不小心的。」不等傅雲蘇接話，便自顧自的繼續說：「你可別說你也是不小心的，你都扯我裳了。」

「閉！」

瞧著他這副氣急敗壞的樣子，步非煙卻掩笑了。

這樣生多了。

明明是個清雋公子，非要老的跟個老頭子似的。

攏了攏袖管，步非煙施施然的起：「我瞧你似乎清醒了不，我就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料想傅雲墨給他下的葯隻是做做樣子，不會真的非要以解毒。

傅雲蘇原想提醒把傷口包紮了，卻見已經推開殿門走了出去。

他垂眸掃了一眼手中染著鮮的發簪，久久沒能回神。

半晌之後，他才掏出帕子細細拭，直到將那簪子乾淨，才揣進了懷裡，放在了著心口的位置。

等他反應過來，不又麵難看的掏出來遠遠丟開，暗咒自己簡直是鬼迷心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