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看，就連段音離也跟著定住了。

十五見他們倆都盯著步濤看，他也不覺停下了挖坑的作，下意識往他那兒掃了兩眼，心說段公子和段姑娘瞧什麼呢？

沒見過男人裳？

轉念一想，哦，是了，應該是沒見過的。

可再沒見過也不能這麼直勾勾的盯著看啊。

再說了，步濤那畜生一贅有什麼好看的，後脖頸子那還有一塊印記。

誒……他們好像是在看那塊印記吧？

十五這纔算是猜到了點上。

段音離眸幽暗，眼底翻湧著波濤。

步濤居然與段朗有瓜葛！

目前為止，隻能確定段朗是步家的脈，但他究竟是不是步濤的兒子這有待查證，畢竟那病是伴Y染傳，隻要是步家的男人都會有。

如此一來，要弄清楚段朗的生父究竟是誰，就得看十幾年前他們誰到過涼州。

正想著，步濤的聲打斷了的思緒：「啊……疼死我了……我不了了，人……快來幫幫爺……」

話音未落，被十五一鎬頭敲到了腳腕上，然後步濤就徹底沒搞頭了。

天地可鑒，他這次的這聲「人」還真就不是在喊段音離，他就是神誌不清下意識順溜出來了而已。

這會兒莫說是段音離站在這，就是個男人他也下得去手，以前武安侯府裡略長的周正些的小廝都沒能逃過他的魔掌。

自打他開了葷以後，何曾過這般罪。

這會一的火無發泄，偏下半截又疼的厲害，步濤幾次都要昏厥過去了，結果都被十五一鎬頭給敲醒了，隻得生生挨著痛。

「不了了……要死了……」

「啊……」

最後，步濤理智盡失，竟像條狗一樣紅著眼睛爬向了十五：「小哥……來呀……」

十五握著鎬頭的手猛地攥：「我敲你！敲你十八輩祖宗！你別過來啊！」

十五倒不是怕他，隻是單純的膈應。

見段音離還站在那目不轉睛的看，而步濤那邊已經快把自己了，十五忙扯下一截袍扔了出去，正好罩在了段音離的頭上。

「姑娘，求求您別看了，這要讓主子知道了可不得了啊！」莫說是步濤，就連他也活不了。

十五的話都有音了。

段音離沒讓他為難，乖乖的背過了去。

視線所及之，正好是包葯的那張紙。

這葯藥效如此之強引起了的好奇，於是撿起那紙打量了一番，才一拿起便嗅到了一淡淡的香氣，倒不似尋常藥味道那般濃鬱。

那上麵還剩一些，便用指腹沾了湊到鼻尖前細聞。

嗯……有起草、麝香……

那邊步濤的還在繼續。

而段音離的耳邊卻多了一道聲音。

轉頭去，就見段昭按著頭，眉頭皺，痛苦的輕著：「呃……」

「大哥！」忙扔了手裡的東西朝他跑去：「大哥，你怎麼了？」

段昭的手握拳頭，照著自己的頭敲了兩下：「我……我頭疼！呃……頭好疼！」

段音離忙給他檢查了一番，擔心是方纔那個小廝的一子打傷了他。

他沒有外傷，卻一直說疼。

段音離暫時沒尋到病因，但止疼的法子卻有。

拿出隨帶著的針包，往段昭腦袋上了幾針，見段昭麵漸漸好轉，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大哥，還疼嗎？」

段昭斂眸，緩緩搖頭：「好多了。」

「大哥……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看電視裡都是這麼演的，失憶的人想起以前的事總是先無緣無故的頭疼，疼完就恢復記憶了。

會不會大哥也是這樣？

段昭眉頭皺的愈，聲音中充滿了不確定：「我好像……以前見過這個人……」

「在哪兒？！」

他頹喪的搖頭：「記不起了。」

腦海中隻有一些模糊的畫麵，耳朵裡嗡嗡的想，讓他無法仔細思考。

他聽到有小孩子在哭、人也在哭，男人都在笑，一張張猙獰的笑臉閃過他的麵前，如一芒刺紮進他的心裡。

待要細想，卻無跡可尋。

「記不起就先不要想了，免得待會頭疼。」段音離扶著他從樹下站起：「大哥，咱們先回家吧。」

「……嗯。」

「大哥，你還能走嗎？不然讓十五揹你下山？」

還沒挖完坑的十五立刻看過來，準備把握住這個表現自己的機會背大舅爺上路。

可惜大舅爺沒給他這個機會。

隻見段昭拍了拍段音離的手，搖頭道：「大哥沒那麼脆弱，我自己走，沒事的。」

十五的臉瞬間垮了下去。

手上一鬆，鎬頭便掉了下去，正好砸中了步濤的手，疼的他又是「嗷」一嗓子。

見狀，段昭遲疑的問段音離：「阿離，他怎麼辦？」

段音離抿了抿，沒有立刻回答，似乎有些為難。

段昭不解：「嗯？」

「……就丟在這，等他自己回去。」挖個坑埋了步濤這種事，還是不忍心告訴大哥，覺得他或許會接不了。

「他回去之後若胡言語呢？」

「他不敢。」

聞言，段昭看了一眼還在力刨坑的十五：「那個坑是用來做什麼的？」

十五搶答道：「方便！」

段音離：「……」

段昭：「……」

他看了一眼快一人深的坑，心道這是要排出多東西來需要挖這麼大一個坑？

知道十五是在扯謊，段昭並未拆穿他。

他也知道段音離方纔所言是在哄他，不願有些事髒了他的心，遂溫聲道：「煩請這位小兄弟不辭辛勞，將他埋了吧。」

說著，段昭抬手一指在地上扭的跟條長蟲似的步濤。

段音離和十五雙雙愣住。

兩個人都站在原地一不，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

段昭朝十五微微頷首：「有勞。」

話落，他便拉著段音離往山下走。

他不是不曾見識過這世間的諸多波譎雲詭，但不代表他什麼都不懂。

若那人註定不得善終，他寧願這樁債背在他的上，不想讓阿離為了保護他這個兄長反過來去承本不該承的。

臨走之前，段音離看了十五一眼，暗示他在這守著，別讓步濤死了。

倒不是怕攤上事兒，隻是大哥已經知道了，不想他心裡有負擔。

再一則，步濤與段朗之間的關係還沒查清楚，暫且留著他也好。

一路出山門回到馬車上，段音離忙給段昭倒了杯茶：「大哥，你頭還疼嗎？」

段昭搖頭：「已經不疼了，別擔心。」

「那就好。」

「阿離……」段昭有些言又止。

「嗯？」

「你可有瞧見方纔那人後頸的印記嗎？」

「有。」段音離點頭，坦言道：「二哥後頸上也有一塊。」

「你知道？！」段昭明顯驚訝。

段音離點頭。

段昭原還以為不知道，他擔心自己日後說了，是以想提前試探一番，因此纔有此一問。

不想，心裡一清二楚。

段朗世一事從前毫無頭緒，是以段音離沒打算告訴任何人，但如今段昭已經意識到了問題，而且日後若要解開謎團他的記憶是關鍵，是以不準備瞞他。

但此事也僅可他們二人知曉。

「大哥，這件事不能節外生枝，我隻暗中查探，有了結果我會告訴你，你若想起了什麼也記得告訴我。」頓了頓，段音離又補充道：「隻能告訴我。」

「嗯。」

段昭心裡也明白，查明此事無非是想心裡有個準備，免得日後事被旁人發現會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至於二弟……不管他的份究竟如何，他都是段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