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從裡間出來看到這一幕，驚的差點沒把手上捧的服扔出去。

他心說段姑娘可是會醫啊，知道這玩意有啥效用，這要是讓誤會以為主子那方麵有問題，主子不得一怒之下洗毓慶宮啊！

他本就擔心主子因為他沒能認出有人假冒他的事降罪。

這下被這老東西一連累，獲罪是肯定的了。

十六已經開始在心裡做風險預估了。

偏那老太監毫無所覺。

甚至還邀功似的對傅雲墨說：「太子殿下趁熱喝吧，這可是好東西啊。」

傅雲墨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好東西？」

老太監忙不迭的點頭。

傅雲墨涼聲道：「那賞你了。」

「啊？！」

「一滴也不許剩。」

「太子殿下……」

傅雲墨吩咐十六：「看著他喝，剩一滴就剁他一手指頭，一截一截往下剁，若不夠就剁腳趾頭，再不夠就把耳朵也削了。」

一聽這話，老太監嚇得「嘎」地一下就過去了。

十六一手端著甲魚湯，一手拎起老太監的將人拖了出去。

段音離喝了口粥，問：「你是嚇唬他的嗎？」

傅雲墨點頭，上說的是：「當然了，我怎麼可能真的讓人把他手指腳趾剁了。」

心裡想的卻是，我怎麼可能是嚇唬他！

段音離也沒懷疑，繼續喝粥：「對了，慧敏貴妃那邊怎麼辦？」

昨日的賬還沒跟算呢。

傅雲墨往碗裡夾了塊小丁：「無須咱們出手，自有人會收拾。」

「皇後和端王？」

「嗯。」

正說著，就見十六去而復返。

段音離一看他的神就知道是出了大事了。

十六：「主子、段姑娘，甘泉宮來信，慧敏貴妃有孕了！」

段音離喝粥的作一頓。

有孕！

如此一來，即便是皇後也不好對下手了呀。

十六繼續道：「原是今兒一早皇後娘娘向陛下稟明，說有小宮向舉報昨夜死的那個宮不是失足落水，而是被人生生按進水裡淹死的。

皇後命人調查，竟發現整件事與甘泉宮那邊有著千萬縷的關係。

陛下召慧敏貴妃，結果去坤寧宮的路上忽然暈倒。

來太醫一查方纔知道，已有孕兩個月了。」

話落，十六見傅雲墨沒有別的吩咐，便悄然退了出去。

段音離把小丁給吃了，說：「皇後娘娘作倒是快，昨晚上發生的事，今兒一早就出手了，可惜還是白忙活了。

慧敏貴妃這個孩子懷的可是太巧了，至能護未來幾個月安然無恙。」

反正是不會在這個時候向出手的。

段姑娘雖然自認有時候不怎麼講道理，但凡事總有偶爾嘛。

偶爾還是講理的。

慧敏貴妃腹中的孩子與無冤無仇，不想災禍波及一個小娃娃。

傅雲墨自然聽他小媳婦的。

兩個人用完早膳，一個上朝，一個出宮。

朝堂之上沒有什麼特別的事，隻除了料理賀芷的後事。

南楚使臣送的靈柩回國。

賀君州則是留下來查明的死因，以告在天之靈。

此事議定之後，朝臣散朝離宮。

景文帝卻將傅雲墨去了書房。

「龍驤衛已將那假冒太子之人審問了一整夜，可他就是咬死了不肯開口，你可有何辦法能讓他待出幕後之人嗎？」

「有。」

景文帝大喜：「當真？！」

傅雲墨點頭：「用一些極刑，他一定會招的。」

聞言，景文帝的眸一點點的黯淡了下去，有些失的樣子：「沒用的，桓玄已經將他知道的刑罰在他上用遍了。」

「嗬！」傅雲墨垂眸淺淺的笑了一下。

那笑容輕的竟似在嘲諷。

他心道，桓玄能知道什麼！

「父皇，兒臣說的，是『極』刑。」那個「極」字，他刻意咬的很重。

景文帝莫名覺得從腳底躥上了一涼意。

他是見識過桓玄的手段的，難道那還算不得是極刑嗎？

他知道傅雲墨向來有些鬼主意，於是想了想便道：「那你去試試，若能審出幕後之人朕記你一大功。」

「為父皇效力，兒臣不敢邀功。」

「鄂清，你帶太子過去。」

「是。」鄂清一掃拂塵：「太子殿下這邊請。」

他們沒出書房，而是進了一個道。

傅雲墨對這道一點也不陌生。

據說是當年有一位皇帝命人挖建的，目的是哪日危機時刻能夠留有退路。

他當日聽到這個說法的時候就嗤之以鼻。

一個當皇帝的登基之初就做好了日後被人打到家門口的準備，那可見這皇位註定坐不久。

後來果然被兄弟篡了權。

上輩子他率軍攻長安的時候，傅城也想從這個道裡逃跑。

他還多留了個心眼，他搞了個一模一樣的人假冒他坐在座上，想讓傅雲墨以為那就是他，然後他趁機逃之夭夭。

可惜傅雲墨沒上當。

假傅城被他揮劍刺死，真傅城被他堵在道裡一把火燒死了。

嗯……也有可能是被煙嗆死的。

鄂清在前麵給他引路，本以為傅雲墨多會問兩句，比如書房中怎麼會有個道啊、這個道最終通向哪裡之類的，結果他居然什麼都沒有問。

行至地牢，濃鬱的腥味撲麵而來。

那個假冒太子的人被釘在了木樁上，滿汙，不知死活。

桓玄剛將鐵鏈子穿過了他的琵琶骨，那人疼的長都喊不出聲來了，可就是不肯待幕後主使。

鄂清眼瞧著，心說難道這些在太子殿下眼中仍算不得極刑嗎？

傅雲墨掃了那人一眼：「還是不肯說？」

桓玄臉有些難看：「……是。」

傅雲墨若有所思的點頭：「他自是不會說的，一旦說了，他就沒有利用價值了，必死無疑。

相反，若是咬牙撐，保不齊還能熬到他背後的主子來救他。」

那人眸微，顯然是被傅雲墨說中了。

傅雲墨看了看旁邊擺著的刑，拿起其中一把匕首丟給了桓玄：「在他後背和腔附近沿著脊柱兩側開兩個口子。」

桓玄微怔：「這是……」

「極刑。」

桓玄略有些茫然，但還是聽話的了手。

他心裡卻忍不住琢磨，暗道我這也是極刑啊。

他卻不知，他口中的極刑在於程度，而傅雲墨口中的極刑則在於極限。

傷口開完，傅雲墨又雲淡風輕的丟出幾個字：「把他肋骨打斷。」

桓玄依言行事。

刺耳的尖聲再次在地牢中響起。

肋骨俱已斷掉，桓玄本以為這便夠了，誰知傅雲墨又說：「把肺葉拽出來。」

桓玄和鄂清雙雙震驚。

他們下意識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驚愕。

肺肺肺肺葉拽出來？！那人還能活了嗎？

見桓玄沒手，傅雲墨懶懶的抬了下眼皮，慢聲道：「你要孤自己手嗎？」

「……卑職不敢，卑職隻是不解，肺葉拽出來他不會死嗎？」

「讓你拽就拽！」

「……是。」

傅雲墨冷眼看著桓玄手。

肺葉離開腔，當然會死！

肺部因為力的原因會迅速收，假冒他的人會因為窒息而亡。

他此來本也不是為了幫景文帝審問犯人的。

他是來給他小媳婦出氣的。

隻是這犯人在景文帝眼中事關重大，若不假稱審問他，傅雲墨一時半會沒機會接近他。

這下就好了。

那犯人後背上出來兩個肺葉，看上去很像收後的翅膀。

染的翅膀。

饒是鄂清見慣風浪也忍不住避開了視線。

殺人不過頭點地，他們可沒用過這樣駭人的法子。

那犯人驚恐的瞪大了雙眼，眼珠向外突出像要掉下來似的，不多時便嚥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