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音離沒接。
又看了傅雲墨一眼,像上次在醉霄樓時一樣。
可惜,這次他沒有給任何回應。
段音離抿著收回了視線,最終緩緩的搖了搖頭。
任誰都能看出其實饞那個瓜子。
賀君憶如此,長公主亦如此。
賀君憶顧及禮數不能一味堅持相贈,但長公主可不是那般在意禮節的人,特別是對於一位母親來講,沒什麼比兒的開心更重要。
是以親自將那瓜子接了過來:「如此,便多謝晉王殿下了。」
賀君憶頷首:「長公主客氣。」
由長公主收了賀君憶的禮,旁人便不會對段音離言三語四,也可避免小兩口無謂的矛盾。
將瓜子放到段音離麵前,長公主抓了一把塞進手裡,一邊讓吃,一邊道:「太子倒是比我以為的大度的多!」
「嗯?」
「賀君憶向你獻殷勤,我還以為太子會吃味呢。
沒想到,他坐的倒是安穩,不知是真的大度還是在努力偽裝。」
長公主覺得後者的可能更大。
尋常人家的漢子都有些佔有慾,更何況是皇族子弟,隻會更多不會更。
尤其太子為人看似無無求,可總覺得這種人要麼是什麼都不在乎,一旦有了在乎的某樣東西便會將本該均攤到其他事上的佔有慾都疊加在這一個東西上。
也就是說,那份獨佔會有些偏執。
餘掃了眼正在悄悄嗑瓜子的自家閨,長公主不覺微勾紅,繪著金線的眼尾笑的微微瞇起。
家阿離這子倒似也不會為對方的佔有慾所苦。
再說段姑娘聽到自家公主娘親的話,心裡不在琢磨,從前也覺得傅雲墨跟仙人一樣無悲無喜,可後來發現那是假象,但如今……
卻又覺得那是真的。
他似乎又變的沒有緒了,也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
忽然!
段音離覺自己的頭好像被類似瓜子一類的東西砸了一下。
四下看了看,意外對上了傅雲笙的視線。
他比了比案幾上放的瓜子,又暗的指了指賀君憶,意思不言而喻,是讓找賀君憶問問那炒瓜子的方。
段音離忍不住腹誹,這位王殿下似乎無時無刻不在琢磨著賺錢。
甚至懷疑從他的視角看過去,此刻坐在殿中的這些人都沒有清晰的麵孔,脖子上頂的都是可利用的機會和可榨取的銀子。
傅雲笙還在那邊催促。
不妨這時南楚使臣進殿,令他不得不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南楚來人非是尋常朝臣,而是質子賀君憶的弟弟,懷王賀君州。
是他親送和親隊伍來了北燕。
見他自殿外闊步而,段音離和殿中許多人一樣打量了他兩眼。
賀君州的樣貌與賀君憶稍有幾分相似,但給人的覺卻截然不同。
若按段音離上輩子刷劇的經驗來看,賀君憶那個妖孽的長相一看就是反派。
但賀君州不是。
眉清目秀,眼神坦,一看就是正人君子。
他後跟著一名麵覆紅紗、著喜服的妙齡子,正是南楚派來和親的四公主賀芷。
眾人都想瞧瞧這位南楚來的和親公主生的是何樣貌。
段音離卻不想。
這會兒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隊伍最末尾的一個人上。
是一名男子。
那人看起來有弱冠之年,樣貌很是出挑,不過那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段音離發現那人長得和五師父有些像。
很像。
邊忽然傳來「哐啷」一聲,是崇寧長公主打碎了酒盞。
段音離忙拿帕子幫拭被酒水浸的襟:「公主娘親,您怎麼了?」
長公主沒有回答,視線直勾勾的落到某一。
段音離順勢看去,發現也是在看那個長的像五師父的年輕男子。
心裡一。
暗道公主娘親不會是得不到五師父,於是想找這個人當替代品吧?
「公主娘親……」
「長公主殿下,奴婢服侍您去更吧。」候在長公主後的小宮適時開口道。
說著,扶著長公主起。
段音離覺得長公主方纔的反應不大對勁兒,放心不下便跟了出去。
結果剛出含章殿,就被蘇羽清給纏住了。
「誒!你去哪兒啊?」
段姑娘腳步不停:「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你告訴我,我陪你一起去啊。」
「那我更不能告訴你了。」
「……」哪裡被人這麼嫌棄過!
不過為了聽故事,忍了。
招魂大雜院的故事雖然聽完了,但發現段音離那個小腦瓜就像一個寶庫一樣,故事源源不斷的,一個接著一個。
如今又迷上了那個回家的,看那話本子看的津津有味的。
可惜到了彩之又沒了!
「那婦人離了家何去何從啊?被好心人救起是不是就要過上另外一種生活了?可會覓得一份良緣嗎?該不會撿回去的人又是個壞的吧?」
段音離不理,仔細搜尋著長公主的影。
果然,沒去更。
走出含章殿便揮手示意宮不必攙扶,漫無目的的朝前麵走去。
走到了一座橋上,就那麼坐了下來,朝後跟著的小宮吩咐道:「取酒來。」
「是。」
小宮取酒回來,正好到了段音離和蘇羽清。
段音離站在不遠看著長公主月的背影,寂寥之頓生。
手:「把酒給我吧。」
「……是。」
拎著兩壇竹葉青朝長公主走去。
蘇羽清不比段音離和長公主的關係,未得吩咐不能擅自上前,遂隻能嘆了口氣打消聽故事的念頭。
卻說長公主那邊接過酒,拍了拍自己邊的位置:「阿離,陪我坐坐。」
段音離依言挨著坐下,腳懸空耷拉到橋外麵,輕輕晃著。
長公主開了一壇酒來喝,連酒盞都沒用,就那樣豪萬丈的對著罈子喝:「他說……有些酒要滿酌,有些酒須快飲。」
段音離不知長公主口中的「他」指的是誰。
也沒有追問。
隻是靜靜的聽,伴著橋下荷葉上的蛙和柳梢上的蟬鳴。
長公主的聲音緩緩響起:「二人對飲,閑話西窗,可以慢慢的品,那酒便越喝越香,越喝越有滋味。
可這酒若是一個喝,那還是酣暢淋漓的醉一場為妙,醉時莫想醒時苦,醒時莫憶醉時事。」
聞言,段音離一咬牙,默默開啟了另一壇酒:「你想滿酌還是快飲呢?」
言外之意便是,要滿酌我陪您。
長公主一怔,隨即欣的笑了。
輕輕了的頭:「阿離真乖。」
想,若當年那孩子能夠平安長大,如今也有阿離這般年紀了。
那是與駙馬的第一個孩子。
也是唯一的一個。
「我與他年相識……他是意氣風發的將軍,我是尊榮萬千的長公主,算得上是天作之合。
先帝給我們賜婚那日恰逢新年,我祈願上天能保佑我們不離不棄,他卻煞風景的說希天下太平。
我氣他不解風,心裡沒有我。
他解釋說,天下不安,難以相守。
後來,倒果然應了他那句話。」
南楚與北燕再起戰,他戎裝上陣,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若早知如此,那日就和他一樣願天下太平了,哪怕是以他們的分離為代價,可隻要他人好好的,心中仍是歡喜的。
聽長公主說了這許多,段音離也猜到了口中的那個他指的就是先逝的駙馬。
沒想到,平日裡看起來瀟灑風流的公主娘親竟是如此長之人。
這樣說來,之前對五師父青眼有加,就是因為五師父長的像已故的駙馬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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