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珧冠冕堂皇的說了一大堆，聽得林念巧在旁邊不紅了一張臉，是的。

江氏也紅了臉，是氣的。

段音離的臉不紅不白，嘟嘟的，跟手裡的水桃一樣。

捧著一顆一小口一小口的啃。

偶爾沒啃好一口咬大了，撐得腮幫子微微鼓起，看起來可極了。

隻是眼下無人得閑欣賞的這份可。

江氏難以置信的看著江珧：「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姐姐……」

「寧為寒門妻，不做高門妾，念巧若隨阿離進宮連妾都算不上，你這是讓去與人為奴為婢！可是你的親生兒，你怎麼狠得下心！」

「姐姐誤會我了，這是念巧心甘願的。」

聞言，江氏將難以置信的目轉向了一旁紅著臉的林念巧。

林念巧正想著那句「寧為寒門妻，不做高門妾」原不是自己記錯了，而是娘親說錯了。

不像江珧那麼臉大不嫌害臊，回過神來答答的說：「……姨母，我娘所言不差，此事確是我自己願意的。」

「你……你糊塗啊！」

「姨母？」林念巧錯愕的抬眸：「姨母不願我跟阿離一起進宮？您不想我好好照顧嗎？」

「照顧有下人，用不著你。」

「姨母這便是信不過念巧了。」

江氏的三觀都要被這娘倆給震碎了，也沒有詳細同們辯解，隻沉聲道：「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不是看不出們娘倆的那點小心思，隻是不願拆穿罷了。

不止氣江珧會說出這麼不著邊際的話，更氣居然打著為阿離好的由頭給自己兒鋪路。

這是把誰當傻子呢？

本來江氏顧及姐妹之沒將話說的太明，給彼此留著麵，但索如今將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不如徹底說開：「之前念巧去給太子殿下送裳，怕是那時就存了心思了吧？」

這話說的那娘倆麵上一臊。

江氏見們這副預設的樣子，心裡更是堵得慌。

「我都弄不明白你們是怎麼想的。

拋卻對方是太子這個份不談，若他果真娶了阿離，那便是念巧的妹夫。

哪裡有妹妹還沒過門，姐姐便惦記著要去給妹夫當通房丫頭的！」

林念巧麵一僵。

本來自己在心裡想的，聽江珧給規劃的也特別好。

可江氏的一番話卻像是一把刀子，劃開了那麗的表象，讓現實鮮淋漓的呈現在麵前。

耳邊聽著江氏的話，林念巧竟莫名想起了「下賤」這個詞。

見臉愈發難看，江氏想著年紀小，到底於心不忍，遂下了原本要說的話，轉而道：「阿離，你跟你表姐先去外麵玩，娘親有話同你姨母說。」

段音離起，捧著桃子往外走。

林念巧遲疑的跟上，心說這會兒怎麼就不怕被曬化了呢？

結果一出門就見拾月撐了一把傘將段音離罩住。

林念巧徹底無語。

原來不是隨意說說，是真的怕被曬化了！

這一點段音離和麒麟蠱很像，他們都喜涼不喜熱。

經過方纔的事，林念巧到底還是有些不好意思麵對段音離，特別是一想起江氏那句「哪裡有妹妹還沒過門，姐姐便惦記著要去給妹夫當通房丫頭的」，便覺得頰邊火辣辣的。

本想回客院的，卻不妨段音離主開口住了：「表姐若無事，不如去梨香院坐坐吧。」

林念巧一愣。

印象裡，段音離鮮主邀請上門，多是自己不請自來。

這會兒聽邀請自己，林念巧不可避免的想多了，心說會不會阿離心裡是願意帶自己一起進宮的？

抱著這樣的期待，林念巧進了「虎」。

方纔走進屋子，便覺迎麵撲來一陣涼意，愜意的很。

定睛一瞧才發現，原是角落裡放著冰。

臉盆大小的一個皿，裡麵裝著大小均勻的冰塊，上麵立著三葉扇。

那扇子一轉起來，房中便有徐徐清風，不涼快，甚至還帶著一淡淡的梨花香。

林念巧以前從未見過這種東西。

好奇的盯著看。

拾月倒了杯帶冰碴兒的酸梅湯給，說：「這東西冰扇，是太子殿下命人送來的。」

「……哦。」林念巧一臉羨慕。

那不用問，一應用的冰塊也必是太子殿下送的。

這般夏日冰不易得，除了宮裡和公侯之家以外，哪個府上能用得起冰！

林念巧端著茶杯若有所思。

段音離手裡也端著一個茶杯。

不過的茶杯裡沒有茶，也沒有酸梅湯，隻有很小很小的一個黑的小飛蟲。

及至林念巧麵前，段音離磕了磕杯沿，那蠱蟲便輕盈的飛了出去，直接沒了林念巧的頸間。

和段音離那日中蠱時一樣，林念巧覺到頸間傳來一陣細微的刺痛，下意識抬手過，結果未見腫脹，甚至連那痛意也消失不見。

沒多想，安心的喝著酸梅湯。

那日在天機府聽蘇羽清說完這蠱蟲的名字後，段音離便一直很想找機會試試這玩意的效用。

正愁缺個小白鼠呢，林念巧就送上門來了。

有些好奇，若這東西能讓人討厭原本喜歡的人，那是隻討厭最初喜歡的那一個呢？還是日後喜歡一個就討厭一個？

段音離目不轉睛的盯著林念巧，眼底跳著一興。

想，的實驗很快就會出結果的。

林念巧被瞧的心裡發，一杯酸梅湯沒喝完便匆忙告辭離開了。

一走，拾月便叉腰笑道：「哈哈……就這小膽兒居然還妄想搶男人，也是想瞎了心了。」

段音離「嘎嘎」地嚼著冰，口中咕噥道：「讓大壯告訴十五一聲，就說我約傅雲墨明日在醉霄樓見麵。」

「小姐您是想試試林姑娘會不會討厭太子殿下？」

「嗯嗯。」

「……您這是在玩火。」那可是太子殿下！他若是知道自己淪為工會不高興的吧！

「玩火尿炕。」

「……」拾月氣的不想說話。

段音離也不說話，繼續嚼冰，口中撥出來的氣都是涼的，可把壞了。

琢磨著，這府裡也該弄個冰窖，娘親雖然不怎麼怕熱，但瞧爹爹卻和一樣喜歡涼涼快快的。

正好賣書的錢快到手了，就填這一的窟窿吧。

段音離打定了主意，便繼續心無旁騖的吃水果。

晚膳是在畫錦堂陪老夫人用的。

段崢和江氏也在。

飯後一家三口往外走，江氏沒有提起白日裡後來又對江珧說了什麼，段音離也沒問，因為能猜到一些。

怎麼說這事兒都隻是江珧和林念巧的打算，並未真真切切的發生為現實，是以江氏即便再不悅、再難以置信最多也就是說上江珧兩句。

既不會趕出府，也不會和絕。

姐妹之非是那麼容易斬斷的。

段音離也沒打算僅憑這一件事就令自家娘親與江珧反目，隻是要讓娘親認清楚對方的為人。

若們日後安分守己自然最好。

若再生是非，會再捅到娘親麵前。

一件事或許毫不起眼兒，像紮在指尖的一小刺，雖有些痛意卻絕不致命，但當這樣的事越來越多，小刺就會變大刺，最後定要將其拔除不可！

而段音離如今要做的，就是當好娘親的乖兒。

「娘親，白日裡發生了那樣的事，我恐表姐心下不舒坦，是以想明日帶出府去逛逛。

來長安城這些時日，想來還未好好出去玩玩呢。

若有什麼喜歡的裳首飾，阿離便買兩套給哄哄。

開心了，姨母才會開心，姨母開心，娘親自然也就開心，娘親一開心，阿離和爹爹就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