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段音離到了，傅雲笙的眼睛頓時就亮了。

段姑孃的腳步不頓住。

對方的眼神再悉不過了。

每次自己見了、拾月見了錢都是這個眼神。

果然！

這位王殿下是有所圖謀才登門的。

「臣見過……」

「哎呀，行了行了，免了那些虛禮吧。」傅雲笙揮手打斷了的話，言辭之間竟似與頗為稔：「我來是有事問你，聽說你方纔在宮裡給人講故事了是嗎？」

段音離點頭。

傅雲笙的眼神比方纔還亮，語氣難掩激：「什麼大雜院對不對？」

「招魂大雜院。」其實就是死人窩。

「對！就是這個大雜院！」

「……殿下不會也是來打聽結局的吧？」

「也？」傅雲笙敏的捕捉到了話中的字眼兒，進一步猜測道：「有人來跟你打聽那故事的結局？是何人？那你可把結尾告訴了嗎？」

他這問題問的跟放鞭炮一樣，劈裡啪啦地本不給人反應的時間。

是以段音離隻關注了最後一個問題。

搖了搖頭。

傅雲笙樂了，問：「那你能把那結局給我講講嗎？」

段姑娘心說憑啥給你講啊，你多個啥呀，你是長得比別人還是比別人有錢……誒！他好像是比別人有錢啊！

曾聽葫蘆說起這位王殿下似乎頗有家底，連醉霄樓都是他的。

雖然不知後來怎麼就變了傅雲墨的。

但那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可刮的油水可比蘇羽清多多了。

這麼一想，段音離看向傅雲笙的眼神也有些變了：「可以講，但不白講。」

「不、不白講？」

「嗯。」

「……那、那你想要什麼？」傅雲笙眸中的激興漸漸去，不知幾時變了防備和警惕。

段音離沒直說，含蓄的暗示他：「方纔遠侯府的蘇大姑娘來找我，也是來聽故事的，我聽言辭間的意思似是隻要我將結局告訴，什麼條件都肯答應。」

「蘇大姑娘……蘇羽清？」

「嗯。」

「真是那麼說的？」傅雲笙表示懷疑。

「殿下不信可以自己去問呀，就在花廳呢。」言外之意便是，見完了你我還要趕回去見，你不肯捨出點什麼來跟我談，自有別的人捨得。

聞言，傅雲笙負手在廳中踱了兩步，最終咬牙道：「罷了，你說你想要什麼吧。」

「不如殿下先告訴我，您要聽這故事做什麼？」

「我好奇。」

「我不信。」

「……」他果然還是對付不了這丫頭啊。

段音離心裡想的明白啊，這位王殿下如此財貪財，儼然一個葛朗臺啊，又豈會為了一份好奇心便肯花銀子買一個故事的結局。

除非，這個結局能帶給他更大的利益，而跟那個更大的利益比，眼下花的這點銀子本不值一提。

這麼一想，段音離果斷決定要分一杯羹。

「殿下心裡究竟是何打算還是直說吧，否則我是不會給你講的。」

「你就不怕本王治你的罪？」和之前一樣的套路，騙不就改威。

段姑娘本沒在怕的，反問道：「就因為我不給你講故事？」

傅雲笙：「……」

他是真的拿段音離一點辦法也沒有，無奈之下隻能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他準備將段音離講的這個故事著書冊。

一定比之前大火的那本芍藥蔭賣的好。

方纔在宮中他不過是去泰華宮上炷香的工夫，竟意外聽到好幾個小宮都在討論什麼招魂啊、什麼大雜院的，他聽了一耳朵當即便被勾起了興趣。

細問之下方纔知道，原來出在段音離這。

他本有意從這兒將結局套出來，然後私下裡命人著書往外賣。

如今他手裡賺錢的營生所剩無幾。

先是醉霄樓出了事，後來暢音閣也被人算計了去，他眼下就等著段音離這故事翻盤了。

既然吃不了獨食，那就隻能算一份了。

將自己的打算細細道出，傅雲笙隨後一臉期待的看著段音離：「怎麼樣怎麼樣？你若是願意夥咱們就二八分，如何？」

「你二。」

「……你二，我八！」

「那算了。」

反正計劃都已經知道了，大不了自己找人出書往外賣。

嗯……不如就去找小搭夥吧，是他的話，應該不會和自己計較誰二的問題。

說完，段音離轉走。

傅雲笙趕忙將人攔住：「誒！你別走啊！再聊聊，再聊聊！」

段姑娘分毫不讓：「你二？」

「……誰二的問題暫且先放一放。

你看是這樣啊，你隻負責講故事，其他的事都給我。

你什麼也不用心就等著拿銀子，就沖這一點也該多分我點吧。」

段音離看著他不說話。

傅雲笙也恐在自己這聽了這個想法後去找別人搭夥，是以想著今日無論如何都得把這事兒給定下來：「我答應你，這事兒要是了今後你有銀錢上的麻煩儘管來找我，我絕無二話。

咱們也別講什麼我是皇帝的兒子，你是太醫的兒這樣的話，你就是段音離，我就是傅雲笙，你我相即為好友。

往後隻要有我一口吃的，就絕不會讓你挨。

就沖我這份誠意，五五分怎麼樣？」

話落，段音離毫不猶豫的點頭。

財但絕不貪財，原本就是想要五五分的。

但若直接提出來傅雲笙未必肯答應。

四師父曾教過，當你想要別人答應一個離譜的要求時，要先提出一個更加離譜的要求，這樣很容易就會達到目的。

這一招屢試不爽。

而且被算計的人心毫無怨懟，反而會沾沾自喜。

比如此刻的王殿下。

「不過有件事咱們得先說好啊，咱倆搭夥著書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決不能給第三個人知道。

還有還有，對外若是有人問起來，你得說此事是你一人所為。」

他懷疑有人針對他，未免這次的生意又被人暗中算計，他行事得點。

思來想去，還是掛在段音離的頭上比較穩妥。

段姑娘倒不是怕事兒的人，隻不過……

「冠我的名倒是沒問題，可若是這過程中遇到什麼事兒可得你掏銀子解決啊。」這邊隻進不出。

「……知道了。」整個一小貔貅嘛！

「那不送了。」

「誒！」傅雲笙再次將人攔下：「你可不能給蘇羽清講故事裡的任何節啊，知道了將來該不去買書了。

不止不能講，你還得賣賣關子，讓多跟幾個人說，到時候多些人買咱們的書。」

段音離聽話的點頭，心說還是你招兒多呀。

「那就這麼定了！打今兒起你就著手開始寫吧。

前麵我都知道了，我來寫，後麵的你寫，寫完咱們再合在一起。」

一聽說要寫字，段音離的眸忽地一閃：「……我不寫，我隻能口述。」

「為何？！」

「……寫字手疼。」字太難看，也怕看了的人眼睛疼。

傅雲笙不疑有他：「嘖，真氣。

那你讓你的丫鬟來寫，這總行了吧？」

段音離心想這相當行了。

將所有事都商議好之後，傅雲笙方纔離開了段家。

段音離回到花廳時，蘇羽清的好奇心已經又上了一個臺階，是以幾乎立刻對說：「我想好了！我付銀子！」

「晚了。」

「什、什麼？！」

「你說晚了，我改主意了，不賣了。」

「為何？」

「沒有原因，不想賣了。」說話之際，段音離的視線掃過桌上放著的桃花糕，語氣不自覺的了下來：「我不賣給你故事了，那桃花糕我還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