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帝看著傅雲墨眼中毫不掩飾的深和執拗，恍惚間，竟似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他對孝賢又何嘗不是這般用至深。

他幽幽的嘆了口氣，想著這孩子從來也沒求過自己什麼，是以這拒絕的話到了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沉默了好半晌，景文帝方纔沉聲道：「此事朕再思量思量。」

聞言，傅雲墨麵喜：「兒臣多謝父皇全！」

「……」他幾時說要全了？

可看著傅雲墨臉上見的燦爛笑容，景文帝最終隻是揮手示意他退下，心想天道好迴，蒼天饒過誰……他當年跟先帝對著乾，如今太子就跟自己擰著來。

此事若傳到朝中，怕又是一場風浪。

許是報應吧，兒子的鍋隻能老子背。

那臭小子若非要娶段家的三丫頭，除非自己提一提段崢的份。

可對方一個太醫，再提還能提到哪兒去！

唉……真愁人。

*

傅雲墨走出書房，隨手將那把金戒尺遞給了初一：「讓人熔了，鑄首飾換錢。」

初一驚的舌頭都打了結：「這這這這可是賜的呀！」

傅雲墨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彷彿在說「那又如何」。

初一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聲音的愈低：「主子，這可是大不敬之罪，萬一要是被陛下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啊！」

「傅汐妍那還有一把，去拿來就是了。」

「……」拿？！主子您說的好簡單哦，那是吧！

雖然被傅雲墨的想法給驚到了，但想到能憑空生錢，初一還是決定試一試。

不過話說回來，前有王殿下、後有榮安公主，主子這竟可著窩邊草下手啊，不知道下次遭殃的會是誰。

傅雲墨：「天機府近來是何況？」

「國師仍在閉關，未見有何異。」

「待他出關，即刻誅殺！」

「是。」

初一隻當傅雲墨是為了十八年前的那則卦言向國師復仇，殊不知他家主子這麼做本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段音離。

沒遇到段姑娘之前，傅雲墨原本打算先死遁，然後浪跡江湖去過逍遙日子，本不再同那幫沒長腦子的玩意糾纏。

可沒想到段音離會被天機府盯上。

既然事關他家阿離，那他就隻能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給他小媳婦趟平一條路出來了。

回到東宮，十六迎了上來，手中捧著托盤，上麵罩著一方紅布：「主子，您命工匠雕的玉鈴鐺雕好了。」

傅雲墨將紅布掀開一角掃了一眼，一個紅的鏤空鈴鐺映眼簾。

這是由玉雕琢而的。

十分艷麗的紅，鮮紅漬，直達玉心，竟似真的在其中流一般，神華麗。

這塊玉是他出生那年守陵將士在先帝的陵寢前發現的，和他一樣被視為不祥。

他不信那些，覺得漂亮便命匠人雕琢了準備送給阿離當定信。

至於這玉是否真的不詳，他並不在意。

他想，這鈴鐺會和他一樣，帶給別人的是不詳，帶給阿離的隻會是芒。

指尖輕輕撥了一下，鈴鐺微轉，裡麵的玉珠撞到了玉璧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傅雲墨放下紅布：「晚點給阿離送去。」

初一：「……段姑娘萬一不收怎麼辦？」

這畢竟不是吃的，誰也不那位小祖宗心裡是怎麼想的。

傅雲墨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又是那種「要你有何用」的眼神，看得初一心直，默默的走到角落去想辦法。